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植到棲石鎮找鐵匠老魏。


    老魏叫魏安石,就是給馬勝硼砂沒要錢的那個鐵匠。


    ‘世間若要人情好,賒去物件莫取錢’。老魏沒要硼砂錢,是因為簡植告訴了他炒鋼的法子沒要錢。


    炒鋼法實際上東漢時期就有,經過三國兩晉南北朝的不斷努力,失傳了。


    簡植恢複了炒鋼技術,又提供了吹熱風的技術。炒鋼時,就像炒菜一樣翻動鐵水,增加鐵水和空氣的接觸麵積和接觸時間,可以減少鐵水裏麵的碳含量。讓生鐵朝碳鋼的方向,靠近了一小步。


    吹熱風,能減慢鋼水的冷卻速度,讓鋼水和空氣接觸的時間更長。隻是一個加熱空氣的法子,就讓老魏當成了傳家秘籍。現在的老魏,已經有五個徒弟,幫工十幾人。


    簡植在魏家鐵匠鋪定製了匕首,匕首的刀刃不超過巴掌長。因為這批匕首,老魏又學會了兩個秘籍。一個是砂輪的製作方法,另一個是熟鐵夾鋼的製法。


    這個匕首,是帶到美洲去的交易品,質量不需要非常好。用熟鐵夾鋼的方法打製出匕首形狀,可以節省冶煉出來的好鋼。然後用砂輪磨削,磨削的速度要比砥石磨製快百倍。


    簡植定製的,還有一百柄唐刀、鋒利箭頭五千支。


    唐刀是唐代四種軍刀製式的總稱,包括儀刀, 障刀,陌刀,橫刀。


    儀刀,顧名思義,儀仗隊用的,好看的樣子貨。


    障刀,屏障之刀,近距離防身之用。


    陌刀,長柄巨刃,步兵抵禦騎兵的劈砍武器。


    橫刀,長度適合,可劈可刺。柄和刃的重量相當,是可攻可守的利器。


    所以,簡植定製的唐刀是唐橫刀。


    箭頭是弓弩所用。弩弓這時候是禁品,民間不得製造。簡植就畫了秦弩的圖紙,把零件圖拆開,找不同的匠人分別製作。隻要嚴格要求尺寸,零件拿迴去自己裝上就是了。


    秦弩也失傳了。秦弩以強力著稱,簡植認為這是後世認知的錯誤。秦時還沒有合成物質,以天然物質製弩,要不然就達不到強力的標準,要不然就像魚腸劍、泰阿劍一般,是千萬之中取一的寶物。萬萬做不到人手一支。


    但是秦弩盛名傳世,必有其原因。簡植覺得,應該是秦弩的發射機構巧妙,士兵發射時扳機省力,動作不變形,提高了秦弩的射擊準度。射擊準度,才是秦弩盛名傳世的原因。


    除了木製部分,秦弩的樣機是老魏打製的。老魏總結不出秦弩好在哪裏,但是物件好不好和總結能力沒關係。憑感覺,老魏確信這是好東西。


    老魏:“這個,可是要獻給皇上?”老魏早就知道了簡植獻火炮,故有此一問。


    簡植把食指豎在唇前,噓了一聲,說:“如要保命,此事就爛在肚子裏,不可與人說。我獻火炮,是因為火炮製造艱難,不是普通人可以嚐試的。可這秦弩隻是機構巧妙,隻要點破了,市井百姓也可打製。這就是懷璧之罪。不要讓皇上覺得你有謀逆之心!”


    老魏憨厚,趕緊搖手:“不說,不說。打死不說!”


    人懼奸詐。要不是老魏終身打鐵,為人憨厚,當初簡植也不會告訴他‘炒鋼法’。


    為防止沿路盤查出現意外,所有的物品零件,馬勝會分期分批的運往劉家港。


    十二月初十,朱標和常茂、康鐸、柳彝安來到簡植的宅子。


    明朝的所有官員,每十日休沐一天,太子也休不著大禮拜。今天正好是春坊休沐的日子,在常茂三人攛掇下,太子來簡植家玩耍。


    曆史上的朱標,可以說是模範太子。讓學習就學習,讓練弓馬就練弓馬,讓坐聽朝政就坐聽朝政,深得朱元璋的喜愛。隻是被老師和父親嚴加管教,又少於嬉戲,朱標養成了沉悶的性子。馬皇後死後,朱標因持寬而待民的態度,與朱元璋政見不合,經常被朱元璋訓斥,漸漸變得抑鬱。


    洪武二十四年,朱標巡撫陝西後感染風寒,卻在第二年才死。所以後人多有猜測,朱標死於風寒隻是托詞,抑鬱症才是朱標真正死因。


    今年朱標剛剛十四歲,簡植想讓朱標多參加娛樂,改改性子。說不定朱標改了性格,就不能早死了。


    朱標不死,這一世,也就沒燕王朱棣什麽事兒了。朱棣沒事兒了,鄭和也就不用下西洋了。鄭和下西洋耗資糜巨,花的錢比掙的錢多多了。這種賠本的買賣,不幹最好。


    讓孩子學習不容易,讓孩子去玩可太容易了。


    簡植和太子聊了一會天兒,就托詞親自下廚,用美食表達謝意。安排了幾人在客廳玩鬥地主,自己偷偷去找了學生,讓學生們到客廳窗外的空地上蹴鞠、踢毽子。


    如果奔跑是孩子的天性,爭搶就是男人的靈魂。


    陽光明媚,冷熱正好。被簡植改成足球規則的蹴鞠,很快就吸引了太子幾人。一開始是康鐸先加入,然後是常茂,最後是朱標。等簡植和廚娘準備好紅燒肉,麻椒雞,糖醋魚,白斬鴨時,朱標已經是額頭見汗,臉上微紅。洗臉後,那股少年青春的氣息散發出來,簡植都被感染了那無憂快樂的心情。


    柳彝安因侍衛身份,不肯和太子一起吃飯。簡植安排了另一間屋,讓兩個學生陪著用餐。


    客廳裏四人落座,美食當前,自然是大快朵頤。實際上,常茂、康鐸攛掇太子來的目標,就是這頓飯。雖然還是上次的四個菜,另一世的燒製方法,還是讓大家一起吃的狼吞虎咽。


    吃完,常茂說:“簡公子的手藝,可以進禦膳房當總管兒了。”


    簡植揮筷子欲打常茂,並表示打死都不去禦膳房。寧可冒欺君之罪,也要誓死保衛小弟弟。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朱標離開時,直接說下一個休沐還來,還要吃簡植做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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