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宋窈看了下觀眾的反應,特意瞧了眼二樓的吳曉。


    吳曉那聚精會神的樣子,臉上的擔憂盡顯無疑。


    大家在聽到梁山伯去世的時候,個個都麵目可憎,握緊拳頭,對於這個權貴郡守無比的厭惡。


    同時也感歎梁山伯的遭遇太悲慘了。


    緊接著,說書先生,語速放慢,繼續說:“祝英台在出嫁那天,花轎途徑梁山伯墓地時,請求停轎祭奠。


    她在墓前痛哭失聲,訴說衷腸,悲痛欲絕之際奇跡發生了,墓碑裂開,祝英台毫不猶豫地跳入墓中,墓穴隨之閉合。


    隨後,一對蝴蝶從墓中翩然飛出,傳說那是梁山伯與祝英台的靈魂化作的蝴蝶,象征著他們至死不渝的愛情終於得以自由飛翔。”


    語畢。


    “啪~!”醒木落下,說書先生起身離開。


    大堂陷入了久久的死寂。


    不知是誰,一聲抽泣打破了原本安靜的空氣。


    不一會兒,一個接著一個,掩麵哭泣。


    漸漸聲音越演越烈,哭聲連片。


    “嗚嗚嗚,你說,他們化為蝴蝶後,會幸福嗎?啊~嗚嗚...”


    吳曉顧不得掩去眼淚,對於這個故事久久不能釋懷。


    “夫人...我相信他們會幸福...嗚嗚...”婢女也跟著哭了起來。


    不知什麽時候,酒樓便一片哭聲,無論男女,內心都被這小小的一個故事震撼。


    也許是被這世上的不公所共鳴,也許是說書先生活靈活現的演繹所誤以為真,也許是大家都對這美好的愛情都有所憧憬...


    哭聲從內而外,傳到整個大街,無不痛哭流涕。


    巡城禦史見到此情此景還以為發生了什麽暴動呢,了解情況後,才知曉,原來是一個聽了個故事,這麽多人都開始哭泣。


    “你過來,快給我說說到底是什麽故事,不會是什麽危害社會的不經之說吧!”


    那個青年見是巡吏詢問,便擦了擦鼻涕,開始聲淚俱下的講起了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


    一炷香後...


    二人相擁,坐在地上,抱頭痛哭,嘴裏還念叨著有情人終成眷屬。


    不遠處的其他酒樓,本來就眼紅飄香樓今天的火爆程度。


    現在更是爆出來個愛情故事,直接惹得這條街上的人各個都在討論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


    醉香樓的掌櫃最先發現了商機,立馬讓店小二去把這個故事完整的記錄下來。


    然後讓找來了幾個士子,讓他們把這個故事背下來。


    不出半天多時間,醉香樓的掌櫃便在自家酒樓門口吆喝起來了。


    “梁山伯與祝英台,想聽說書的就來我們醉香樓啊,座位有限,坐滿不候嘍!”


    一旁的幾個店小二更是跑到其他街去宣傳。


    不出半個時辰,醉香樓便坐得滿滿當當的了。


    其中一半多的人都是聽過一遍的了。


    隻不過這幾個士子是臨時找來的,表演方麵不如飄香樓裏的說書先生。


    新來聽書的客人聽了後雖然沒有那麽大反應,可能是因為說書人的技巧欠佳或者是故事並不完整,但他們也對於故事中的梁山伯與祝英台二人感到不公和向往。


    那些聽過的,雖然覺得說書先生表演拙劣,但奈何故事本身很有探討性,而且還是個圓滿結局,大多數人還是比較喜歡的。


    這件事經過一天的發酵。


    整個鹹陽城接下來的幾天幾乎都在以梁山伯與祝英台為話題,熱烈的討論著。


    士子遊人為他寫詩寫賦,百姓人家為他祭拜燒香。


    更有甚至直接跑去報官,說什麽馬郡守的兒子馬文才就是“出生”,要求官府一定要把這種品德敗壞的人給抓起來。


    起初,官吏們覺得就是胡鬧,人家又沒犯法,說抓就抓啊。


    再說了,不是聽說這個故事是虛構的嗎?


    可奈何越來越多的人都信以為真,特別是在這個新變法的鹹陽城裏,百姓都覺得這一年簡直就是做夢一般,律法文書有專門的地點進行售賣,讓大家了解律法。一般雞毛蒜皮小事,民事調解就可以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在先秦時期,男女都非常的開放,秦朝統一的時候,自然也是沿襲了這個習俗,男女之別在當時還是比較弱的。


    秦朝的律法當中也有對婚姻倫理方麵的嚴格規定。比如說丈夫死後不能改嫁,丈夫出軌要被判刑之類的。


    可見當時“從一而終”的貞操觀和重視家庭倫理道德對秦人是有多麽深的影響了。


    秦朝時詩詞歌賦並不繁榮。


    大部分人對於愛情的描述和向往往往來說比較直接、實際,《呂氏春秋》等書籍都記載了當時社會的風貌和人們的思想情感。


    對於《詩經》裏那種浪漫的愛情觀來說,是以前他們渴望不來的。


    但現在卻不一樣了,一年多時間的關中,社會穩定,金錢流通,民生安康,人們自然而然的便會對從前不感興趣的詩經愛情漸漸產生向往。


    官吏們在狂轟濫炸的百姓口水中,無奈隻好來找飄香樓的邱掌櫃,讓他出來澄清一下,這個故事的真偽。


    為此,邱掌櫃還特地規定了一個時間點,來解釋這其中的原委,地點就定在自己的酒樓。


    當天,酒樓就被圍得水泄不通,人滿為患。


    那一天的營業額都快正趕上一個月的收入了。


    掌櫃嘴都笑咧了,做夢都沒想到,一個說書先生,一個故事,就能讓生意火爆的不得了。


    幾日後。


    他提著重金來到了宋窈的府上,向她致謝。


    “宋夫人!真是太感謝您了,您的這個說書先生真的太神了!這半個月預定位置的客人都排到下下個月了!”


    宋窈嗬嗬一笑,她早就料定這個故事能火爆鹹陽。


    “邱掌櫃,這次宴席還得多虧了您呢,其他酒樓掌櫃的聽說我跟吳妃有矛盾,都不願意搭茬。”


    鹹陽的大酒樓一共有十家,論逼格和裝潢的排麵,飄香樓隻能排第十。


    醉香樓也隻能排第九。


    因為頭部的酒樓財力雄厚,用的都是最精的鐵鍋,最好的新鮮食材,最好的廚子,最好的服務。當然,價格往往都比較貴,接待的都是達官貴人,有人錢居多。


    排名較後的飄香酒樓便顯得有些平易近人了。


    前文說了,鹹陽目前是十錢一石米,也就是大約三十公斤,但當時的小米跟我們現在可不一樣。


    現在你們一個月可能也才吃半石,但在當時,基本兩口人吃一石,一家五口,一個月就要花三十錢左右,錢指的也就是銅板,秦半兩。


    所以當時的工廠工資還是很高的,這源於這一年的糧食翻倍了,開墾了許多土地和建設了大量的新式水車,才能有這麽多糧食。


    前文還說用馬來耕地,大家可能都覺得詫異,但馬確實比牛耕地效率更高,牛唯一的優勢可能就在於能適應各種的環境,抗風險能力比較強。


    所以糧食翻倍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了。


    一個人一個月100錢。


    一家五口去飄香樓吃一頓飯,也就10錢的樣子,這叫奢侈一把。


    要是去前三名的大酒樓吃飯,這一百錢可能連三個菜都點不起。


    所以,飄香樓的價格方麵,讓很多老百姓都能嚐一嚐美味。


    飄香樓並不起色,他也是照著大酒樓,一旦出新菜,就立馬抄過來,用在自己的酒樓。


    而之所以他會幫宋窈接下宴席的原因,也是看在橋鬆的麵子上同意的,畢竟橋鬆當年拉了自己一把,給了自己一個機會,才有現在的店麵。


    而且宋窈這一千錢,你看著多,可硬要消費,她也消費不起頭部的酒樓,選來選去,還是飄香樓最劃算,接待五百人左右還是夠的。


    這次令邱掌櫃沒想到的是,效果真的是立竿見。


    “宋夫人,我也是受了太子殿下的恩惠,怎麽能忘恩負義呢,這個忙我肯定得幫,對吧。”


    “哈哈啊哈哈,邱掌櫃,明人不說暗話,你這些禮品我收下了,但是...”


    宋窈讓侍女把禮品放迴去,表情又顯得躊躇起來。


    邱掌櫃敏銳地看出宋窈的表情變化,莫非又有什麽好事情?


    “宋夫人,借一步說話?”邱掌櫃滿臉笑意,一副我懂的樣子。


    “好啊,這邊請。”宋窈做出請的手勢。


    二人來到大堂。


    “邱掌櫃,你怕得罪人嗎?”


    宋窈尖銳的目光在邱掌櫃臉上遊走。


    “咕嚕~”邱掌櫃動了動喉嚨。


    他明白,承認上次有賭的成分,而且宋窈也隻是說她有一個能讓你們酒樓爆火的方法。


    並沒有把具體如何爆火的方法說給邱掌櫃聽。


    邱掌櫃也知道,答應的話就表示自己要得罪太子妃,因為太子妃在聽說宋窈要開宴席的消息,她便用自己的地位和身份通知各大酒樓,不要答應宋窈。


    不答應的話啥事沒有,但也有可能失去了一次賺錢撈錢的機會。


    再三斟酌下,他還是念在橋鬆的恩情和爆火的利益麵前,決定賭一把,沒想到賭成功了。


    “宋夫人,你這是哪裏話...哈哈哈,我如果怕得罪人,也不會答應接下你的宴席不是嘛。”


    宋窈知道,這是邱老板的客套話,所以她要把後果說的在嚴重一點。


    “邱老板,我的意思是,徹徹底底的站我這邊,你願意嗎?”


    麵對宋窈的話,邱老板猶豫了,他轉過頭,摸著下巴。


    目前來說,宋窈的這個說書先生的想法,確實讓我的店爆火了。


    但故事內容沒多久就被同行給學去了,而且開始專門培訓新的說書先生,前幾日派人去打探情報,也說那邊的說書先生表演水平已經跟自己店裏的大差不差。


    如此這般,自己店裏的優勢便又小了,如此以往,那些富貴子弟如果聽說其他酒樓也有說書先生的話,那便不會來自己店裏了。


    可宋窈有讓我能持續賺錢的辦法嗎?在創立一個新的故事嗎?下一個故事能有梁山伯與祝英台有吸引力嗎?


    宋窈見邱掌櫃猶豫不決,她也知道,這件事,想要做成,自己必須要拉攏一些勢力在自己身邊。


    不然孤軍奮戰,是鬥不過地位極高的吳曉的。


    本來宋窈也沒打算跟吳曉搶位置,但奈何陛下和皇後太熱情,自己要是拒絕的話不就是不給皇帝麵子嗎?


    這要是傳出去了,皇帝的威嚴不得掃地?


    當下皇帝的權利確實受到了一定的限製,但他依舊是一個國家的象征和主人,這是一千多年來的刻在思想裏印象了。


    所以宋窈也很苦惱,索性去給吳曉示好,沒想到她竟然不領情,還要誹謗汙蔑自己。


    宋窈不是個軟弱的主,她抓得住機會,懂得判斷局勢,不然也不會在橋鬆這麽危急的時候想出辦法幫助他脫身。


    既然躲著也是死,還不如拚一把,自己說不定還能逆風翻盤。


    “邱掌櫃,這個買賣你絕對不虧。”


    邱掌櫃微微抬頭,小心翼翼的問:“跟太子妃夫人有關?”


    “嗯...說不上有什麽關係,我又沒招惹她。”


    “哎呦我的天老爺,宋夫人你這話說的,外麵誰不知道太子妃要對付你啊,你還是小心點為好。”


    “怎麽?就因為我受到了陛下的恩惠,太子妃就懷疑我要跟她搶位置?我才沒這個心思呢。”


    “沒有最好,嗬嗬嗬,沒有最好。”邱掌櫃趕緊來到門口,看了一圈沒人後,才拍了拍胸脯,迴到位子上。


    “宋夫人,這種話我們還是少說為妙,不然容易翻跟頭的。”


    “你不想升官發財了?”宋窈斜著眼說道。


    “呃...升官嘛...算了,你懂的,至於發財...嗬嗬嗬,誰不想呢,你說是吧宋夫人。”


    邱掌櫃搓著雙手,眼裏發著精光,她知道,宋窈一定還藏著什麽發財的大秘密。


    “哼...本來還想說把下一個想法告訴你來著,我還是去找醉香樓的掌櫃聊聊吧。”


    說著,宋窈便起身往外走。


    “誒誒誒!宋夫人~!”邱掌櫃立馬追了上去,擋在前麵,拱手彎腰笑著。


    “你是不知道,醉香樓那掌櫃的可精著呢,你要是找他聊,前腳說完,後腳就把你舉報了,你可別去啊。”


    宋窈假笑,冷冷說:“那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既然邱掌櫃不想...”


    “想!誰說我不想了!宋夫人莫生氣,我就是考慮的比較多,這樣,您給我透個底,我迴去跟我家妻子商量一下,你看行不?”


    “罷了罷了。”宋窈揮了揮手,迴到座位上。


    “這次我會把你引薦給皇後,到時候你準備好說書先生,先在鹹陽宮裏露露臉,給你的人氣鋪墊鋪墊,後麵我還有計策,保證你能賺得盆滿缽滿。”


    “果真?!”


    聽完宋窈的話,邱掌櫃大步上前,熱情的說:“宋夫人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的,就看你想不想了。”


    “想啊!當然想!有錢不賺王八蛋啊!”邱掌櫃捏著拳頭在空中揮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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