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218年。


    四月中旬。


    “報~!”


    秦軍帳營中,斥候來報。


    “將軍!邯鄲城內百姓都開始往外走了!”


    此時,營帳中,橋鬆等人還在商討接下來的行程。


    王賁一聽,瞬間感覺不妙。


    “不好,我們中計了!”


    此時鄭有也察覺到了,立馬說:“之前他們安排軍隊先走,就是料定我們以為是圈套,不敢進攻。如今開始遷徙百姓,就說明他們的主力軍基本已經走完了!”


    一旁的橋鬆聽聞後,有些生氣,大半個月了,好不容易把周圍的城池打了下來,結果到頭來,項羽偷偷跑了?!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這動靜讓鄭有和王賁都是一愣。


    他們還沒見過太子殿下如此生氣過。


    橋鬆氣憤的說:“項羽乃大患,如不鏟除,後患無窮,今他向東逃去,如不加以追擊消滅,可見日後定對我們一統中原阻力甚大!”


    明明就差一步,就能把項羽拿捏了,可惜,沒料到他們會用這種計策,在你眼皮子底下溜走。


    可橋鬆的提議,王賁並不看好,他搖了搖頭說:“殿下,是我的過錯,我沒能看出是敵人的“誤虛為實,去而無返”,望殿下責罰!”


    說罷,王賁便扛著一把老骨頭,準備給橋鬆下跪。


    橋鬆一見,我的乖乖,這可別啊,這不是折煞我嗎?


    在後世,哪有長輩給晚輩下跪的道理?橋鬆自然是不習慣這種古代時候的方式。


    他立馬上前,扶起了膝蓋差點著地的王賁。


    “王將軍,萬萬使不得,你這一跪,我可承受不起,錯不在你,隻怪敵人太過狡猾,我沒記錯的話,項梁項羽身邊有個謀士,名叫範增,對吧。”


    王賁緩緩抬起頭,臉上褶子堆疊,笑了起來。


    他猜到殿下會來扶他,因為他這幾個月和橋鬆相處下來,發現太子非常平易近人,根本感受不到什麽帝王家的架子,就跟平常人一樣。


    而且太子殿下的心思也很好猜,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想為大秦的強盛而努力思考,既然不能招降項羽,那便殺之。


    王賁笑嗬嗬的看著橋鬆,開口說:“多謝殿下開恩。


    您說的這人,我也打聽過了,是項梁身邊最得力的謀士,如今也是大半個身子埋進土裏的人了。”


    此時鄭有接著說:“依我看,此次的計策應該就是範增出謀劃策的,此人的智謀恐怕在我之上,我不及也。”


    鄭有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自己在智謀方麵,還是有些嫩了。


    這並不怪鄭有,畢竟範增一個活了這麽久都老頭,經驗方麵比鄭有多太多了。


    鄭有也才三十幾歲,正值壯年,這次出來也是他第一次,難免會碰壁。


    “那現在如何是好?追還是不追?”


    橋鬆接著問,因為剛才二人都沒搭茬,所以橋鬆認為,他們二人都反對繼續追擊。


    鄭有說:“殿下,不追為妙。我怕劉季也是範增指示的,就等著我們大軍深入,然後配合劉季來個前後夾擊。”


    王賁搖了搖頭,對他說:“鄭將軍,此言差矣,之前所說的張良,是個謀略極深的人。


    如果按你所說,這兩個月的每一步棋都是範增安排的,那我們會在這個時候,乘勝追擊項羽,從而陷入敵人的包圍圈。


    可你反過來想,那張良難道看不出這個計策的利弊嗎?


    這整件事,最終受益者一定是項梁的軍隊,劉季作為依附項梁的人,這件事過後,他最多得到自己的封地,卻不能成為一方霸主,而且精良的裝備和充足的糧草都會被項梁接收,做統一的調配。


    劉季再想稱霸一方,便不複存在。


    殿下說,張良之所以投靠劉季是因為要複國韓國,那如此一來,真依了範增的計策,劉季就沒有稱霸的資格,更加沒有複國韓國的希望。


    那張良跟著劉季的意義在哪呢?


    所以,張良為了能讓劉季稱霸一方,定然會讓劉季離開項梁,這樣的話,範增便得不到支援。”


    一番話,讓鄭有重新陷入了思考。


    王賁的話確實沒有問題,但這是建立在張良的基礎上,可張良這人自己也沒接觸過,更是連傳聞也沒聽過,你要說蕭何,自己可能還會信,但是張良的話,我真不信殿下說的此人會有如此大的能耐。


    橋鬆此時也點了點頭,王賁分析的很對,因自己是提前知道張良的本事的,見鄭有還在一臉狐疑,橋鬆也對王賁的迴答表示認同。


    “那就依王將軍的看法,乘勝追擊!”


    鄭有說:“等等!你們知道項梁要去哪嗎?”


    “齊國。”王賁說。


    “齊國?難道說?”鄭有震驚的看著王賁。


    “沒錯!”王賁肯定的迴答。


    見鄭有錯愕的表情,橋鬆也隱約明白了這其中的貓膩。


    說:“如果之前他們的兵提前走了,那等我們過去的話,想必齊國就打下來了。


    但是齊國難道不反抗嗎?齊國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田儋在守國,他的兄弟田榮加入了聯軍。”


    橋鬆看著二人的眼神,二人仿佛都在說,你想的沒錯。


    “田榮...死了?”橋鬆問。


    “對。”鄭有說:“想必聯軍內部已經被項梁徹底給控製住了,所以他們能去的目的地,隻有齊國的地盤。”


    “那現在還要追嗎?”


    “追啊,趁項梁還未在齊地站穩腳跟,應該給予迎頭痛擊,一舉殲滅。”王賁的話不容反駁,好像是吃定了項梁一樣。


    “那好吧,就聽王將軍的。”


    既然王賁的理論可行,那劉季現在應該沒有時間來管我們。


    “我們得速戰速決,不然等劉季那邊緩過來,我們會腹背受敵的。”


    “那就速速準備吧,拔營!”


    橋鬆等人擬定好了作戰策略後,沒幾日便開始向東出發了。


    經過的城市無一例外被項梁的軍隊給洗劫一空,大批的難民流離失所,餓死街頭。


    逃難的逃難,聚眾起義的起義。


    橋鬆見不得這些可憐人,但軍中的糧草也不能全部分給他們。


    現在關中那邊的情況自己也不太清楚,隻知道雖然糧食的產量穩定生產,但想要養活這些流民,應該夠嗆。


    就這麽把糧食白白送出去嗎?雖然橋鬆舍得,但王賁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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