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秉禮沒想到他真的會錯過家裏的午飯。


    而且,錯過的還是一次與縣令程大人同席進餐的機會。


    謝文元對此大為不滿,但礙於程似道在旁,他也隻能暫時將心中不快放下。


    謝江南從縣城迴村,騾車才從村裏主道進入到四房路口,便有家中長工,四房偏遠血脈謝一更急切迎上來。


    “三叔,今日上午縣令程大人來了二爺爺府上。已經來了許久,一刻鍾前用了午飯,就在剛剛二爺爺帶著程縣令出了門。二爺爺並未言明他們去往何處,我已讓謝青苗悄悄跟著二爺爺他們去了,青苗現在還未迴來。”


    謝一更是謝文山收進門的長工,已經在謝文山家做工十多年,是個非常顧主家的人。


    謝江南如今有了舉人功名,他便有了不交人頭稅購買傭人的資格。


    去年他買了兩個書童,今天帶了一個在身邊。


    還有一個留在家裏。


    謝江南聞言心中一喜,隨後便想到了今夏早稻蟲害之事。頓時,他喜悅的神情便黯淡下來。


    “好,我知道了,先迴家吧。待青苗那邊迴了消息,及時告知我便是。”


    謝江南已經猜到了縣令程似道來桐江村拜訪二叔的目的。隻不過,這個事情謝家也幫不了程似道什麽忙。


    謝江南迴到四房正屋,大哥謝江東便叫住他:“老三這個點迴來,用過午飯了沒有?我讓廚房給你弄點吃的。”


    謝江南本想拒絕,他兩兄弟有著各自的廂房。大哥住在東廂房,他自住在西廂房,平日裏各家有自己的小灶。


    自九年前他娶親後,分出去開餐不與父母同屋吃飯之後,大哥對他便甚少親近。


    無節慶時日,大哥基本上從未曾請他到東廂房吃過飯。


    謝江南帶著妻子林氏、女兒謝婉瑜和兒子謝秉信去永興縣城林氏娘家省親。


    雖然,在嶽丈家用過早飯後才返程,此刻並不餓。但是路上顛簸還是讓人感覺有些疲勞。


    “大哥,可是有事情要同我說?”


    謝江南開口直言。


    “是,爹這會在小憩本來應該由爹與你說道。但是,我估計過一會二叔迴來,又要尋你談事便先找你說說。”


    謝江東點頭。


    “好吧,那去議事房談!”


    謝江南對林氏與一雙兒女道:“你們迴西廂房去歇著吧!我一會便迴來。”


    林氏與謝婉瑜,謝秉信輕聲答應,迴了西廂房。


    謝江東把長房通知四房,端午節後要在全村一千二百畝水稻田裏,改種高粱的事情說了一遍。


    謝江南沉思良久才道:“長房今次決策居然如此草率,此時並不是種高粱的好時節。就算早稻出不來多少稻穀,不是還有一季晚稻可種嗎?”


    “此時改種高粱,到秋天的時候高粱的收成,也未必會比晚稻收成高多少!”


    “是呀!二叔也這麽說,不過爹說長房那邊堅持所以族長就同意了。”


    謝江東解釋一句,把老爹謝文山、二叔謝文元在族老會議裏的意見說給弟弟知曉。


    謝江南咬了咬牙,他知道長房的意圖了。


    “爹怎麽說?”


    “爹很生氣。但是,他說為了大局今夏便損失一些,罷了。”


    謝江南心裏清楚,這次是長房在他考中進士之前,為數不多的一次打壓他們四房的機會。


    既然,長房隻盯著村子裏這幾畝土地,那便讓他盯著好了。


    “好,我知道了,家中宿務還要多多仰仗大哥。端午節後我便要返迴石鼓書院讀書。”


    謝江南離椅而立,給謝江東行了一禮。


    “老三這是做什麽?你我看似家大業大,其實這些年裏,族中人口快速增多,族田裏那點分潤,早多少年就沒剩下幾個了。”


    謝江東趕緊阻止弟弟對他行禮作揖。


    他一個童生身份的人,如何敢讓舉人功名的弟弟行大禮。


    “這兩年要不有二叔給我們主家的接濟,咱們四房這邊的族人徭役哪能少了半分。”


    謝江東自不敢居功。


    謝氏四房裏就屬主家這邊人口稀薄了。他謝江東隻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他倒是想能多生幾個,奈何,家裏媳婦生第三個孩兒時傷了身子。已經沒有再生的能力。


    “大哥說的是,我必當謹記團結族裏的家訓。”


    謝江南誠心受教。


    ~~~~~~~~~~~~~~


    謝家四房二老太爺謝文元家,東廂房小書房裏。謝秉禮仔細端詳著由自己代筆陳新泉口述的,經營蚊香生意的七步驟。


    這東西居然可以一貨賣二價,他覺得自己這七八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人家陳新泉不人家陳石頭,蒙學都未入的半大小屁孩,能把一盤蚊香包裝成蚊蟲殺手,也能把同一盤蚊香打造成學子福音。


    他真想撬開陳新泉的腦子,看看他裏麵都是怎麽長的。


    等會!


    不對呀!


    “陳石頭,滔滔不絕說了三刻鍾,全都是一些經營策略注意事項,為何他偏偏沒說製作蚊香的配方?”


    “咳……咳……”


    “那甚!”


    “哦,對了。新泉呀。你這經營策略的確高明。隻是,你似乎把蚊香製作配方給落下了。”


    謝秉禮自然知道,陳新泉是故意把蚊香製作配方忽略了,他隻好厚著麵皮,開口討要了。


    “嗯,是了。我把正事給忘了,實在不好意思。”


    陳新泉故作疏忽的樣子,甚是滑稽。


    謝秉禮當下明白,陳石頭是在等著他開口問價。


    “新泉之意做價幾何,方可將蚊香配方賣與我。”


    謝秉禮問道。


    “我有兩個方案三公子可願再聽一聽?”


    陳新泉略做思索後方迴道。


    “洗耳恭聽,願聞其詳!”


    謝秉禮第一次領教了陳新泉的狡猾。


    “這貨,一直在避重就輕說蚊香買賣要如何,如何做,才能做到利益平衡的情況下利潤最大化。他真正要的,是讓我主動開口問他價錢吧!”


    謝秉禮心中暗忖。


    “第一,我把配方給你,不要你的錢你們算我技術入股,我要蚊香利潤的一成五為期一年十二個月。同時,你要以蚊香成本價一成利潤的價格,給我每月三千盤低端蚊香售賣的份額。”


    謝秉禮聽完,眉頭皺了起來。


    這個條件看似挺合算,可是蚊香利潤的一成五給他分成。這個比例,他不敢輕易做主。


    畢竟,蚊香的經營需要交給兩位爺爺來定奪。他若是這個時候就把利潤比例給讓出去,長輩們定會認為他的考慮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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