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星點綴雨,眼散雲端..


    發絲如舞,白衣袂動..


    神情傷,眼眸淚。


    南宮薰兒站在礁石上,如雕像,望的是蒼茫大地,望的是洶湧大海,望的是無盡的迴憶,望的是複雜的愛恨,手中握著一枚黑玉,黑玉雕刻著一個陸字。


    一夢三年。


    夢境中很快很快,快的讓南宮薰兒來不及看陸蒼天第二眼,來不及喚他第二次,這個夢醒來,卻是三年之後。


    夢醒時,情殤至。


    此間的南宮薰兒盡是清冷,發絲依舊血,眼眸依舊赤,容顏依舊冰,但是,氣息之中少了一份血腥,卻多了一份如意。


    變得有些複雜,乍一看,如腥風血雨中的女魔,仔細品味,卻是如意菩薩。


    微微抬起手臂,望著手中那枚黑玉,南宮薰兒輕聲道,“一個忘卻,一個如意,真的如意嗎?你希望我如意嗎?”


    許久,南宮薰兒又呢喃道,“蒼天,我會帶你一起去九天看萬丈星河,一定會……”


    ……如若無法給她一個完美的結局,那麽就不要讓這一切開始……自從重新踏入衍天宗後,陸塵一直在默默關注著南宮薰兒,她說的每一個字,她的每一個神情,她的每一個眼神,都讓陸塵的內心如針紮般難受,他不是沒有想過承認自己是陸蒼天,可是,然後呢?


    不知道。


    以後的路是怎樣,就連陸塵自己都不清楚,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以後的路,定然少不了血流成河的殺戮,他散仙的身份是一種罪,天地不容,以後麵對九天,麵對九幽,根本無法避免殺戮,除此之外,還有識海中那些神秘的存在,如陰陽詛咒,如天地至尊,如九座邪墓,這些是什麽,陸塵亦不知,但是,僅僅一個天地至尊,便引來天罰,那麽可以想象,以後的路,也將伴隨著天罰的籠罩。


    如若但凡有一絲把握,一絲希望,陸塵都會去努力爭取,可是,有麽?陸塵真的不知,他不想連累任何人,更不想連累一個為自己墜入邪道的女人。


    沒有結局,就不要開始,不要給任何人希望,因為失望是天下最大的痛苦。


    所以,他動用已然封印的神魂,侵入南宮薰兒的夢境,以地藏之佛音壓製南宮薰兒心神中的邪姓,他留下一枚黑玉,希望小師妹帶著這枚黑玉靜靜修煉,問鼎仙途,前往九天看萬丈星河。


    他這次入世,是為還債,欠下,都要還。


    南宮薰兒的債,他現在還不起,也沒有資格去還,所以,隻能這樣。


    踏上散魔這條路,他注定要與情愛無緣。


    這條路不是陸塵自己選的,他也沒有其他選擇。


    這就是所謂的造化嗎?


    或許吧。


    衍天宗,後山陵園。


    陸塵跪在地上,低著頭,眼角一抹淚水劃過臉龐,滴落下來,滲入泥土中,印在大地。


    這是一滴愧疚之淚,蘊含著陸塵對小師妹的一切愧疚。


    擦幹眼角,陸塵卻是搖頭笑了笑,他終於抬起頭,仰望蒼穹,似若質問蒼天。


    而後閉上眼,像似一種決然。


    這是一個三年。


    一個對聖域來說比較安靜的三年,或許是由於混元聖境即將開啟,這三年來幾乎各個大宗各個聯盟的弟子都開始閉關修煉,著手為混元聖境準備著。


    這個三年,有點安靜。


    衍天宗也不例外,所有弟子皆以閉關,諸位長老與主事有些也已閉關,而有些還在處理著宗內事物,莊岩就是其中之一,三年來,他仍然每隔一段時間就去後山看看,結果並沒有發生什麽改變,陸塵依舊跪著,黎晰依舊沉默。


    麵對如此,他已經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或許也隻能如老宗主所的那樣,一切隨緣。


    不然還能怎麽辦?整個衍天宗也隻有黎晰有資格教導陸塵,但他就是不同意。


    陸塵能不能拜師成功,是他的造化,也是衍天宗的造化。


    “三年了啊,三年就這樣過去了……”莊岩現在感到很慶幸,慶幸混元聖境即將開啟,慶幸所有大宗都開始閉關,如若不然,若是被外界知道陸塵這等奇才為了拜師在衍天宗足足跪了三年,天呐!莊岩實在無法想象天下眾人會如何看衍天宗?本就不怎麽樣的衍天宗,若是再披上傲慢二字,那這名聲以後可就徹底完蛋了。


    “唉!”


    莊岩哀歎一聲,就在這時,他忽然察覺不對勁兒,感覺後山出現一股異樣的氣息,這氣息亦屬大自然,有風,有雷,有電,有火,應有盡有,這是大圓滿大自然的氣息。


    這是大圓滿法相。


    陸塵?


    像似意識到什麽,莊岩以極快的速度趕到後山,赫然發現後山陵園,木屋周邊已然被大圓滿自然籠罩起來,自然之中電閃雷鳴,風雨交加,宛如一個小天地,陸塵跪在此間,毅然不動。


    “陸塵!你做什麽!”


    莊岩驚駭詢問,因為他從大圓滿自然中察覺到一絲危險,而且這自然極其混亂,就在他驚異之時,兩道怒吼雙雙響起。


    嗷嗚蒼龍吟,猛虎嘯。


    至剛至陽的九玄天罡憑空出現,蒼龍怒吼,猛虎撕叫。


    嗖嗖嗖嗖嗖數道人影疾馳而來,皆是衍天宗的長老主事們,他們也是一臉的茫然,詢問之下,莊岩也搖頭示意自己不知。


    嘩!


    天地寶景出世,大圓滿自然之中,小天地之內,天地巨人雙手遮天,腳踩大地,發出陣陣驚天動地的怒吼,開天大威勢,破天之怒。


    嗡!


    金黃色氣息蔓延,九米神王.十米太佛陀出現,三眼睜圓,左手斬滅劍,右手屠滅索,太日神王至尊,太日如來忿怒身。


    場內眾人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陸塵的四大恐怖成就,但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震驚的心神顫動,彼此對視,茫然不解。


    “他把自己的成就全部祭出做什麽?”


    “難道他拜師不成?想要殺了黎長老?”


    越想越有這個可能,莊岩又喚了兩聲陸塵,無人迴應,當務之急,立刻衝過去,隻是剛觸及,砰的一聲,就被一股磅礴的波動給彈了迴來。


    “大圓滿自然!”


    莊岩這才意識到陸塵的大圓滿自然已經自成一體,真的宛如小天地,與外隔絕。


    “眾位師兄弟,一起動手,破他的圓滿!”


    圓滿亦是完美,當自然達到完美,就如一個圓一樣,沒有一絲漏洞,任何功法,任何威能,隻可觸及,卻無法對其滲透,對其造成傷害。


    就在莊岩等人欲要一起動手的時候,場內再次發生異變,大圓滿自然中的雷電竟然劈向天地寶景,劈向九玄天罡,劈向太日神王至尊,萬般自然,萬般諸元,萬般一切鋪天蓋地的襲去。


    嗷大地之怒,龍虎之怒,太日如來之怒,三怒衝自然。


    隨之,大地震龍虎,龍虎吞大佛,太佛破自然,自然滅三怒,龍虎又吞大地。


    亂了!


    徹底混亂了!


    莊岩等人看的瞠目結舌,他們看到陸塵的四大成就竟然在互相殘殺?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他到底在做什麽?


    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樣下去,受到傷害的隻有陸塵本人。


    噗!


    果然,跪在地上的陸塵口吐一口鮮血。


    “他……他在自殺!”


    莊岩意識到結果,他不知道為何會這樣,難道說拜師不成?陸塵欲自殺?一個人怎麽會這樣?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天地罕見的奇才,他缺一個師尊嗎?值得嗎?


    不知道,想不通,也沒有時間去想。


    阻止!


    必須阻止!


    莊岩等人紛紛施展威能欲破除大圓滿自然,但是,都沒有用,大圓滿自然不是固若金湯,他們的攻擊之強大,立刻就打開一道缺口,隻是這道缺口旋即就又衍生出新的自然。


    大圓滿,大自然,自然衍生,衍生自然,道法皆自然。


    你如何破?


    破也破不了!


    什麽是圓滿,這就是圓滿!


    隨著四大成就互相爭鬥,陸塵吐血不止,七竅皆是。


    久攻不下,莊岩氣急敗壞,仿若失去理智,咆哮道,“黎晰,你還要沉默到什麽時候!!!!”


    衍天宗,一處安靜的莊園。


    老宗主端坐在石凳上,坐的筆直,望著棋盤上的殘局,手臂落在空,捏著黑子,久久無法落下,搖搖頭,自語道,“癡兒癡兒……千萬路,你為何唯獨選擇這一道,你這是在賭啊!拿自己的生命賭黎晰的鐵石心腸啊,你這般造化之外的人,為何偏偏衍生這樣一個萬難的心結呢。”


    心結,看似簡單普通,但是修為越高,見識越廣,越是知道這玩意兒的恐怖,心結易結不易解,心結一旦衍生,將會遭受萬難苦難折磨,眾觀古今,不知多少天地奇才毀於心結。


    “造化之外……造化之外啊,不可測,天地不可知啊!”


    老宗主一顆不知多少年不曾波動的內心這一刻竟有些慌亂,就連手臂都有些顫抖,神色之中亦有些擔憂,哀歎一聲,“我這把老骨頭已經經不起折騰了……師弟啊,你到底還要沉默到什麽時候?”


    老宗主之所以慌亂,是因為他也無法預料這件事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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