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指揮你說的正麵強攻,就是盯著這些小攤子?”


    “越是細節處,越是容易露破綻。”江虞歌指著姬元英說,“你看少爺混得如魚得水,吃得多開。我們就在這等著就行了。”


    姬元英很快打聽完消息迴來,江虞歌給他倒茶,盛初一給他捏肩。享受完了後,姬元英才吧嗒一下嘴唇,慢悠悠地說:“這地方有問題。”


    盛初一正在捶背,從姬元英後麵冒出頭來,“少爺細說。”


    “左邊有點酸。”


    “我來我來。”江虞歌給姬元英捏著左手,仰著臉看著姬元英。


    姬元英滿足了,這才開口說:“首先,物價和帝都其他地方比貴太多了。其次,這裏營養液的供應太少了,買營養液的錢可以夠吃一天的了。”


    最後,少爺憋出來一句極有深意的話,“有人倒反天罡,故意擾亂市場。”


    江虞歌突然把帽子一掀,紫色的頭發奪目耀眼,宛如在平靜的湖泊裏投入一枚石子,引起眾人議論紛紛。


    盛初一來不及掩飾,就發現自從被管家認出後,江虞歌的眸色就變成了其他的顏色,而現在它變成了灰色。


    灰瞳,即皇室。


    江虞歌二話沒說,突然一覺踢翻了其中一個攤子。攤主人莫名其妙被砸了買賣,剛想開口罵,就撞見了那雙沒有什麽感情的灰眸,不知有多少言語因此卡在了嗓子眼。


    比起攤主的忍氣吞聲,江虞歌就要囂張的多,她那張臉原本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人覺得壓迫感的,畢竟薑浸月生的如此溫婉可人。


    但薑浸月的皮囊下是江虞歌,那就大有不同了。


    姬元英忽然明白了什麽,又補了攤主一腳,這一腳更真情實感得多,“叫你主子滾出來,也不看看是誰來了。我們大小姐是可以隨意怠慢的人物嗎!”


    攤主心頭頓時卷起驚濤駭浪,有灰瞳的女子!是二皇女殿下啊!


    他趕緊爬起來,一頓點頭哈腰,然後在得到江虞歌輕哼許可之後,頭也不迴的迴去報信了。


    “這就是正麵強攻?”


    “對啊。”


    “可是您和二皇女殿下長得一點都不像啊。更別提這頭發了。”


    “我可沒說我要冒充二皇女,我還是元帥府的大小姐,隻不過,我現在效忠二皇女殿下了。”


    江虞歌突然踹了盛初一一腳,頤指氣使道:“你,還不快給本小姐挑一家最好的旅店!”


    盛初一眼睛突然一下亮了,讓江虞歌懷疑盛初一是不是有什麽屬性被挖掘了。


    “好嘞!我這就去!”


    盛初一走後,姬元英陪著江虞歌亂逛,西北礦山有一條寶石礦,寶石在這裏的價格比其他地方要低三成左右,江虞歌看到了一塊祖母綠被打磨成了蝴蝶的樣子。


    “是不是很像你?”


    姬元英沉默的看著有些粗糙的祖母綠蝴蝶,一聲不吭。


    江虞歌把蝴蝶買了下來,“等迴帝都之後,找個手藝好點的師傅細加工一下,做個蝴蝶吊墜怎麽樣?”


    “為什麽呢?為什麽踢他?”


    江虞歌的笑容一頓,深色平靜地看著姬元英,“我看見了。”


    如果攤主隻是拿了姬元英的錢,江虞歌不會說什麽,但是他做了不該做的。那些隱晦的譏諷和洶湧的惡意,姬元英不該承受。


    江虞歌想,姬元英是少爺。


    而什麽是少爺呢?


    應該心懷榮耀,少年無畏。


    曾經的姬元英雖然有些理想主義,但是身上一直有一股吸引人的勁,江虞歌稱之為夢想。少爺想自由,想遠方,想光明的未來。


    但現在,江虞歌一覺醒來,姬元英突然從金毛少爺變成了市儈小人,江虞歌不知道到底是姬元英更崩潰還是自己更意難平。


    姬元英垂下睫羽,“其實你可以……”


    “我不可以。誰都可以坐視不理,唯獨我,不可以。”江虞歌看著姬元英,認真的說:“如果五年前我看好你,就不會有後邊的事,如果不是因為幫我逃跑,你也不會被裹挾著答應實驗。”


    “姬元英,我不可以袖手旁觀。我欠你的,我要還。”


    姬元英愣住了,喃喃道:“當年並不是你的錯。就算不是我,隻要是索厄德軍校的一員,我們都會保護你的。索厄德軍校永遠是你的家。”


    “當然不是我的錯。”


    江虞歌笑時神采飛揚,意氣風發,姬元英看呆了。灰瞳原本是暗淡的眸色,可是姬元英卻在裏麵看見了野心勃勃。


    “當年的事我必要討一個公道,連我們所有人的那份,一起討迴來。”


    江虞歌伸出手,綠色的蝴蝶躺在她的手心,“那你呢?要不要和我一起?”


    姬元英的手微微顫抖,正好這時候,一把手聽到消息後,懸著一顆心,急忙趕了過來。姬元英看了一眼馬上就要衝過來的人,苦笑,“蝴蝶很漂亮,但不太適合我。”


    “這祖母綠水色真好啊!”


    江虞歌的笑容很快淡了下去,將蝴蝶塞進了口袋。冷淡地開口問:“你是?”


    “見過殿下,我是西北礦山的一把手,賤名恐汙您耳,您叫我一聲大仁就好。”一把手原本就誠惶誠恐,雖然知道眼前的少女不是二皇女,但是尋常人哪裏來的灰瞳!所以見到少女的那刻,二把手直接跪了下去。


    “我姓薑,是二皇女殿下的表妹,你可別亂認人。”


    “您可是陛下的外孫女,也是殿下!”


    江虞歌裝作無意地提醒道:“這風口浪尖的,叫小姐即好。”


    一把手摸不透江虞歌的意圖,索性先提出來帶江虞歌去假的西北礦山看看,沒想到被江虞歌拒絕了。


    “這一路舟車勞頓,明天再去看吧。”


    一把手了然,果然是大小姐,果然嬌氣。


    那邊盛初一找好了旅館,找了過來,江虞歌看著一把手,暗戳戳提醒他,“我可是代表二皇女殿下來巡查的,明天你可得好好準備。”


    話是這麽說,結果剛到旅館,江虞歌立馬紮起頭發,“走,來一把刺激的。咱們夜探西北礦山。”


    “少爺?”盛初一看著一言不發的姬元英,問道:“不一起嗎?”


    江虞歌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等待姬元英的決定。


    姬元英宛如溺水瀕死的人,陷入了深深的糾結和黑暗裏。


    不行的。


    他不行的。


    他什麽也做不好的。


    ……


    良久後,姬元英眼裏黯淡無光,開口:“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我知道了。”江虞歌拉走了盛初一,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出門後,盛初一問江虞歌,“你和少爺吵架了嗎?不對啊,少爺哪敢和你吵架啊。”


    “等等吧,少爺可能……還需要點時間。”


    盛初一眨了一下眼,勾唇,貼近江虞歌的耳邊,“這麽說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了?”


    “疼疼疼!總指揮輕點!我的耳朵要分家了!”


    江虞歌踹了盛初一一腳,“老毛病又犯了是吧,你看清楚我是誰,再看看要不要犯這個賤呢。”


    “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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