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電話裏說,這次地震,村裏組織所有人免費體檢,你媽,你媽。。。”


    “我媽怎麽了?”


    母親有了不好的預感,上前揪住父親的衣領,聲音有些顫抖。


    “媽被查出來直腸癌,晚期。”


    雖然不忍,但是父親還是堅持說了出來。


    “不,不可能的,之前一淮帶著我媽還去了市裏體檢,不是沒什麽毛病嗎?怎麽會?怎麽就晚期了呢?”


    母親跌坐在地,自言自語道,眼淚大滴大滴砸在地板上。


    我也不可置信,難道真的是命運弄人嗎?弟弟剛出生不久,我就帶著外婆去了g市人民醫院檢查,當時除了有些營養不良,可沒什麽其他毛病呀!


    “說不定是醫院誤診,不行,我得迴去帶我媽再去醫院看看。”


    現在剛剛恢複交通,但是學校因為教學樓的垮塌還沒能恢複上課。於是我們一家急匆匆收拾東西,就連咪咪都帶上,一家子趕著早上最早那趟汽車,迴了外婆家。


    生病讓人憔悴。我很難想象,此刻這個病歪歪躺在床上,全身上下沒有二兩肉的老人是我那個半年前還精神抖擻的外婆。


    “媽。”


    母親哭著跪在了外婆麵前。


    “英兒,哭啥喲,人哪有不生病的哦,莫哭哈。”


    外婆的語氣還是那麽溫柔。


    在母親的強烈建議下,我爸媽以及加上我兩個舅舅,帶著外婆輾轉於各個醫院,做了兩場手術,可惜,現代的科學技術依舊留不住病魔侵襲後的生命。


    一年後,經曆過無數痛苦的外婆,終究在床上一睡不醒。


    “媽。”


    母親在床前哭的悲痛欲絕,已經走路走的非常流暢的弟弟趴在母親背上,也跟著嚎啕大哭。


    看著外婆被病魔折磨的麵容,我心裏一片發涼。重來一次,我還是什麽改變也做不了嗎?


    “一淮,媽媽再也沒有媽媽了。”


    母親悲傷的話語傳來,我沒忍住,抱著母親,跟著哭了起來。這一年,因為操心外婆的病情,母親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憔悴起來。原本還有些光滑的臉,此刻竟然也悄悄爬上了不少皺紋。


    “媽,你還有我和弟弟。別傷心,外婆是解脫了,她這輩子過得太苦,下輩子一定能福澤深厚。”


    我的外婆是個苦命的人。小時候家裏因為成分的原因,被周圍的村民排擠。我太婆一個人艱難地將她拉扯大。與此同時,在那個艱難的年代,因為糧食的稀缺,她的兄弟姐妹相繼離世,隻剩下外婆和她唯一的妹妹相依為命。


    可惜在各自成家後不久,因為妹妹認為姐姐多拿了家裏的嫁妝,一輩子沒和外人吵架過的外婆和妹妹大吵一架,之後兩人老死不相往來。接著又養育了三個子女,子女成家後有了孫子外孫,本以為生活會逐漸變好,結果遇上了癌症晚期,到了死前,被病魔折磨地完全沒個人形。可能對外婆來說,死亡真的是一種解脫吧!


    悲傷過後,母親協同兩個舅舅,強打起精神,為外婆舉行了葬禮。


    我依舊不能改變周圍人的命運,那我真的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嗎?


    看著以往對我吸引力巨大的書本,我突然沒了接著讀下去的欲望。


    放下書本,我走到窗前,伸了個懶腰。因為最近要辦外婆的葬禮,我們一家迴到了老家。當初因為地震,將老家原本的老屋攔腰砸斷,不過父母終究放不下這片青山綠水,加上國家也有對應的政策,所以我們不僅g市的房屋換了新家,老家也建起了一套小家。


    外麵的蟬鳴聲不斷,偶爾蛙聲附和,明亮的星光將點點銀輝撒入大地。


    “一淮,別看書看久了,記得早點睡知道嗎?”


    老媽推門,拿著水杯走了進來。


    “我知道,媽。你也早點睡。”我接過母親手中的水杯。


    “哎,我怎麽睡得著哦,我現在一閉眼,腦海裏全是你外婆生病時的樣子。”


    事情過去幾天,老媽的神情依舊疲憊。


    “媽,你別這麽傷心,否則外婆多放心不下你呀!她生前最疼的就是你了!”


    我拉著母親的手坐下,安慰道。


    母親拍了拍我的手,心裏感覺很安慰。


    “別人都說,我養你就和養了個姑娘似的,一淮呀!我真的很難想象,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麽熬過這段時間。”


    母親轉過頭來,借著燈光仔細打量著我的眉眼。


    “哦?怎麽說?”


    沒有我,母親一樣能熬過去,人都會朝前看,時間會撫平一切的傷痕。


    “你外婆在病床上,我看著她毫無生氣的樣子,我雖然忙前忙後得伺候她,但是她沒生病前我卻沒有讓她過上一段舒心得日子。我有時候也在想,我以後老了該怎麽辦?你外婆有我和你舅舅們三個子女,老年都還過得這麽苦,我就你和你弟弟兩個,不知道老了會多慘?但我想到我生你弟弟時,是你帶著我去醫院,辦理住院繳費,給我收拾衣物,在病床前忙前忙後。我突然就覺得不擔心了,有時候我覺得你比你爸都可靠。你弟弟以後不知道會怎麽樣,但是媽媽知道,有你在,媽媽以後肯定過得比你外婆好,因為你比我和你舅舅都厲害。”


    上一世的母親,可從來沒覺得我可靠。再看看我的兩個表哥,在我的建議下,舅舅將兩人送到了管理比較嚴格的學校,讓兩人的成績提高了不少,性格也更加獨立,就連對外人話比較少的大表哥,也變得越來越開朗。所以,我的改變還是有作用的對嗎?


    和母親簡單談過一場心後,我感覺這兩年壓在我身上的桎梏突然減輕了很多。我拿起放在一邊的書本,開始繼續學習。


    經過幾年的折騰,我現在已經是一名高中生,我命運最關鍵的一環即將到來。雖然在學校裏,我憑借著夜以繼日的學習,依舊維持著年級第一,並且總分遠遠甩出第二名一大截,但是麵對將來的高考,我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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