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日,早。


    許縣。


    這是個小城池,規模不大,方圓百裏都是平原。


    站在城牆上的橋鬆,老遠就看見了陳勝吳廣的大部隊。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這支領兵的隊伍應該是他們的第一路軍。


    吳廣、田臧、鄧說、伍徐等。


    為首的將領便是吳廣。


    他們的目標本來是滎陽,一定會路過此地,打他個措手不及再好不過。


    橋鬆身旁站著董翳和鄭有。


    鄭有先說:“殿下要放他們進來嗎?”


    “不放,吳廣肯定聽說了我的事情,一路上定有此戒備。”


    其實橋鬆也擔心,這場仗能不能勝。


    在親眼看到對方浩浩蕩蕩的人數時,心裏不免產生了恐懼。


    自己後方隻有兩萬兵,而且一路走來,糧草稀缺。


    內史、隴西郡、北地郡、上郡、雲中郡和蜀郡還沒有到收獲的時日,城內糧食也隻夠今年吃的。


    要是這個時候要朝廷抽調糧食的話,那百姓估計得勒一勒褲腰帶了。


    “殿下,臣以為還是盡早撤離許縣,把滎陽固守,那裏補給多,城池大,能抵禦他們的攻勢。”


    鄭有分析的很有道理,結合目前對方的人數來看。


    估計有五萬左右,是他們這邊的兩倍有餘啊。


    對方要是進行圍城,斷了糧草,估計不出一個月,就得涼涼。


    而王賁父子的大軍,二十萬餘,怎麽說也得到七月底才能趕到滎陽。


    “鄭將軍說得有理,我們準備一下,撤吧,盡量不要被對麵發現。”


    橋鬆點點頭,再不走,可就真走不掉了。


    半個時辰後。


    兩萬大軍,整裝待發,浩浩蕩蕩的朝北上的滎陽而去。


    ————


    七月十日,午。


    吳廣的軍隊,抵達許縣。


    縣令開門迎接,不做抵抗。


    這也是橋鬆交代的,就算要抵抗也是徒增傷亡,何必呢。


    “恭迎吳廣大人,我已備好了酒席,各位大人可先去休息一番,在行軍也不遲啊。”


    吳廣聽聞,大喜,說:“哈哈哈!我們是為了楚國,為了扶蘇,打倒暴秦,縣令如此支持我等,此乃天意啊!


    既如此,那就休整一晚,明日出發,攻取滎陽!”


    縣令領著吳廣等一眾人,給他們安排了宴席,大吃特吃。


    這也算是完成了橋鬆最後一道命令。


    拖住吳廣一晚,不然兩軍太近的話,對方的斥候一定會發現的。


    到時候就變成平原追逐戰了,五萬對兩萬,那不是被壓著打?


    ————


    七月十一日,早。


    “快快打開城門!殿下駕到!”


    前排的通報兵扯著嗓子對滎陽縣城門大喊。


    不一會兒,城門大開,兩萬人浩浩蕩蕩的進入城池。


    “董將軍,你先安排兵卒們去休息吧,我和鄭將軍商討一下對策。”


    “諾!”董翳領旨,帶著大軍駐紮在城中。


    二人來到府上,滎陽縣令已經擺好接待宴席。


    飯足酒飽後,二人移步到了客廳。


    “殿下,聽說您是從蜀郡出來的?”鄭有問。


    橋鬆點點頭,隻好給他大概講了下這兩個月的情況。


    鄭有聽完,眉頭一皺,思索起來。


    不一會兒,說:“殿下如此行事,當真危險,您不怕嗎?”


    說真的,鄭有看著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真不相信有如此魄力,不帶軍隊就去外麵巡查。


    想當年,始皇帝東巡的車隊,幾萬人有餘,為的就是防止有人刺殺和叛亂。


    “鄭將軍,我說實話,當然怕,而且就在那間茅草屋時,我險些自尋短見。”


    見橋鬆無奈苦笑,鄭有深深地點了點頭。


    “殿下,臣來遲一步,請處罰!”


    說罷鄭有起身便跪在地上。


    橋鬆笑笑,擺了擺手,“起來吧,不怪你們,是我心智還不成熟,把這個世界想得簡單了。”


    “殿下有龍祥之瑞,定能化險為夷!”


    “借你吉言,哈哈哈。”


    鄭有又重新坐迴墊子上,擺正了身子。


    “鄭將軍,計將安出?”


    橋鬆對於陳勝吳廣這段曆史記得不是很清楚。


    他隻記得吳廣打滎陽,周文繞過滎陽打到戲地,後又被章邯帶兵打敗,皆兵敗自殺。


    再後來就是,章邯接連取勝,最後打到陳縣,大敗陳勝。


    之後的事情,隱約記得巨鹿之戰,章邯大敗,最後投降。


    鄭有頓了頓,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沉思起來。


    橋鬆也沒有打擾他,自己也在想對策。


    “殿下。”


    鄭有撩了下衣袖說:“臣以為,我軍隻需守住滎陽,同時等待王賁的大軍到來,前後夾擊,一舉殲滅敵軍。”


    橋鬆點點頭,這也是他目前的主意,可如何對付周文呢?


    鄭有又說:“敵軍應該不會隻有一路大軍,函穀關與滎陽成一條線,如果他們愚蠢,去攻打函穀關,我們便可前後夾擊,大敗敵軍。”


    “要是他們不走函穀關呢?”橋鬆又問,順便指了指鋪在兩人中間木榻上的地圖的一個點。


    “這極有可能,如果他們走武關道,在經過嶢關抵達藍田,便可直達鹹陽腹地。


    我們隻需嚴防把守武關就可以了,拖到王賁的大軍到來,便可逐個擊破。”


    聽完鄭有的分析,橋鬆看了看這個中年大叔,軍事才能絲毫不弱啊。


    橋鬆說:“如今關中的糧食馬上就要豐收了,萬萬不可出了岔子。


    隻需等到八月底,大部分春播的粟米等糧食收割完畢,就可以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了。”


    粟米的播種分為春播和夏播,成熟期一般是四五個月左右。


    夏播的數量較少,所以隻需要把春播的糧食收獲,才能發動軍隊東出!


    “殿下所言極是,我大秦目前對於東部地區的掌控力已經不同往日了。”


    鄭有滿臉紅光又說:“殿下的新變法,需要時間來沉澱,一旦基礎穩固,我大秦可再次東出,一統中原!”


    橋鬆嗬嗬一笑,你這話說的,要是真的能這麽順利就好了。


    一想到那個項羽,橋鬆就不寒而栗,不僅大敗章邯,最後麵對劉邦也是絲毫不懼。


    劉邦來一次,他打一次,英勇善戰,無人能敵。


    但是呢,一個人再強也單挑不過成百上千人。


    劉邦派出最初是項羽的部下的陳平,離間項羽和範增。


    他的謀士範增,就是被他猜疑猜忌,範增對於項羽的不信任感到憤怒和失望,便離開了他。


    這無異於是對項羽的致命一擊。


    我們都知道,打仗,所謂上上策,就是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從敵人內部瓦解他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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