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敘舊


    日光輕柔,餘暉下的幽穀白霧升空,飛鳥齊鳴。


    桑榆樹下躺著個少年,樹下的少年眸光清澈明亮,目中的靈動閃爍著一微釋然,少年似乎做了一個很沉舊的夢。


    夢裏追夢,現實尋夢,但是現在夢醒了,他迴到了現實。


    有些事情終歸還是要去接受,不然隻能夠守著迴憶,在暗夜裏獨自流殤。


    一滴雨水塵封了舊憶,截斷了現在與過去,是為了讓心不再孤單,不再自責。


    他要重新修煉,從零開始又如何?要去站那淩雲之上,看一眼眾生的輪迴。


    他有信心,他要去尋找解決自己不能修行的阻礙,他得學會去等。


    時間能改變一切,同意也能創造奇跡。


    生命輪迴,本就是一場奇跡。


    既然他重新活了一世,他就要以新的人生,新的方式,新的生活。等到他有了足夠強的能力,那時候他會打破時光長河的阻隔,迴到過去,改變一切。


    少年彈去衣上泥塵,坐直了身子,背靠著這棵參天古樹桑榆,依舊看著天空,黃葉從他眼裏飄落,白霧在他眼中消散,倦鳥在他目中歸巢,夕陽在他眼中墜落,從黃昏到黑夜,無不在他目中閃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樣看著天空,但他覺得,這樣很舒服,他想這樣!


    這一切都很有詩意,琳琅滿目,星空惹眼,夜鶯歌吟都落在少年眼中。


    這少年,正是楚君,這樹的背麵,也躺著個少年,這少年是孟凡。


    那場春雨過後,禁錮他的無形力量就潰散了,他就恢複自由了,隻是摔得一臉土,滿嘴灰。


    孟凡覺得也沒什麽,畢竟起初是他欺騙了楚君,藥翁其實是有些本事的,他也隻是想渾水摸魚,撈一顆可以踏入地境歸元的丹藥。但這些都不重要了,所以楚君這樣做孟凡也沒有埋怨的意思。


    此時孟凡嘴裏叼著棵草,像是習慣了細嚼慢咽的動作,偶爾向一旁吐兩口唾液,嘴裏細細碎碎的念叨著,也不知道這想什麽,不時側頭看向背後的少年,又縮了縮腦袋,百無聊賴的望向星空,看皓空明月。


    你為何想這麽迫切的能去修煉,孟凡轉過去看著楚君,見楚君不語,他卻自顧自說著,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到。


    家族天驕,血脈天賦資質都是百年一遇千年難得的武道奇才,可突然有一天,這些屬於自己的榮耀,隨著修為離奇的不進反退,從天驕變成廢柴,遭到家族冷眼,未婚妻退婚,被逐出家族,受進了無數的嘲諷,所以你渴望修為恢複,能重新修煉,重迴巔峰,讓那些曾經對你冷眼嘲諷,離你而去的人都後悔,我又何嚐不是呢!


    孟凡抬頭看向星空,眼中多出了追意和不甘,更多的則是目中深藏的瘋狂與執著,似乎在對著蒼穹發誓,屬於他的一切,總有一天,他一定會拿迴來!


    你真慘,想不到你竟然有這麽一個悲慘的故事,楚君不在望著天空,轉過頭來,與孟凡望著同一片星空。


    這不是故事。


    清晨,天空露出魚肚白,兩人看了一夜繁星,此刻出了穀,也不知去往何處,便找了一個酒琯,喝著靈液釀成的佳烈酒。


    離城


    這座神城站地極廣,足有數十萬之廣袤,宗門立於雲霧山霄,世家百族遍布十萬裏之廣,聖居山和隱靈山並稱為兩大道門聖庭,也屬這兩座山最為神秘,是離城中的一大實力。


    其中還有羽族、雷族、奠族、風族為四大家族,羽族是妖禽,但可以並列四大家族,說明了其可怕程度。奠族則是鬼族中的一脈,此族死氣滔天,占據萬裏晴空,化作一方鬼山,天空常年黑雲壓頂,雷聲轟鳴,似乎連天空都在排斥奠族,奠是墳,所以奠族每一個都是死人,修的是死,與天道溯逆。


    其兩族則是人族,四大家族相互製衡,形成了一個死循環,一個不死不解的扣子。


    知道的挺多的。


    楚君看他一眼,舉樽一飲而盡。


    一杯烈酒燙咽喉,如滾燙的刀子在刮著楚君的喉嚨,這酒……太烈了。


    楚君隻飲酒三杯,便感覺渾身火辣,酒氣賭在胸口,體內血氣似燃燒般沸騰起來,這不是喝醉,而是他體內的血氣在排斥著酒裏蘊含大量的靈源,楚君臉色燒紅一般的滾燙,他覺得,自己胸膛都要炸裂了。


    似乎……真的是自己體質精粹得過分,這靈源一入咽喉就好比是一團廢源,如同不純淨的源,就好比這是塊黑色充滿汙穢邪祟的源,要被焚燒殆盡,根本不被身體接受去吸收,就算是他強行吸收,對他來說,反而會適得其反,對其身體留下沒必要的隱患,況且就是他強行吸收也吸收不了,隻會引來更強烈的抵觸。


    楚君看著人群,歎息一聲,這歎息的是迷茫,許久才迴過神來,道:“你最後所說的的辦法是什麽?”


    孟凡被酒嗆到一口,他說得正在興頭上呢,周圍也有不少人湊樂,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話給噎住了。


    他向周圍一抱拳,轉身迴頭,看向楚君,立刻正色道:“你知道造化液嗎?這是一種奪天地精華的神液,不管你是什麽特殊體質,血脈如何強,在造化液的熬煉下,將會打通修行的一切阻礙,宛若涅盤重生,傳聞有了不得的鬼才,硬生生從劫罰境晉升到九天雷劫罰陰境,其境界雄渾,沒有絲毫隱患,幾乎同境無敵……”


    孟凡說出造化液時,神色充滿渴望,顯然是這種東西極其稀有與逆天,才能讓一個人說出其名字時都無比向往。


    造化液?楚君沉思,單憑造化二字就是奪天地造化,他隱隱推測到,在裏麵不僅僅是有造化,還須得有機緣,才能擁有這造化液!


    哪裏有?楚君問道,他盡管知道獲得的造化液嗎幾率幾乎為零,但是他還是想博一把,畢竟前世他能修到帝尊之境,其中不缺乏機緣造化。


    蓬萊!


    孟凡開口,目光看著天空上的飛劍修士,露出向往,猛地喝下一口酒。又變得苦澀起來,低著臉:“但是以你我的實力修為,估計連島都登不上,就得身葬大海。”


    況且就算是我們僥幸上了島,人家天仙族也不會給我們哪怕一滴造化液,這造化液是鍾天地神秀,納五方精粹,生蘊而成,百世也就誕生不到百滴,百年一滴,其珍貴程度與天地原液一樣,都是能逆轉體質血脈的東西,比逆天改命還要玄乎!


    這一族傳承幽遠,底蘊恐怖,就是昆侖虛那些道統也是不願與其交惡。


    一族三大劍仙九大劍聖,還有曆代劍主的沉睡,一劍誅仙,萬劍歸宗,一州永寂,真正用劍的老祖宗啊!


    還有昆侖虛,傳說裏麵有五具仙坐化的綠毛幹屍,五具合一能散發出毀天滅地的恐怖力量。無數歲月,五具綠毛幹屍守著一卷秘典,而這秘典就存在於昆侖虛的黑淵下,名為昆侖道經,是北域的五大秘典之一,沒人能悟透。


    一個人境修士,能知道這麽多隱秘,還活蹦亂跳的到處蹦躂,屁事沒有?


    楚君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我真的毫無背景啊!孟凡無奈地攤攤手,況且每個修士都有自己的秘密,嘿嘿……你……也不例外。


    而此時,蓬萊的背陰麵,一座大墓裂開,天仙一族的一世族祖,從無數沉眠的歲月中複蘇,眸光開闔間將蒼穹刨開,一人一劍,破碎虛無而去,殺上極冥青玄天,一劍血焚十餘萬修士,極冥青玄天七大霸主級的老怪齊出手滅殺,但都抵擋不住天仙族的一世祖,七位霸主不敵,被斬斷長生橋,先後隕落。


    天仙族的一世祖隻身一人趕赴極冥青玄天,一人一劍,對準九大皇朝中排名第九的青玄皇朝,麵對整個極冥青玄天,今日:“青玄皇朝血濺蒼穹,皇主當滅,以我蓬萊劍祖之名,世間除名。”


    話語帶著雷霆意誌,卷動颶風血雲湧,蒼穹無光。


    刹那間,驚天劍光起,匯聚在一起形成一把令蒼穹都為之一振的巨劍,隨著天仙族一世祖的揮動下,他頭頂上方的巨劍也隨之驀然落下。


    這一劍劃破蒼穹,撕裂虛無,帶著毀滅眾生的力量覆蓋了青玄皇朝,這股力量就是一劍中的萬劫,是青玄皇朝所有生靈修士都恐懼的劫。


    擄走我蓬萊天胎的時候,就是劫,現在應劫吧!天仙族一世祖平靜的道。


    極冥青玄天,兩股至強至極的力量刹那碰撞在一起,一股是屬於天仙族一世祖帶來的怒火,這怒火化作劫,融入巨大的光劍中,瞬間籠罩在青玄皇朝中每一個修士身上,轟然而下。另一股是青玄皇朝不甘在這一劍下湮滅的修士,轟隆的一聲爆開,在這一劍之下,萬物皆不存,生靈塗炭。


    青玄皇朝覆滅,露出了其背後的青玄界之門,一扇閃耀著雷霆的界之門。


    天仙族一世祖平靜的看著這一切,那一劍覆滅的隻是表麵,是青玄界的外圍,隻能傷其大體,卻未傷根本。


    真正的青玄之主,青玄皇主,在青玄界之巔的皇台俯視著青玄天,默默的注視著外圍被一劍毀去,隔著青玄界,與天仙族一世祖對望,這目光很平靜,平靜得如萬丈深淵,仿佛蓬萊無盡血海注入也不會驚起半點波瀾。


    天仙族一世祖目光穿過青玄界,落在那端坐在皇台上霸氣身影,帶著傲慢俯視蒼生的青冥之主。兩個人平靜的望著彼此,其實青冥之主的目光與天仙族一世祖的目光第一次對望時,兩股強大到讓蒼穹的駭然的意識轟然的碰撞在一起。


    無形的力量擴散開來,如突如其來的大風,無端的憑空出現,帶著驚人的風力,冥冥中,竟然帶動了一絲絲蒼穹秩序,再次擴散出去。


    青冥之主,出來一見!


    天仙族一世祖平靜的開口,對著青玄界,對著憑空而望的青冥之主,緩慢的避上了雙目,是該敘敘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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