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簡的突然驚唿,打破了整間包廂的旖旎。


    夏寧宇捂著心口倒在了棋盤上,表情平和,像是睡著了一樣。


    “陛下,求您救救我家世子!救救我家世子!”素簡驚慌失措地跪在竹猗身前,不停磕頭。


    “夏耘,去找太醫,另外,再將大理寺卿找來。”竹猗掃了一眼屋子裏的其他人,都是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


    看來在場的都是無辜的旁觀者。


    夏耘小跑著衝了出去,還讓門口的鐵甲衛不要放過一個人走出這包廂。


    “公子,容檀略通醫術,不如讓我來看看。”


    容檀扭著腰肢湊上前來,在麵色各異的眾人眼中,這就是個不分場合、光想在暴君跟前逞威風的傻子。


    “嗯。”


    想著他那瞎眼的老娘,想必他是多多少少懂些醫術的,要是等太醫慢慢悠悠找過來,有可能黃花菜都涼了。


    “你這下賤胚子,休得碰觸我家世子!”素簡很不客氣地擋在夏寧宇身前,鄙視地瞪著容檀。


    夏耘通傳迴來之後,得了竹猗一個眼神,立馬就將礙事的素簡拖到一邊去。


    即便如此,他也是在喊個不停。


    “吵死了。”


    竹猗話音剛落,夏耘又一手刀砍在素簡的後頸,世界終於清淨了。


    夏耘這一下打得很爽,拎著暈乎乎的素簡安置在了牆角。


    哼,做陛下的近侍自然是要懂些武功,不然早就被那些無孔不入的刺客弄死了。


    南院大王明麒看著容檀給夏寧宇把脈,還是有些不放心。


    “陛下,既然已經差人去請太醫了,不如再等等?”


    “等什麽?莫非等人涼了直接入土?還是說……”竹猗掃了一眼明顯不自在的肅將軍嚴律,“王爺怕寡人發現什麽?”


    這話說的像是他心裏有鬼似的,繼續阻攔就顯得別有居心了,故而隻能沉默地在一旁等待。


    容檀並不受影響,而是專心地為夏寧宇把脈。


    夏寧宇這病弱的體質,饒是他見多識廣,也不得不倒吸一口涼氣。


    拖著這麽一具殘軀,即便是沒有此一遭,也活不了多久。


    不過,怪也怪在這一點,從這武安侯雜亂無力的脈象來看,居然還暗藏著些許生機,並不像是表麵看起來那麽病弱。


    “泗陽,世子剛剛可曾喝過什麽,吃過什麽?”


    容檀見茶幾上的茶水已經涼了,糕點也少了幾塊,便抬頭問向剛剛與夏寧宇對弈的黃衣男子。


    泗陽見著狀況也嚇得不輕,尤其是在知道這一屋子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甚至還有暴君在場,哆嗦半天才說清楚。


    “世、世子隻喝了兩杯君山銀針,這芙蓉糕是那世子的近侍吃的,再就,就沒有別的了……”


    “就這些嗎?你再想想。”容檀皺眉,試著想再問出些什麽。


    “他都說沒有別的了,你還問那麽多做什麽?少不懂裝懂!”


    這邊泗陽還在努力迴想,肅將軍便出聲打斷。


    “肅將軍心虛什麽?莫不是武安侯變成這個樣子與你有關?”


    三皇子秦戈眯著眼睛看向嚴律,明晃晃的惡意,隻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三皇子這話就有些血口噴人了,本王和肅將軍一直在喝酒,根本就沒有跟武安侯有過接觸,武安侯如今昏迷不醒,安能與肅將軍有關?”


    南院大王一身正氣地吹胡子瞪眼,就是寬袖下的手卻在暗中按住肅將軍緊握成拳的手。


    “肅將軍他……”不等三皇子有所反應,泗陽就一臉忐忑,欲言又止。


    他閃躲的眼神止不住往肅將軍身上瞟,分明是有什麽想說的卻又投鼠忌器,不敢言語。


    “你看到了什麽但說無妨,陛下和本殿自會為你撐腰!”


    三皇子豪氣幹雲地一拍胸脯,直接把竹猗也拉下了水。


    “說吧,寡人聽著呢。”竹猗的肯定比旁人說一百句廢話都好使。


    泗陽又看了一眼容檀,在容檀鼓勵的眼神下,囁嚅地開口:“武安侯與泗陽對弈期間,肅將軍來過一次……”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竟敢汙蔑本將軍?”


    這邊話還沒說完,肅將軍就沉不住氣,惱羞成怒地拍案而起。


    隻是猖狂錯了地方,竹猗眼也不眨地擲出手裏的茶杯,直接砸在肅將軍的額頭上。


    茶水倒是不燙,隻是那碎裂開來的瓷片將肅將軍的額頭劃出了血痕。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繼續說。”


    話是對泗陽說的,竹猗卻是涼涼地給了肅將軍一個警告的眼神。


    肅將軍是想橫到底,奈何南院大王理智尚存,直接把肅將軍按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是,陛下。”泗陽這下抖得是更厲害了,“肅將軍來吃過這盤子裏,盤子裏的栗子糕。”


    “就吃了塊栗子糕,沒有順手加點什麽東西進去?比如,毒藥什麽的……”三皇子意有所指,陰陽怪氣地笑著。


    “三皇子可是親眼見到了?若沒有,還是慎言的好,否則,不得不讓人懷疑有禍水東引之嫌。”南院大王到底是多吃了十幾年鹹鹽,甩鍋這種事情玩兒得賊溜。


    “誰不知道肅將軍和武安侯關係不和,肅將軍甚至還揚言要取武安侯首級,這話總不會是本殿囫圇編的吧?”


    不管是誰下的黑手,反正不是他,那屎盆子就可以亂扣,扣準了就說明他有先見之明。


    “市井流言而已,三皇子怎麽還當真了,若真是關係不和,那肅將軍也就不會吃武安侯盤子裏的糕點了。”


    要論顛倒黑白的功夫,還是南院大王技高一籌。


    隻是這倆人像菜市場吵架似的,竹猗不耐煩的表情已經寫在臉上,“容檀,你可有瞧出武安侯為何暈倒?”


    “從武安侯的脈象來看,不像是中毒,倒像是……中了蠱。”


    容檀放下了盤子裏的糕點,麵容有些嚴肅,這讓南院大王和三皇子就是想吵也吵不起來了。


    畢竟這武安侯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出事的,就算這事與他們無關,但保不齊南梁國主拿此事做文章,那他們不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千裏迢迢跑一趟,什麽都沒撈著不說,還惹了一身腥臊!


    “什麽蠱?”竹猗揉著太陽穴,解毒她是沒什麽經驗,解蠱還不是手到擒來。


    “魂夢蠱。”


    “那你可能解?”


    容檀搖頭,“魂夢蠱乃鬼醫獨門所創,惟鬼醫可解,隻是鬼醫向來神出鬼沒,恐怕難尋其蹤跡。”


    竹猗眉頭輕蹙,“那鬼醫叫什麽?”


    “天三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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