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荼風抗拒的聲音很大,雪落下的聲音也很大。


    沒人告訴她,這棺材還能傳送啊!


    竹猗整個人剛擠進棺材裏,棺材裏的傳送陣就啟動了,將他們直接扔進了一望無際的冰原裏。


    “茶茶!沒死的話喊一聲!”她站起身來,氣沉丹田地大喊一聲。


    “轟——!”又是一層厚厚的雪堆蓋了下來,正好落了竹猗一身。


    “呸!呸呸呸!”她氣急敗壞地吐出跑進嘴裏的雪花,身上的雪倒是被暴起的幽藍火焰燒了個幹幹淨淨。


    下一秒,她身旁竄出來一個人影,驚得她下意識抬腳飛踹。


    “殿下,是我!”


    華南歸抬手擋住竹猗的攻勢,還是難免被震得後退兩步。


    “你跟蹤我?”竹猗的眉淩厲地皺起,真是越發覺得這小子礙眼了。


    華南歸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沒有正麵迴答,“太子殿下的安危屬下責無旁貸,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少祭司,再耽誤下去,他可能會有危險。”


    “沒有你突然冒出來,我早就找到他了!”


    真是麻煩,她本來動動手指就能搞定的事情,現在搞得要凍手凍腳。


    “茶茶!”


    “少祭司!”


    兩個人開始抓瞎,滿雪原地開始找。


    竹猗放開神識,在一處冰封的湖泊邊上找到了小荼風,再晚一點的話,就直接成冰雕了。


    該說不說,這小子是真倒黴。


    “殿下,太陽快下山了,我們還是先找一個歇腳的地方,生火取暖,再想辦法離開這裏。”


    竹猗抱著小荼風,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嗯,剛剛來的時候路過一個山洞,我們就去那裏吧。”


    華南歸抿了抿唇,“殿下,還是我來抱著少祭司吧。”


    小荼風剛從水邊撈起來,半邊身子都是濕的,冷風一吹,已經漸漸結了些冰碴,就連抱著他的竹猗的雙手也不免凍出了青紫。


    “你有這份心還是沿路撿點樹枝,燒火的時候能夠燒旺點。”


    華南歸看著竹猗打定主意的樣子,知道勸不動了,於是老老實實地撿起了樹枝。


    找到了竹猗說地那個山洞,三個人坐進去還十分寬敞,外頭的寒風也被巨石擋住了,橘紅的火光映照著,身上也暖洋洋的。


    華南歸一邊往火堆裏添著柴,一邊看著小荼風紅潤起來的臉蛋,“殿下好像很關心他。”


    竹猗仰頭靠在冰壁上,“你也很關心我啊。”


    華南歸動作一頓,爾後低笑出聲,“殿下,你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一些不一樣?她那是從頭到尾都不一樣了。


    “出去找些吃的迴來,我餓了。”


    華南歸想著,她在宴席上確實沒吃什麽東西,於是什麽也沒說,移開巨石走了出去。


    “醒了就別裝了,這裏沒有別人。”


    躺在竹猗身後的小荼風皺了皺眉,心中暗道:沒有別人?你不是人嗎?


    他還是坐了起來,不由自主地離火堆遠了些。


    狹長的眸微微眯起,竹猗看著那倔小孩,“你還沒告訴我,這裏是哪兒?”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來。”小荼風微垂著腦袋,聲音悶悶的。


    “那副棺材是怎麽迴事?”


    “那不是棺材,是上一任祭司留下來的冥想石。”


    竹猗扶了扶額,“那我們現在是上了天,還是下了地?你冥想中的祭司能否告訴你呢?”


    “沒有,我還沒有見過祭司。”小荼風的眼神有些發怔,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


    竹猗撇嘴,“你這少祭司當得還挺隨意。”


    小荼風並沒有接茬,似乎不願多說,竹猗自然也沒有興趣刨根問底。


    天色剛剛黑下來,華南歸就拖著一隻野羚羊,半抱著一兜子野果滿載而歸了。


    竹猗對這個少年的身手有了新的認識,還以為這茫茫雪原,連根毛都沒有呢。


    華南歸從羚羊腿上割下幾片烤好的肉遞給竹猗,竹猗揮了揮手,讓給了小荼風。


    她問華南歸,“探查到可以離開的路線了麽?”


    “沒有。”華南歸搖頭,“這裏山勢圍合,四麵峭立,曲如列屏,形若箕掌,方向不好辨別,等明天太陽出來,我再出去看看。”


    他又割了幾片肉串在削好的樹枝上,“殿下,還是吃點吧,我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去,需要好好保存體力,以待救援。”


    竹猗看了那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一眼,麵露嫌棄,但終究還是接過來吃了。


    華南歸勾了勾唇,然後自己也吃了起來。


    三人將那隻野羚羊解決了大半,剩下的就埋進雪裏。


    華南歸一直在有意無意地看向小荼風,那種毫不掩飾的懷疑,就是一直閉著眼睛的竹猗也無法忽視。


    竹猗掀開長睫,看著他火光下明滅的寒眸,“你的眼睛都快要粘在他身上了,是不是有什麽不可言說的癖好?”


    聞言,小荼風懵懂地聽不出這話是何意,但華南歸的嘴角抽了抽,臉也倏地垮了下來。


    “殿下這話可有失偏頗,要論不可言說,還是你對少祭司才是別有用心吧?”他完全不願吃虧地與竹猗針鋒相對。


    竹猗沒想到這盆髒水還能潑迴到自己身上,頓時氣笑了,伸手攀上了華南歸的肩膀,輕聲細語。


    “南歸,難道非要我把你扒光了抱在懷裏,你才能夠感受到我對你的心嗎?怎麽還跟一個小朋友吃味啊……”


    華南歸溫文爾雅的臉龜裂,猛地攥緊衣領後退,“殿下,你請自重!”


    “自重什麽自重!好好燒火,要是火滅了,信不信我拿你取暖!”竹猗翻著白眼往後一靠,看著華南歸防賊似的防著自己,笑得很惡劣。


    小荼風還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抱著膝蓋,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華南歸這時候已經顧不得揣度小荼風,他所有的心神都用在防被竹猗撲倒上麵了。


    而竹猗的視線透過洞口的巨石,正打量著對麵亮著白光的山壁。


    那山壁不似尋常亂石,粗糙、嶙峋,反而光滑得如珠如玉,透著晶瑩的銀輝。


    光線掃過,石壁上均勻切割的洞窟若隱若現,隱約勾勒出什麽形狀。


    竹猗眯著眼,那是……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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