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溪從衛生間洗漱出來,就聽見有兩個和她的年齡差不多大的女傭在說話。


    “你不知道剛才少爺忽然就跑了出去!我從來都沒見過少爺那麽急躁的模樣,他一直是矜貴禁欲的。”


    “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上次見少爺這麽急匆匆的模樣,還是三年前呢……”


    “噓!”


    一個女傭急忙在唇邊比了一根手指,朝著寧溪的方向瞥了一眼,“別亂說話,有外人在!”


    崔小桃有恃無恐的盯著寧溪看了一眼。


    “嗬,在我們自己的房間裏,還不興說話了?”她走到寧溪麵前,“喂,新來的,你叫什麽?”


    張嫂照顧到寧溪的手,把寧溪安排在下鋪的位置。


    寧溪聽見有人問她話,忽然受驚,低著頭攥著自己的粗布衣角,囁嚅著:“我、我叫李娟。”


    崔小桃朝上翻了個白眼,“真土。”


    她盤腿坐在自己的床上,“佩佩,過來看劇。”


    蘇佩佩和崔小桃兩人靠坐在牆邊,兩人共用一個耳機看手機,還不時地說說悄悄話,嘻嘻的笑上一陣。


    寧溪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靠在床邊,抱著膝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


    房間不算大,左右兩邊各兩個床鋪,分上下鋪。


    聽張嫂說,隔壁還有兩個傭人房。


    這才隻是鬱家大少住的樓,主樓是鬱老夫人和老爺子住的,還有兩個別墅分別是住著在國外留學的二少和正在念大學住校的小妹。


    鬱家還真的是家大業大。


    寧溪默默地低垂了眼瞼。


    夜深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寧溪已經昏昏沉沉的快睡著的時候,忽然外麵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音,嘈雜而刺耳。


    在監獄裏三年時間,她已經養成了淺眠的習慣。


    她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看著房門從外麵打開了,張嫂急匆匆的說:“你們過來一個人去少奶奶前麵伺候著,來廚房端夜宵。”


    說完,她就蹬蹬蹬的跑走了。


    還在看劇的崔小桃和蘇佩佩兩人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相同的神色。


    崔小桃朝著寧溪的床喝了一聲:“別裝睡!叫你去!”


    寧溪睜開了眼睛,一雙眼睛清亮黑白分明的沒有絲毫睡意。


    轉瞬,她就低下了頭,怯懦的說:“我、我才剛來。”


    “剛來就不用幹活了?你以為在豪門裏麵幹活就是來享福的麽?趕緊去,要不然一會兒少奶奶怪罪下來,都是你的錯。”


    寧溪起來穿上了外套,低著頭,駝著背走了出去。


    蘇佩佩說:“她肯定會被罵的。”


    “管我們什麽事兒,”崔小桃說,“來,我們接著看電視。”


    寧溪來到了廚房,張嫂一看是她,“怎麽是你?她們兩個……”


    現在很明顯曲婉雪正在氣頭上,誰過去都是觸黴頭的,崔小桃和蘇佩佩兩人肯定是吃過苦頭了,就讓什麽都還不懂的寧溪過來頂包。


    她歎了一聲,“算了,我送過去吧,你迴去睡吧。”


    寧溪卻向前走了一步,擋在了張嫂麵前。


    “張嫂,我都已經來了,遲早都要去前麵伺候的。”


    她單手從張嫂的手中接過了托盤,穩穩地托著,轉身朝著樓梯上走去。


    張嫂急忙叫住了她,“少奶奶現在心情不好,你別多說話,送了東西就出來。”


    寧溪十分感激的點了點頭,“好。”


    曲婉雪氣的發狂。


    又是三年前的那個女人。


    也隻有涉及到那個女人的事情,才會讓鬱時年這樣的失控,飯都沒有吃就出去了。


    身後門響了一聲,“誰?”


    寧溪低著頭抖了抖,“張嫂讓我給您送夜宵了。”


    “我叫夜宵都過去了多久了?你們現在也越來越磨蹭了!有這麽一會兒,外賣都該到了!”


    寧溪不敢答話,有點哆嗦的走過來,將托盤放在小茶幾上。


    裏麵是一杯熱牛奶,一小碟精致的點心,還有一小碗水果沙拉。


    曲婉雪看見站在一旁的是寧溪,皺了皺眉,“傭人裏沒能用的人了,讓你一個殘廢過來送東西?”


    寧溪低著頭站在牆邊,一聲不響。


    曲婉雪吃了一小塊點心,“你是叫李什麽來著?”


    “李娟。”


    曲婉雪又皺了皺眉,“你們老家都是這種名兒?”


    寧溪低頭道:“我爹媽都沒什麽文化……”


    “聽管家說你爸媽都死了?”曲婉雪挑高了狹長的眉眼。


    “我爸出來打工出了車禍,我媽聽了就喝農藥自殺了,就留下我一個……”


    曲婉雪一怔,眼波微動。


    她擺了擺手,“行了,這兒沒你的事兒了,下去吧。”


    寧溪默默地鬆了一口氣。


    她安然迴到了房間裏,崔小桃吃了一驚。


    “你沒事兒?”


    寧溪走到床邊,衣服也沒脫,直接躺在了床上,側身向裏麵。


    崔小桃哼了一聲,“拽什麽拽,土包子。”


    不過,都知道曲婉雪最討厭的就是兩種人,一種是土裏土氣狗肉上不了桌的,一種是濃妝豔抹漂亮的。


    這個土包子也不知道是踩了什麽狗屎運。


    …………


    此時,女子監獄外。


    鬱時年臉色陰沉的監控室內,看著就在當日被人做了手腳漆黑一片的監控,眼眸陰冷的眯了起來。


    “什麽時候發現不見的?”


    “已經找了三四天了,沒有音訊。”


    “廢物!”


    沒人敢吭聲,都低著頭。


    後麵靠在牆麵上有一個黑影,熄滅了手指間的雪茄,走過來,“行了,你們都繼續下去找,找不到的話你們的飯碗也都不用要了。”


    “是,是。”


    幾個人立即腳底抹油的離開了。


    霍敬靠在桌邊,“你先別氣,你不覺得蹊蹺的很麽,這個寧溪判刑三年,算上刑期裏表現良好的減刑,怎麽也快該出獄了,就這麽逃獄了?”


    “嗬,”鬱時年冷笑道,“你以為我會讓她出來?”


    霍敬倒是被噎了一下。


    他順手把抽了一半的雪茄丟進垃圾桶裏,“也對,殺死了寧菲菲的女人,你怎麽也得讓她把牢底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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