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說完,望著朝中眾人的臉色。


    此時的司馬懿站了出來,他自跟隨曹操平定北方歸來之後,明顯穩重許多,當即開口:


    “稟丞相,目前我軍帶甲百萬,上將千員,可用者文臣武將數不勝數,此次出征,所到之處,皆是望風而降,在下建議主公,休整半年,囤積糧草、軍械,待糧草充沛,到時一鼓作氣,拿下江南,那時天下大定”


    司馬懿的一開口,瞬間就被眾多大臣附議,深怕曹操看不見他們的意見。


    曹操聞言,麵色微變,轉頭望了一眼高照,沒有說話。


    高照大概猜到了曹操的意思,曹操讓司馬懿擔任左軍師祭酒是為了限製高照,可如今,高照很是老實,朝堂之中有司馬懿一家獨大之狀,讓他內心不安。


    不過郭嘉卻是眉頭微皺:


    “丞相,在下建議休整數年再行進兵,吳地多為水路,需要水軍。糧草軍械,短時間內可以齊備,但水軍的練成並非一朝一夕”


    郭嘉說完,望向高照,示意高照站出來幫忙說話。


    高照感受到郭嘉的視線,沒有猶豫:


    “稟陛下,丞相,在下附議奉孝所言,丞相若是南征,恐有五大不利”


    曹操麵色不虞,朝中諸臣有些好奇,就連司馬懿也沒有了昔日的嘲諷之言,望向高照。


    “哦?修平何意”


    曹操可以不問,但高照不能不說,否則,日後曹操戰敗,定會與高照算賬,對後麵的計劃不利。


    高照望了一下朝中的大臣,待到望見荀彧之時,荀彧臉色有些不正常,不過高照也沒有放在心上,輕輕開口:


    “其一,丞相若是南征,劉備、孫權、呂布定會聯合在一起,於我軍不利”


    “其二,關中馬騰、韓遂尚未平定,於我軍後方不穩”


    “其三,我軍雖然英勇,但其常年的攻城拔寨,使得將士疲憊,況且其中大多為降兵,於軍心不穩”


    “其四,南北水土不同,我北軍將士可能水土不服,多生疾患”


    “其五,我軍將士多為北方之人,不善水戰”


    曹操和眾位大臣聞言,都是緊皺著眉頭,細細思索著高照的話。


    曹操停住腳下的步伐,低頭沉思,片刻後才開懷大笑,頓時豪氣縱生,起身走到諸臣之間:


    “奉孝、修平多慮了,這些年,我東征西討,江東卻未有寸進,可見,孫權眼光一般,看來我昔日‘生子當如孫仲謀’之言,言過其實啊,至於劉備、呂布一流,更是我等手下敗將,不足為慮”


    “哈哈”


    眾人都能看出曹操的自信,甚至有些自得。


    確實,這些年,自曹操起兵以來,幾乎未嚐敗績。


    不等眾人說話,曹操又開口道:


    “關中馬騰、韓遂,鼠輩爾,十幾年間,竟然不能走出關中,可見其用兵一般,至於將士軍心,修平可是說錯了,如今我軍攜大勝之勢,士氣空前高漲,水戰方麵,有荊州三十萬水軍,足以拿下江南,何況,我一年前已經命人開鑿玄武池用於練兵”


    曹操說完,不再理會眾人,自顧自的行走在諸臣中間,仿佛在迴憶:


    “自我出仕以來,有幸被先帝辟為典軍校尉,可惜先帝駕崩,董卓趁亂而起,禍亂朝綱,我不願做其麾下鷹犬,逃出洛陽,散盡家財,趁勢起兵,以興漢室”


    眾人都是望著意氣風發的曹操,被他的故事吸引。


    “我曹操所願,就是日後在我故去之後,我的墓碑之上,刻有‘已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豈不料,天有不測風雲,陛下先後被李榷、楊奉、劉備等亂賊把持在手,局勢促使我不斷的前進,如今更是助朝廷在許昌重建宗廟”


    “這些年,我平黃巾,鬥呂布,敗袁紹,馬踏塞北,劍抵遼東,如今隻剩江南苦苦支撐,江南一日不下,我內心不安,感覺愧對先帝天靈”


    高照見曹操的意思,南下之心已定,恐怕不日即將南下,也不再勸,默默走迴自己的位置。


    朝中大臣沒人理會高照,依然仔細聽著曹操的故事。


    曹操望了望眾人的表情,繼續開口:


    “如今我已四十有七,恐久則生變,願在有生之年,能夠平定天下,廓清環宇”


    曹操說到這,走迴台階之上,拔出手中寶劍,劍尖指天:


    “所以,我決定,休整一年,征伐江南”


    “聽令,命高覽、張合屯兵幽並二州,換迴子修和公明,袁紹殘部雖敗,但仍有與袁紹交好的烏桓之人活動,你二人與其打過交道,命你二人勸降烏桓,若不降,一個不留”


    “三日後,我在城外設宴,宴請三軍,為此次出征的將士接風洗塵,命三軍將士,休整一年,明年河溪化凍之時,便是我踏平江東之日”


    “萬歲,萬歲”


    朝中文臣武將大多被曹操的氣勢所震驚,高唿萬歲。


    隻有高照麵無表情,郭嘉麵色複雜,荀彧麵露苦澀。


    朝會散去之後,高照與郭嘉獨自走在迴去的路上,望著麵露擔憂的郭嘉,高照開口道:


    “奉孝,可是內心擔憂”


    郭嘉點點頭:


    “自平定北方以後,主公自信天下無敵,不把任何諸侯放在眼中”


    郭嘉揉了揉腦袋無奈開口:


    “修平啊,諸侯能稱霸一方,豈是簡單之輩,東吳並非主公所說,皆是鼠輩,據我所知,東吳之中,周瑜、魯肅、張昭、張竑等人皆是濟世之才,而劉備也並非簡單之輩,不說關張趙,就是新加入的諸葛孔明,也絕非常人啊”


    郭嘉說完,咳咳兩聲,立即拿出胸口的手帕,捂住嘴,手帕中的血順著手帕流了出來。


    高照也知道,曹操下定決心的事,沒人能夠改變,如今郭嘉也不過是與自己發發牢騷。


    高照見狀,急忙上前,麵色凝重,內心隱隱有些猜測,與郭嘉這些年頻繁隨軍出征有關,拍打著郭嘉的後背:


    “奉孝,可是病情嚴重了”


    郭嘉無奈的搖搖頭:


    “無妨,人的命,天注定,事在人為罷了”


    高照輕歎一聲,沒有開口。


    郭嘉穩住內心的浮躁,望向高照,眼中閃過奇異之色:


    “修平,你為主公東征西討,立下赫赫功勳,如今主公卻是信任司馬懿,我知你內心不平,但還是希望你不要怨主公,身為人主,不可能麵麵俱到”


    咳咳...


    高照望著漸漸恢複的許昌,為生活奔波的百姓,麵色平穩,緩緩開口:


    “在其位謀其職”


    高照想起了後世的生活,那種生活,令人向往,可是如今,再也迴不去了。


    郭嘉被高照的話說的莫名其妙,但還是感受到高照內心的孤獨,對高照升起一陣憐憫之心。


    是啊,為主公出生入死,卻落得個無人問津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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