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的總角少年,孫破袋怒了。


    因為在這少年沒出現之前,他承認,他確實被這小子散發出的威懾力給鎮住了。


    這也讓他在見到少年之後,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


    這與他腦中想象的完全不一樣,若是個實力遠超自己的長者,自己害怕也就認了。


    可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小孩子,讓他害怕了,這可讓他這七袋弟子的臉給丟盡了。


    “堂堂丐幫七袋弟子,怎麽屈尊降貴,來咱們這小店鬧事,是覺得咱這店好欺負嘛?”


    說話間,一股壓迫感如洪水般,朝他湧了過來。


    這一刻,他剛剛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又被衝垮了。


    不過很快,他又迴過神來,雙目怒視容青源,他又被這臭小子嚇住了!


    他可不相信容青源這麽小年紀能有那麽強的實力。


    江湖上這種欺詐旁人的小把戲多了去了,指不定就是其中一種。


    孫破袋也不想跟這小子逞口舌之快,這種小崽子打一頓就老實了。


    說這時那時快,孫破袋使出一招“丐手取金”,雙手化殘影朝容青源打過去,然而還沒等他的手碰到容青源,便被容青源輕易躲過。


    孫破袋作為丐幫內部的七袋弟子,地位不低,所學武功也是幫內靠前的武學,江湖上負有盛名的《叫花神功》,僅次於鎮派絕學《打狗棒法》和《降龍十八掌》的武功。


    這“丐手取金”的招式,雖不是《叫花神功》裏高強的招數,卻是孫破袋用得最嫻熟的招式。


    眼看著自己用得最嫻熟的招式被輕易躲開,孫破袋當即清醒了過來。


    這臭小子,好像並不是虛張聲勢啊!


    然而,他這時候明白,已經晚了。


    “前輩既然先動手了,那就輪到晚輩了。”


    容青源單手按住劍柄,隻見寒光一閃,孫破袋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條狂龍,朝他撲咬過來。


    而就在這狂龍即將咬斷他脖子之時,他的意識突然清醒,隨後,他便看到一把長劍正抵在自己的脖子處。


    而握劍的正是容青源!


    “承讓了,前輩。”


    孫破袋雖然囂張,但也不是沒有腦子。


    盡管他再怎麽不相信,但此刻的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輸給了眼前這比自己小了兩輪不止的孩子。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輸了……”


    此時的孫破袋,全然沒了剛來時的囂張勁,不過片刻,他的精神便萎靡得幾乎站不直了。


    “告辭……”話還沒說完,孫破袋直接癱坐在地,看樣子似乎都站不起來了。


    容青源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雖然內心無法接受失敗,但也不至於要死不活的地步吧……


    “是蠱……”孫破袋張了張嘴,緩緩從口中吐出了一個字。


    蠱毒?容青源挑眉,難怪,這孫破袋怎麽著也是成名高手,縱使道心破碎,精神有些萎靡,也不至於此啊……


    不對,如果說是因為蠱毒的話……那豈不是說……


    “魔尊,有沒有辦法解了這蠱毒?”


    【蠱毒的本質不過蠱蟲耳,給其灌輸奇絕真氣便可,若收服可為己用,若不行便是拔除了。】


    對於魔尊的話,容青源也沒有懷疑,這真氣對蟲子是否有用,直接就扭頭詢問孫破袋。


    “蠱毒在何處?”


    “丹田處……”


    話音未落,容青源伸手按住孫破袋的腹部,開始給腹部附近的蠱蟲灌輸奇絕真氣。


    雖然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祛除蠱毒,但他可以確定,如果成功了,那麽有很多事情,便可水落石出了。


    比如,丐幫的骨幹是不是由這蠱蟲所控製,以及武林正道與朝廷武林勢力之間摩擦如何,何時會開戰。


    一個七袋弟子位同舵主,所知情報絕對不少,利大於弊的事,自然可以做。


    周遭的客官,也有人看出了端倪。


    這孫破袋剛比過武就要死不活的,他們這些二流、三流的都不會這樣啊。


    就算這位少年天賦異稟,那也沒弄出多大動靜啊,一個一流高手弄出這死出,自然非常可疑了。


    當然了,相比於前後不一的孫破袋,眾人更關心的還是這位總角少年。


    雖然他們一開始也不相信這少年擊敗了孫破袋,但是看到這少年流暢、迅速的劍招,許多人便打消了這念頭。


    許多二流高手都未必做得到這麽快的接招與出招,便足以證明這少年的不凡。


    可問題是,那些年少便天賦異稟的名門子弟,在江湖上多少會留下些傳聞、風聲。


    這位少年,大家搜腸刮肚也沒有在腦海中找到這位少年的傳聞……


    當然,這可以放到一邊,因為他們今天所看到的,一定會成為少年的成名之戰。


    “好了。”容青源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果然這真氣用在蠱蟲身上和野人身上還是有區別的。


    若非他在野人身上試驗得多了,有經驗,這蠱蟲還真不一定能弄下來。


    而且,他在控製蠱蟲的時候,能明顯感覺蠱蟲在抗拒,同時還散發出了與孫破袋不同的真氣。


    單單是這一點,便足以說明,這蠱蟲是受人控製的,至於是誰?八九不離十是朝廷的勢力。


    “多謝……”雖然被那麽多人看著,有些難以啟齒。


    但自己確確實實被眼前這位少年給救了,否則的話,他絕對會被蠱蟲給吸死!


    “道謝的事,之後再說,你現在能否迴答我幾個問題?”


    “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丐幫,確有不少骨幹被種下了蠱毒,但也有部分沒有……他們是真的投靠了朝廷……”


    丐幫原本是分為淨衣派和汙衣派的,其中汙衣派占了丐幫總人數的七成不止,所以大多數情況下,丐幫的幫主都是從汙衣派中選出來的。


    而淨衣派說白了,其實就是在汙衣派庇護下,以商人為主的群體。


    當然,這也不代表淨衣派裏麵沒有會武功的人,有位名叫吳醇的淨衣派長老,便根據打狗棒法,自創了一套“醉八仙棒法”,是教內為數不多的淨衣派九袋長老。


    老幫主在世時,曾對吳醇很是信賴,甚至有過要將幫主之位傳給他的意思。


    然而後來出現了一位名叫陳墨衣的後生,他武學天賦極高,雖然沒有學習打狗棒法,卻將降龍十八掌學會了,不僅如此,還從降龍十八掌中悟出了自己的獨門絕學“墨龍翻雲手”。


    也是這位後生的出現,讓老幫主改了主意,因為這一點,讓吳醇懷恨在心。


    恰在這時,朝廷騰出了對付武林的手,吳醇被朝廷開出的條件招攬,並以“對抗天龍門”為由,將所有幫中高手招到了一起,在騙眾人喝下含有無形蠱毒的茶水之後,便顯露出了自己的目的。


    也是在這時,老幫主被吳醇給氣得昏厥,隨後一病不起,最後西去了。


    而在老幫主死後,在吳醇的遊說下,幫內開始出現了分裂。


    當然,這分裂僅僅存在一時就消除了,因為那無形的蠱毒,能夠吸收真氣,至死方休。


    正因如此,幫中高層大多選擇了低頭,為了名譽的高層都已經死了,剩下的,多少都會惜命。


    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們便是這麽麻痹自己的。


    雖然,他們這些丐幫高層向朝廷低頭了,但是朝廷並不信任他們。


    專門安排了蠱道高手,將敕蠱之法傳授給吳醇,由吳醇來管轄這些丐幫高層。


    吳醇自然不可能每時每刻的盯著這些丐幫高層,於是他便暗中安排了一批狗腿子,暗中跟蹤或者尾隨這些高層,看他們是否會違背自己的意願。


    雖然,吳醇的意思是有人違背自己的意願,就敕令蠱蟲吸食真氣。


    但難免會有些狗腿子突然犯賤,比如眼下的孫破袋。


    他原本是沒有要將此事說出口的意思,然而某個暗中觀察的狗腿子,卻為了享受這生殺予奪的大權,讓孫破袋將此事說了出來。


    聽完孫破袋的坦白,不光是容青源,就連那些門派子弟也感到震驚。


    相比於此事,這位少年天才,便遜色許多了啊。


    若是將這消息傳迴去,定會掀起滔天的風波。


    見這些門派弟子、名門子弟,眉來眼去、焦急萬分的樣子,容青源自然是放他們離開了。


    如果順利的話,或許朝廷與江湖鬧掰的時間就要提前了。


    看著這些人匆忙遠去的身影,容青源如此想著。


    而就在容青源收服蠱蟲之時,遠在大都的天龍門,蠱道館中。


    一位身著白衣,閉眼靜修的青年,若有所感的睜開雙眼,掃了一眼,麵前這多達百碗的蠱毒母蟲。


    這些蠱毒母蟲放置在特製的白碗中,能夠加強與幼蠱的聯係。


    倘若母蟲有異動,那就代表幼蠱那裏出了狀況。


    若母蟲動了幾下,翻身而絕,那便代表幼蠱已死;若母蟲突然狂躁起來,那便代表幼蠱與母蟲斷了聯係……


    在青年看來,這百碗母蟲凡有異動,多是死了;如今這母蟲突然躁動不安,卻叫青年皺起了眉頭。


    “這普天之下,還有人能讓這蠱離了我的控製,看來有同道中人啊。”


    青年先是皺眉,但隨即露出了一道陰沉的笑容:“那便讓我看看,是哪位同道……”


    青年伸手,從母蟲碗旁,拿起了一塊木牌,而木牌上赫然寫著“孫破袋”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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