“剛才送你來的那女的是你媳婦兒?”畢竟見過大風大浪,李警官很快hold住了自己的情緒,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就說嘛,你們倆看著就像是一對兒,你媳婦兒走的時候表情就怪怪的!原來是這麽迴事啊!”


    “不過,同誌,你媳婦兒也太狠心了,對老公不滿意,居然連衣服也不給穿,還送派出所來了,這種媳婦兒不利於社會和諧啊!”李警官苦口婆心。


    男人唇角竟含著一絲笑意,不知是苦笑還是無奈。


    但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人家夫妻吵架鬧到派出所也不是沒見過,作為民警也不好再繼續幹涉。


    李警官歎氣道:“行吧,成陌是吧?給我你媳婦兒手機號碼,我給她打個電話勸一勸,讓她把你接走,順便教育教育,家暴不分男女,都是違法的!”


    男人聽完這個建議,在紙上寫道:“請幫我打這個電話,139xxxxxxxx,我小舅子,讓他來接我。老婆脾氣暴,你們勸不了,還是算了。”


    “行。”李警官撥通了這個手機號,大半夜的,那邊傳來嘈雜的音樂聲,一聽就知道在娛樂場所,可意外的是那邊接電話的速度極快,甚至帶了一點迫切:“喂?你是哪位?”


    “同誌,你好,這裏是南津城x街道派出所,你姐夫成陌在我們這裏,讓你來接他。”李警官說道。


    電話那邊的男人停頓了兩秒鍾,道:“好,警官,麻煩你讓我姐夫接電話,我有話想和他說。”


    帶著京城口音的低緩男聲,聲線聽起來像是個貴公子,李警官沒想太多,道:“恩,好。成陌,你小舅子讓你聽電話。”


    自稱“成陌”的男人站起身,遮在劉海後麵的眼睛掃了李警官和小萬一眼,背對著他們拿起了電話,似乎有隱私不想他們聽見。


    李警官拍了偷笑的小萬一下,低喝道:“笑什麽?為人民群眾解決困難是我們的責任,有你這麽辦事的嗎?職業素養太差!去,把材料整理整理!”


    “阿丞!怎麽迴事,你在哪?!”電話裏傳來急切的詢問,“江家找了你快一個月!你小姨快急瘋了!”


    穿著11號球服的“成陌”開不了口,隻用手指在電話的話筒旁有節奏地敲擊,李警官和小萬如果多注意一下,也許會發現他在用摩斯密碼代替發聲。可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這種隻存在電影和情報學中的特殊通訊方式,會出現在他們身邊。


    電話那邊的男人顯然也是行家,讀懂密碼後,驚訝道:“你說什麽?你被綁架了?!誰幹的?江哲宇的人?算了,不管是誰,你現在既然能聯係我,是不是安全?我馬上去接你!”


    電話打完後不到一個小時,一輛低調的黑色大奔急停在派出所門口。李警官等通過實時監控畫麵看到,對“成陌”道:“成陌,你小舅子好像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穿墨藍襯衫休閑西褲的男人走了進來,明明是很英挺的長相,卻偏偏有一雙多情的桃花眼,讓他的臉添了幾分柔和,莫名地讓人有好感。


    不僅相貌長得好,還貴氣十足,連聲音也動聽且華麗,與生俱來的良好資質。李警官雖然不認識這人是誰,但還是感覺得到來人的身份不簡單,至少不是個普通人。


    他上前詢問道:“是成陌的小舅子嗎?”


    那英挺的男人掃視了一圈派出所內,一眼瞥見了穿著11號球衣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要多老土有多老土,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忍住笑,禮貌地與李警官握了手,自我介紹道:“警官,你好,我是慕少揚。我姐夫給你們添麻煩了,我這就把他帶走。”


    李警官笑道:“我們倒沒關係,就是你應該多勸勸你姐姐,下次家暴別這麽狠,哦,不,沒有下次,不能再隨便家暴了,夫妻嘛,吵架正常,但家暴是違法的!”


    “家暴?我姐姐?”慕少揚一臉的懵逼,“成陌”穿著一身球衣走了過來,將手裏的一張紙遞給了實習民警小萬,也製止了慕少揚繼續質疑下去。


    小萬看了看紙條,道:“哦,好,你把球衣給我送迴來也好,不用謝,沒什麽的。”


    慕少揚攜著“成陌”走出派出所大門,上了車才哈哈笑出聲:“哈哈哈哈哈,我說江彥丞,江二少,你這個樣子要是被人拍下來發網上,江氏集團的股票能暴漲五十個點!還有啊,我什麽時候成你小舅子了?我從哪給你變出個姐姐來?還家暴……那警官說得跟真的似的。”


    江彥丞說不了話,嗓子啞了,隻能任由慕少揚大笑。


    淩晨兩點多的南津城燈火通明,路上車不多,擔心江彥丞的身體狀況,慕少揚就近找了家酒店停車。


    拔了鑰匙準備下車,卻見江彥丞的視線盯著右側車位那輛車,慕少揚問道:“怎麽?對越野車感興趣了?這車咱們江二少恐怕看不上吧?喲,這車好像還出了車禍,前保險杠和大燈都快撞掉了,還不拖去修?”


    江彥丞不說話,動作遲鈍地打開車門,手裏還抱著那塊毯子。


    慕少揚和見了鬼似的盯著江彥丞的臉:“我沒看錯吧?!江二少,你被綁架了,變成了啞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走路一瘸一拐,穿著個二缺11號籃球衣,居然還笑得出來?你抱著那塊破毯子幹嘛呀?”


    慕少揚確定後發現自己沒看錯,江彥丞真的在笑,他對著一輛破越野車笑得像個傻缺,他立刻鎖定了那輛車的車牌:“錦城牌照,號碼5678,很不錯啊,我讓人查查是誰。”


    江彥丞推了他一把,拿著那塊毯子徑直往酒店裏走,根本不在乎慕少揚的嘲笑和揶揄,仿佛也不在乎車的主人是誰。


    ……


    硯山地界那間家庭小旅館裏。


    刀疤幾個圍在前台,一個戴著粗金鏈子的黑臉男人劈頭就是一巴掌扇過去:“吃屎的啊你們!看個人都看不住!本來說好折騰兩個月放掉,現在剛一個月就讓人給跑了!你讓老子怎麽跟那邊交代?”


    刀疤被打得嘴角烏青,頭低低地垂著:“虎哥,這次是半路殺出了這麽一個女的!剛才電話裏我也交代了,就是那女的把人給帶走的!”


    “什麽女的能把你們幾個給打服了?散打冠軍啊?空手道啊?”被稱作虎哥的黑臉男人抬頭紋太重,已經擰巴成了一個“王”字,他訓一句,便在刀疤的頭上敲一下,敲得刀疤的頭快埋到胸口。


    “沒……沒有……”刀疤忍氣吞聲,還要狡辯,“那女的看著不一般,兄弟們說是不是?”


    “有多不一般?!”虎哥又抽了他一巴掌:“值不值五百萬哪?刀疤,老子告訴你,那個跑掉的家夥值一千萬!對方先付了五百萬定金,承諾兩個月後再付五百萬!你說說你,把好好的買賣給老子整的!你他媽要是不想混,趁早滾迴東北玩泥巴去!”


    “她說她是陳瓊姐的好姐妹,是趙三哥的老熟人,這不是嚇得我屁滾尿流了嗎?萬一人真是尊大佛,我們哥幾個不是死路一條?”刀疤委屈地解釋道,“而且,趙三哥還不知道咱們接了這個買賣,萬一要是讓他知道……”


    黑虎聽夠了這沒意思的解釋,人跑了就是跑了,他怎麽著也得找出點線索來,把前台登記的本子翻得嘩嘩響,指著最新登記的那一欄,念了個名字:“譚……璿,就是這女的吧?”


    “對,對,大虎哥,就是她。”老板娘在一旁適時插話道。


    黑虎冷眼掃過去,掏出手機按了個號碼,一撥通了,冷臉馬上換了滿麵笑容,對著電話說了半天,重複了好幾次同一個名字,最後才意外地問道:“三哥,她真是咱瓊姐的姐妹呢?從前沒聽說過這號人物啊……”


    “不是?我就說嘛,那小娘們兒也配和瓊姐做姐們兒!”黑虎暴跳著罵道,才罵完,又抱著手機噎住了:“……哦,哦,好,對不起,三哥,我錯了……我一定好好管管手下……讓那幫廢物沒事別亂摻和破事兒……”


    刀疤幾個屏住唿吸,聽著黑虎變來變去的語氣,終於等到他放下電話,這才敢問道:“老大,怎麽迴事?那丫頭的身份證號碼在這兒呢,能查到她老家吧?兄弟幾個追過去也要砍死她!說不定還能把那丟的慫貨給撿迴來!”


    “你他媽的就是事多兒!”黑虎這迴下了很重的手,一腳踹上了刀疤的膝蓋,氣得臉都憋紫了:“三哥說了,她不是咱道上混的,咱瓊姐想和她拜姐妹恐怕都要論論輩分!你他媽還嫌不夠亂呢?追過去砍人,你真有能耐!”


    刀疤被踹得跪在了地上,疼得渾身哆嗦:“虎哥,不是咱道兒上的,難道是金豹子哥那邊的?那也不能說咱瓊姐……”


    “呸!”黑虎吐了口唾沫,大罵道:“人家不用混道兒!人家混什麽道兒啊!錦城譚家的!一個黃毛丫頭,連趙三哥都說要給幾分麵子!人再不起眼也比你牛逼!錦城譚家一條狗都比你尊貴!”


    刀疤鼻青臉腫,徹底傻眼了:“錦、錦城……譚、譚家?”


    錦城譚家本就是名門望族,因了譚老將軍的赫赫戰功,地位更是不可撼動。無論是白道新貴崛起,還是黑道幫派冒頭,誰也不敢動譚家的人。


    刀疤跌坐在地上,知道今天是完了,他趴在地上哭道:“老大,我真不知道她是錦城譚家的人啊!那小妞都被逼到絕路上了,也沒說明她的身份,隻說自己和趙三哥有關係,這不是害人嗎?她要是早點亮出譚家的名號,我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惹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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