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板?


    弟子們更怒了,都怒視阿蠻,手中長劍寒光凜冽。


    阿蠻此刻卻紋絲未動,老神在在,宛若砧上靜候命運裁決之羔羊,乖巧又安靜。


    郡主暗罵一聲甩出鞭子,誓要讓那些瞎狗眼的家夥臉蛋開花!


    鞭子剛一甩出,弟子們就被一股磅礴威力席卷,倒栽蔥似地狠狠掀翻,紛紛墜入波瀾壯闊的大海之中,浪花四濺,驚起鷗鳥無數。


    “敢動我的人,找死。”竹猗悠然立於甲板邊緣,聲音微冷。


    郡主見狀,愕然之餘,隻餘下滿心的震撼與不解。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說錯了,是動我的狼。”竹猗拍拍咬著自己衣擺的阿蠻,抬腿就往迴走。


    徒留海裏撲騰的眾弟子奮力掙紮,不甘地叫囂著:“我們不放過你的!”


    然而,他們的怒吼與威脅,在竹猗聽來,跟狗叫沒什麽區別。


    竹猗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不怕丟人就盡管來。”


    郡主也翻著白眼,扶著恢複了些許力氣的師姐迴了船艙。


    這艘船很是低調,低調到整船的人不知去往何方。


    準確些說,是船上的每個人要去的地方都不一樣。


    這艘船也很危險,這船上八成的人都不簡單,各路修仙宗門、江湖高手還有皇親國戚……


    隻有竹猗和她的阿蠻,卑微如牛馬,隻能在後廚裏待著,胡吃海塞。


    “我說丫頭啊,你膽兒是真肥,怎麽就惹上冀雲宗那幫人了?”


    膀大腰圓的廚子正雙手握刀,哐哐剁著今早宰殺的牛,語氣裏頗有些看好戲的意思,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竹猗的安危。


    “肥的是這蠢狼,我再窈窕不過了。”


    竹猗扯過一塊牛排骨,隨手扔給阿蠻。


    “你這丫頭,真是……”


    廚子握著刀將將轉過身來,突然一位小廝模樣的人闖了進來。


    “庖劉,勞煩為丙三號房加一頓膳食。”


    “加不了。”廚子手腕一甩,菜刀深深釘入案板中,轉過身來已經換上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舫上規矩,一客一食,延時不補。”


    那小廝不慌不忙掏出一袋金葉子,雙手奉上:“還請行個方便。”


    “滾。”廚子甩開桌上的抹布,直將那袋金葉子扔迴小廝懷中。


    力道之大,小廝不由得踉蹌後退,退到走廊上。


    小廝隻得灰溜溜地離開。


    竹猗輕咦了一聲,“你前不久才給丁一號房的秦娘子補了三日膳食呢,怎生這丙三號就一餐,為何不補了?”


    “人與人之間,價格不同,價值,也不同!”


    他望著竹猗,眉頭狠狠一皺:“話說,你這丫頭何處靠岸?”


    這憑空冒出來的一人一狼他本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知道還跟冀雲宗鬧上了?


    可見,是沒法兒再繼續裝作相安無事了。


    要是等冀雲宗那群拎不清的尋來,天知道還會鬧出什麽亂子來。


    “快了,仇人找到就靠岸。”


    “到時,我送你半扇豬。”


    而沒過多久,一陣兵荒馬亂的腳步聲響起,廚子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群人。


    這人呐,還真是不禁念叨,剛剛想著冀雲宗,他們就來了。


    為首的是一位玄衣男子與黃衫女子,一個冷毅如寒鐵,一個婉約如春風。


    “二師兄,就是她打傷了我們!”


    玄衣男子的視線射過來,與坐在桌上的竹猗對個正著。


    他神色淡淡,無人能入其眼的孤傲明顯與周遭劃開界限。


    “何人敢欺我冀雲宗弟子?”


    黃衫女子扯了扯玄衣男子的衣角,聲音略低,卻能讓周圍的人聽得清楚。


    “二師兄,這位姑娘看起來並非修行之人,傷了師兄們怕是有什麽誤會,還是問問清楚再行決斷吧。”


    玄衣男子嗓音冽冽,“縱惡狼傷人,亦不可原諒。”


    一聲嗤笑,打斷他們的自說自話。


    竹猗似笑非笑地衝阿蠻搖了搖頭,“阿蠻,這狗叫狗叫的,說你惡,還說不原諒你呢,你還不惡給他們看?”


    真服了,這個什麽野雞宗門是靠嘴打江山的嗎?


    “你這女子好生無禮!二師兄,你可要為我們做主,給她點顏色瞧瞧!”


    “給她點顏色瞧瞧!”


    憤慨的聲音此起彼伏,引得船上的其他人紛紛駐足,想看看這後廚起了什麽熱鬧。


    竹猗坐在桌上晃蕩著雙腿,感受著這些恨不得撕了她目光,笑得越發魅惑了。


    激烈的對峙中,阿蠻往後縮了縮,把自己完全藏在桌案後麵。


    “沒用的東西,報仇都不敢親自上。”


    “不是他!主君認錯人了!”


    “不是他,也跟他有關係,你躲個屁?”


    竹猗翻著白眼,在識海裏好一通咆哮,暴躁非常。


    然而其他看戲的人則散了些。


    甲板上發生的事情他們也有目的,當時還以為是個有點本事的姑娘,沒想到是個軟骨頭,見人多勢眾,連養的狼都知道識時務為俊傑。


    挨過打的冀雲宗眾弟子見此,氣焰上倒是更囂張了些。


    “哎呀呀,以多欺少,欺負一位手無寸鐵的柔弱姑娘,還真是你們冀雲宗幹得出來的!要不要臉呐?”


    一個腰間掛滿金銅錢的少年跨坐在樓梯扶手之上,手裏還拿著個鹵豬蹄啃得歡快。


    玄衣男子掌中聚氣成劍,直衝少年眉心擊去,毫不猶豫,是下了殺心的。


    少年不慌不忙的抬起豬蹄一擋,豬蹄被劈落兩半,一手一個。


    “洛長笙,你這劍法練得不錯啊,剁豬蹄剛剛好!”


    “虞昭師兄,快別說了……”


    黃衫女子此時有些心急,就怕二人真的打起來。


    “閉嘴!誰是你師兄?”


    一股氣勁如流刃,淩厲射向黃衫女子。


    隻是還未近前,就被玄衣男子洛長笙攬入懷中,安然化解。


    “舫上規矩,不可毆鬥,違者,拋屍入海,諸位不會是想壞了規矩吧?”


    這時,廚子一菜刀劈在案板上,菜墩子直接劈得四分五裂。


    “琉璃舫上何時有的這規矩?”有人不服氣地喊。


    “剛剛。”


    “你……”


    此時此刻,再多的不甘心也隻能咽下。


    因為炎海之上,無劍可禦,無術可靈,隻能借由這琉璃舫去到各處秘境、福地。


    無可取代,才無人敢造次。


    洛長笙直直望著竹猗,冷聲道:“姑娘辱我宗門弟子,賠禮道歉方可消弭恩怨。”


    “客氣,本姑娘要是辱的,是你整個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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