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那布滿冰花與冰碴的濕寒之地後,兩人迴到了鎮子。


    那的慘案猶在眼中,那已冷凝成塊的血液,那被風雪掩埋的血腥,以及被凍僵了的“路燈”。


    ……


    寂濱往人群中去,人群如見鬼神般敬畏而避之。


    有的害怕,怕這個瘋子的目光,與鎮長一家的慘案落到自己身上。


    有人尊敬,因為鎮長一家是所有人懷恨的對象,可因權勢與後麵其它官客的利益關係,大夥都是敢怒不敢言,僅此一事,禍害得除!


    ……


    “他就是那個一晚上殺了鎮長家的瘋子?!”


    “噓!不要命啦?!”


    “這個怪物,得離他遠些!”


    “待會督察就要來了,他犯這麽大罪,一定會被嚴重處理的!”


    人群時而發出的閑言碎語入了兩人的耳中。


    安塔有些看不慣,想為寂濱鳴不平,卻又忽然被對方牽起了手。


    她稍顯不解的看著對方。


    而他,既沒有說話,也沒有歎息,隻是微笑著迴眸。


    在人群麵前,要保持“微笑”。


    似乎在說:


    “沒關係的,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而惹得自己心緒不快。”


    ……


    兩人走的通暢,因為人群讓道,走的冷清,因為人群讓道…


    那稍顯失意的銀灰眸子裏,忽然看到了一片飄雪中,身著黑色風衣製服,頭戴同色禮帽,兩手白手套,右手拄著黑拐杖的青年俊男。


    對方似乎也發現了自己,原本肅穆威嚴的滿目,在看到自己後,獻殷勤般笑了起來:


    “你好你好!我是這地方的督察!”


    寂濱走在安塔前頭,知道對方因自己而來後,巧言開口:


    “是督察啊?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他的語氣曖昧不清,明知故問。


    “啊哈哈…”青年忽然右手撓了撓後腦:“鎮長一家被滿門抄斬了,這可是打了政府的臉麵。”


    “如果不嚴加處理,開了這個口,政府將失去威信力,其他人也紛紛效仿,縱使後續處理好了,也會拿這事來口,所以…”


    話語於此,他的眼神與麵目,忽然變得異常肅穆,目光狡黠的陰鷙一笑:


    “是誰幹的呢?”


    青年旋步轉身,把目光投放到了人群中。


    隨便說一個,或者指出一個頂罪就行了,此事就將與你無關,而政府,也不會失去顏麵。


    我已經給好了台階,快踩下來吧……


    我可不想得罪巴別塔,更不想跟這瘋子扯上關係。


    ……


    “哦~你說那個啊?~”寂濱右手摸著下巴,旋即在安塔身旁打轉,最後,摟腰後抱,在她臉紅的狀態下,與之相貼:“是啊~是誰呢?是誰呢~”


    此刻,在眾人眼中,他就好似一個紈絝子弟,不懼權勢,不怕後果,肆意妄為…


    “是啊…啊誰呢?”青年訕笑著迴應,心裏不由一抽。


    寂濱見對方這反應,沒有當即抓自己,也頓時明白了對方怎麽想的。


    怕得罪我?怕得罪巴別塔?想明哲保身,然後隨便抓一個迴去複命?


    嗬…怎麽,總是這樣…一旦出了問題,就拿底層民眾出氣、背鍋,以儆效尤的展示官威?


    ……


    寂濱忽然鬆開了摟抱的手,旋步轉身,把目光看向了群眾,稍顯戲謔與玩味:


    “我想想~”


    “是誰呢?~”


    “是你?”寂濱指了指左旁,穿的嚴實,一臉胡渣的大叔。


    被點名之後,大叔頓時慌了神,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麵露驚恐。


    “還是你?”寂濱把食指對準了右旁的婦女…


    他點了又點,一會閻王點名,單人送葬,一會又覺得一個人幹不成這事,點了多人報個團,但始終玩味的不下肯定,猶猶豫豫的模樣讓青年好生著急。


    直至最後,才勾肩搭背的在督察身旁:


    “好像~是我殺的~嗬嗬~”


    “怎麽會呢?這話了不經說啊兄弟,嗬嗬…”青年強顏歡笑,想給對方再說一次的機會。


    隨便指個人就行了!你傻x吧我靠!


    青年已麵色鐵青,稍顯慌亂,可寂濱卻麵不改色,勾肩的手稍作拉大幅度,五指如爪刃般停在了其側頸:


    “不信嗎?~我也不信~嗬嗬~”五指逐漸發力,開始凹進了皮肉裏。


    感受著側頸慢慢加深的劇痛。


    他不由緊張的咽了口唾沫,旋即化影做散,逃脫了出去,在其身前凝聚身形,怒吼道:


    “寂濱!你好大的膽子!作為一個外來者,竟敢私自屠殺…”


    話音未落,寂濱的身影隨著一個箭步來到了身前,青年反應過來時,已邪笑著單手掐脖,並俯身擺背的橫衝直撞。


    砰!


    他重重落到了滿是冰霜的牆壁上,那掐在脖子的五指猶在發力:


    “要來支舞嗎?~”把頭貼到其耳旁,夾雜些許癲狂,輕雅道:“暗影係的歸始者能暗影化,但…似乎都有時限~你能移動多少距離,能逃到哪呢?~”


    我能輕而易舉殺了你,就亦如那些“路燈”一樣。這是青年耳中所聽到的。


    而這囂張的一幕,也引來了人群的注意。


    此刻,他的罪行,已鐵證如山…這數十而近百的事件目睹者,將記錄他的犯罪…


    ……


    最後的最後,寂濱在眾目睽睽下,與之來了場名為“追逐”的舞蹈,且“贈人玫瑰,手留餘香”。


    不過,並沒有殺死對方,隻是…


    “嗯~有些累了,就先不玩了~”草草了事。


    ……


    安塔帶著他走迴稍顯冷清與空蕩的房屋,而寂濱,也馬上走到了廚房後的洗浴室裏,用著溫水,洗去手上的“餘香”。


    安塔在其身旁,有些心疼的問道:


    “你…剛才這麽做,想把所有罪名攔在自己身上…是不想讓鎮上的人被抓過去服刑嗎?”


    寂濱一一遍遍洗去汙血,有些心不在焉道:


    “差不多…他們這些人,不敢得罪貴族權勢,隻敢欺負底層群眾,抓一個迴去用上各種刑法的逼問,哪怕對方與此事無關,也會‘乖乖承認’。”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是以前經曆過嗎?


    不記得了…但不想讓這種事情發生。


    安塔:“你以前也總是這麽做嗎?”


    寂濱:“不清楚…忘記的東西太多了。”


    安塔:“可…可我們有著更好的辦法,你不是說這是個法律社會嗎?可以走一下程序…”


    寂濱搖了搖頭:“那樣太慢了,我講個故事吧。”


    “以前有個人,什麽都沒做,卻被莫名其妙抓了起來,受了各種迫害,最終‘承認了罪行’,而他的父親,相信法律與政府會給這事情一個公道。”


    “結果,這事被塵封,十幾年之後,才在一個人手裏被翻起,最終,他出來了,可十幾年裏,犯事的人逍遙快活,沒犯事的浪費了青春年華,他的父親因當年一事,氣不過,幾年後死了,他的母親,也熬了一頭白發。”


    “那犯人的最終審判,隻是幾年而已,甚至可以‘表現良好’而減刑。”


    “如果選擇走程序…那太慢了,我等不了,而以暴製暴最為輕鬆,也最快捷,我已是外界公認的‘惡人’與‘瘋子’,會在這種情況下給予理解…”


    “我知道走流程可以保我一身清白,也能讓那個鎮長吃苦頭,但……我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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