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洗,將院子的一角照亮,隻見一名男子蜷縮在地。


    他的雙眼緊閉,眉頭緊鎖,衣衫淩亂,渾身布滿傷痕,汗水與泥土交織,將衣衫緊緊黏貼在身上,顯然剛經曆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苦痛折磨。


    圓臉少年風一般連忙奔至男子身旁,蹲下身子,仔細地查看起傷勢來。


    手法雖顯稚嫩,但眼神專注,顯然對岐黃之術有著一定的了解。


    他一邊輕撫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一邊喃喃自語,似乎在尋找著救治之法。


    他輕輕撥開男子淩亂的發絲,露出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龐,手指輕輕觸碰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


    爾後跟上來的黝黑少年則緩緩上前,雙手穩穩地將男子扶起,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男子那劃過大半張臉的傷疤在月光的照耀下更顯猙獰。


    此時,竹猗也緩緩踱步至前,她的目光在受傷男子身上停留了片刻。


    突然,她眼神微凝,似乎覺得眼前這人有些眼熟。


    嚴舒的腦袋從竹猗的肩後冒了出來,也不禁咦了一聲:“這不是三生閣的容檀公子嗎?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又怎會落得如此田地?”


    而且神廟都是從小養著承載靈根仙骨的小孩兒,這容檀公子的年紀未免也太……


    這番猜想她倒是沒有宣之於口,全然爛在了肚子裏。


    月光淡灑,光影交錯間,映照出一張張稚嫩卻憂慮的臉龐。


    圓臉少年收迴手,抬眼對身旁的黝黑少年搖了搖頭。


    一瞬間,大家都明了,那男子傷勢已無力迴天了。


    四周的空氣中彌漫著難以言喻的沉重。


    圍在院子裏的少年們,個個情緒低落,頭低垂著,仿佛是在為那受傷的男子默哀,他們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局麵。


    “你們幹嘛呢?人又死不了!”嚴舒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匯聚到嚴舒身上,燃起微弱的希冀。


    “你有法子救人?”竹猗也頗有興味地看著嚴舒,輕聲問道。


    “沒有啊。”嚴舒搖頭,理直氣壯又坦然。


    竹猗輕扶額際,眉宇間掠過好一陣無語。


    “我沒法子,但你有啊!”


    “可……我憑什麽要救他?”


    嚴舒一愣,生硬而固執得道:“因為你就是帶我來救人的啊。”


    “……”


    這下該輪到竹猗懵了。


    是,她是來救人的,這就是許諾許得太草率的後果。


    在這靜謐的夜裏,竹猗與嚴舒之間,氣氛一時陷入了微妙的僵持。


    容檀靜靜地躺在地上,麵容蒼白,唿吸微弱,仿佛隨時都會咽氣。


    竹猗的眉宇間滿是無奈與不情願,但她最終還是緩緩抬起手,指尖輕輕觸碰在容檀的眉心之上。


    那一刻……


    什麽都沒有發生。


    “好了,抬進去吧。”


    嚴舒的目光在容檀與竹猗之間來迴遊移,滿是懷疑與不解。


    她輕輕探了探容檀的鼻息,還是很微弱啊,然後又抬頭望向竹猗,眼中滿是疑惑:“真的?”


    竹猗輕輕甩了甩衣袖,轉身便徑直往屋裏走,逆著冷風飄來一句話,霎時令嚴舒臉色漲了個通紅。


    “不信就扒光了看,疤都沒留。”


    眾人,“……”


    他們什麽都沒聽到,沒聽到。


    一豆燭火顫顫地在廂房角落燃了起來,映照著少年們忙碌的身影。


    他們正小心翼翼地將容檀抬進廂房之中。


    圓臉少年趴在床沿細細地為容檀把脈。


    指尖搭在容檀的腕間,他緊閉雙眸,神情專注,仿佛在努力感知著容檀體內每一絲細微的變化。片刻之後,他緩緩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已無大礙了,抽出靈根被毀的奇經八脈也都重新接上了!


    神色中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少年們為容檀換下了身上髒汙的衣裳,換上了一套幹淨舒適的衣物。


    容檀此刻安靜地躺在榻上,臉色雖仍略顯蒼白,但身上那些外傷也確如竹猗所言,連一絲疤痕都未曾留下。


    除了臉上那道淺淺的舊疤。


    然而,盡管身體上的創傷已經痊愈,但抽取靈根時的痛苦,卻深深地烙印在了容檀的靈魂深處。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不僅僅是肉體上的折磨,更是精神上的摧殘。


    因此,即便身體已經恢複,容檀卻依舊需要好生休養才會醒過來。


    待容檀被妥善安置之後,少年們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稍放鬆。


    然而,他們的目光卻未從那位神秘莫測的竹猗身上移開。


    好奇、警惕與敬畏交織,如同角落中跳躍的火光,忽明忽暗。


    圓臉少年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氣,謹慎開口:“你……你不是來我們這裏挑靈根的嗎?”


    話語間,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竹猗的反應,生怕觸怒了這位來曆不明、善惡不分的客人。


    竹猗抬眼一掃,便讓在場的少年們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她隻是嗤了一聲,動靜不大,卻顯得格外刺耳。


    這時,嚴舒站了出來,她眼神機敏,很會察言觀色,見竹猗無意多言,便適時地接過話茬,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堅定:“仙師是來找能結妖丹的雷靈根,你們……不行。”


    嚴舒的話語如同一記重錘,敲在了少年們的心上。


    他們麵麵相覷,眼中既有慶幸也有驚訝。


    結妖丹的雷靈根?


    別開玩笑了,這世間哪會有這樣有違天理的東西?


    那黝黑少年盯著竹猗。倏地開口:“不知仙師是隻要神廟中的靈根,還是天下皆可?”


    聞言,竹猗挑眉,喲,這是有貨啊。


    “自是天下皆可。”


    圓臉少年不讚同地扯了扯黝黑少年的衣擺,但,並不能製止黝黑少年的打算。


    “那冀雲宗執法長老皖箏符合仙師所求!”


    黝黑少年擲地有聲,緊緊盯著竹猗的視線分寸不移,很難讓人忽略眼底深處的恨。


    這就有意思了……


    “也不用那麽聲,我沒聾。”竹猗打了個哈欠,“你們倆和冀雲宗有仇?”


    兩兄弟還沒開口,嚴舒先嗤笑一聲,“就知道冀雲宗那幫垃圾不幹人事,什麽玩意兒,呸!”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渡劫後,她成了絕世暴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北徊有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北徊有喵並收藏渡劫後,她成了絕世暴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