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開後,賢王端起茶杯,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


    身旁的小廝壓低聲音道,“王爺,她未免太不知好歹。”


    正喝茶呢,偏生要去見什麽掌櫃。


    賢王眼底閃過一抹幽光,緩聲道,“那人,想必來說對她很重要吧。”


    ……


    秦芮兮隨著小二,去了茶樓的三樓。


    三樓依舊是雅間,不過因著價錢高,是以除了有熱鬧可看時,這裏冷清得很。


    小二推開其中一個雅間的門,“姑娘,請。”


    秦芮兮抬腳進去,見著的是一身青褐衣裳的權煜九。


    他似是極喜歡這種深色的衣裳,襯得他整個人異常清冷,連那俊毅的麵容,也染了三分寒霜,一分戾氣。


    與尋常皇子不同,他不喜玉佩那些配飾,隻簡單係著深色的腰帶,一點繁複都未曾有。


    “九王爺。”


    秦芮兮福了福身,自顧自站起,到他麵前坐下,認真道,“您現在讓我來這,實在是唐突,賢王還坐在二樓。”


    “嗯。”


    權煜九淡淡應了一聲,似是渾不在意,道,“喝茶。”


    秦芮兮深深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九王爺果然沉著冷靜。”


    在賢王眼皮子底下,也依舊泰然自若。


    果然,她要學的地方還有許多。


    於天:不,王爺隻是想讓你來這喝茶。


    手邊擱著幾道茶點,秦芮兮不客氣地全部吃下。為了尋秦楚蘭,她晚飯未用,折騰了一會,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


    因習慣了趕時間,所以她吃的很快,幾乎稱得上是風卷殘雲。


    權煜九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與一般的大家閨秀不同,她連吃東西都未有一點扭捏姿態。


    兩腮偶爾被撐得鼓鼓的,模樣可愛的緊。


    他眸中摻了笑意,“慢些,沒人同你搶。”


    秦芮兮繼而喝了一杯茶,才覺得胃舒服了些。


    她沉吟了片刻,道,“賢王不是個簡單的人。”


    賢王向來注重名聲,怎會在那花街柳巷?她不信他出現,是湊巧。


    “皇城中,沒人是簡單的。”


    權煜九斂了斂神,看向她,“如今你已嶄露頭角,小心為上。”


    “對了,身子如何了?”


    秦芮兮應下,“嗯,我身子已經大好,九王爺不必掛懷,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她迫切地想要幫權煜九了斷這皇城中的紛爭。


    替弟弟還了千年人參的債,她便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


    權煜九聞言,遲遲未出聲。


    他攥著杯子的手指緩慢收緊,指節都泛出近乎透明的白來。


    他猶豫了。


    於天在一旁瞧得著急,怕賢王起疑,他索性道,“王爺先前安排了普華寺的主持……”


    “於天。”權煜九警告性出聲。


    於天忙後退一步,低下頭,“是屬下僭越。”


    他暗自疑惑。


    明明都是已安排好了的,怎麽王爺又不想提起了?


    莫非,有什麽變故?


    思及此,他心裏一沉。


    “王爺,還是快些讓秦小姐迴去吧,時間久了,賢王定然起疑。”


    秦芮兮向來警惕,對於天的話自然也是讚同的。


    “九王爺,我先迴去了。”


    秦芮兮合上雅間門的一瞬,於天隻覺身處寒冬臘月。


    他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這冬日還未到,已經如此冷了嗎?”


    “於天。”


    權煜九重重擱下杯子,“去暗闕,一個月。”


    於天,“……”


    王爺果然不需要他了。


    秦芮兮快步迴了賢王所在的雅間。


    賢王素有美名在外,溫文儒雅,哪怕是等的時間久,也不曾離開。


    “來了。”他淺笑著開口,“同掌櫃聊的如何?”


    “甚好。”


    秦芮兮端起茶杯,細細聞了聞,沒有任何多餘藥物的味道。她安心抿了口茶,才道,“天色已晚,賢王該迴了。”


    本就打算請他喝幾杯茶,她離開如此久,想必他喝了不少。


    她請客的目的達到,她也就沒了虛與委蛇的意思。


    畢竟,權煜九的計劃還未告知她,她還是保持現狀為好。


    她這般直接,讓賢王爽利地笑了起來,“秦姑娘向來這般不懂人情世故嗎?”


    秦芮兮疑惑皺眉,“賢王何出此言?賬是我結的。”


    “也罷,也罷。”


    賢王擺擺手,饒有興致地仔細瞧了瞧秦芮兮,方才出了雅間。


    秦芮兮未去思考賢王如此評價她的緣由,接了秦楚蘭,迴了幾人先前約定的地方。


    柳姨娘早早便等在那,見著秦楚蘭,又是泣不成聲。


    她對秦芮兮千恩萬謝了一番,才坐上了迴府的馬車。


    一行人迴了秦國公府的消息很快傳入曲氏母女耳中。


    曲氏聽完小廝的稟報,難免有些擔憂,“若菱,她們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迴來了又如何?”


    秦若菱靠在榻上,麵上滿是譏諷,“製春藥的老頭,遠近聞名,他拿出的藥,除了他自己,至今無人能做出解藥來。我問過滿春院的老鴇,他新製的這藥,若一個時辰內不與男子歡好,便會七竅流血而死。”


    她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娘,你說,這抉擇,是不是很有趣?”


    到底是要清白,還是要命?


    曲氏聽她一說,也隨之露出猙獰,“當初柳氏那個賤人進府,仗著老爺一時的寵愛,處處在我麵前放肆,如今,也該讓她嚐嚐滋味了。”


    她站起身,“走,若菱,你三妹妹出了事,我們總歸要去看看。”


    秦芮兮同柳氏剛將秦楚蘭安置下,外麵的丫鬟便來通報,夫人及二小姐來了。


    “這兩人,是來落井下石的吧?”


    柳氏在馬車上已經聽秦芮兮將來龍去脈說了一次。


    她的楚蘭還未及笄,沒曾想秦若菱便用如此陰狠的手段。


    她惱恨出了房門,迎上的是秦若菱笑意盈盈的臉,“柳姨娘,我路上不小心同三妹妹走散了,尋了一圈才迴府。剛踏進門便聽小廝說,三妹妹已經迴來了,這不忙過來瞧瞧。三妹妹她,沒事吧?”


    柳姨娘滿心怒火,但卻不能發泄,隻道,“楚蘭遭歹人算計,還好大小姐及時趕到,救了楚蘭,楚蘭已經無事。”


    秦若菱見著她的反應,隻覺奇怪。


    按理說,秦楚蘭髒了身子,她定會歇斯底裏……


    難不成,藥讓秦芮兮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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