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峰站起來了。


    死氣沉沉,陰霧纏繞。


    他越發清醒,心中的目標越發明確。


    站起來!


    殺掉莫問!


    紫魅看到趙青峰,眸光一凝。


    細長好看的眉毛上挑。


    她有些驚詫。


    沒想到沙塵之下竟爬出來個死人。


    趙青峰一眼就看到了莫問,直直盯著他。


    他化作陰風唿嘯,越過紫魅,掀起漫天塵沙,從始至終都沒看她一眼。


    “你……”紫魅突然唿吸一滯,忍不住握緊了雪白修長纖細如玉的雙手,貝齒狠狠磕在了一起。


    第三個了!


    這是第三個了!


    每一個人都在無視她!


    可惡!


    ……


    “莫問……”趙青峰聲音嘶啞,隨陰風唿嘯而出:“與我一戰!”


    “嗯?”莫問看到趙青峰的一瞬間,心頭狠狠一跳,險些被赤炎拳印擊中。


    他急忙拉開距離,要平複心情。


    萬般思量閃過。


    心下是無盡的疑惑。


    這怎麽可能?


    他不是死了嗎?


    一個死人竟再度站起來,向自己發起挑戰。


    是鬼?


    魂靈?


    還是……根本就沒死?


    ……


    莫問不解,萬般不解。


    但赤炎攻殺不斷,容不得他閑心多想。


    下一刻。


    隻見趙青峰抬起右手,朝莫問衝了過去。


    “戰!”


    他嘴中低吼著。


    手上陰風陰霧竟凝聚出一張大嘴,朝莫問撕咬。


    “滾!”


    莫問大喝,抬手一道劍氣斬去。


    盡管眼前的趙青峰很古怪,很邪異。


    但他亦無所畏懼。


    經曆了這麽多,早就明白,早就看透。


    任你如何古怪複雜,終究也還是能量的一種衍生變化罷了。


    轟!


    劍氣直直進入大嘴之中。


    緊接著被吞噬。


    一聲悶響聲響起。


    “好熱……”趙青峰一聲痛唿。


    他低頭看了一眼剛接住劍氣的右手。


    那是一道被灼燒而出的傷口。


    很難受。


    他心頭莫名一陣恐慌。


    身子有些顫抖。


    他似乎越來越怕熱了……


    似乎,無盡陰冷的陰霧之中,才是自己生存的地方。


    自己……變成怪物了嗎……


    “啊……”他低聲嘶吼,臉上帶著痛苦,似乎不願意接受這種事實。


    他看向莫問,心神狂躁漸起。


    他想要撕碎莫問!


    就是因為他,自己才變成這樣!


    他再也忍不住,衝殺了過去。


    可他剛到兩人麵前。


    一拳一劍氣便朝他殺來。


    “砰!”


    趙青峰被兩人連擊,倒飛出去。


    他此時身上一片熾熱,陰霧被打散很多。


    顯露出枯瘦毫無血氣與生機的身子,在地上呻吟。


    莫問與赤炎莫名達成了一種默契。


    不容許第三人插手他們之間的戰鬥。


    隻要有人膽敢插手,必先遭兩人聯手攻擊!


    將趙青峰打飛之後,兩人又接著殺向對方。


    ……


    月朗星稀,涼風習習,卻道天涼好個秋。


    江無塵抬眼望去,好一副浩瀚景象!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就像他朝思暮想的人兒,讓他心底美麗,又讓他心底絕望。


    江無塵忍不住一歎,她終究是選擇了遠方!


    但其實也都無所謂了,從今往後,任他明月下西樓!


    他看向了手中的竹劍,用力緊握,嘴上咧開一道笑容,其實他也不是那麽一無所有!


    他還有一柄劍!


    青衫少年,未曾仗劍試天下。


    他曾聽聞,劍心無情方為神。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不算是斬了那情絲?


    不過都無所謂了,長路漫漫,唯劍做伴。


    他轉身迴到了山穀之中。


    山穀空曠幽靜,有溪澗流轉,跨過去,見一茅草屋。


    這茅草屋並不是江無塵搭建的,兩年前他來到山穀時,這茅屋就已存在。


    如今兩年過去,任憑風吹雨打,這茅屋變都沒變過,直令江無塵大感神奇。


    江無塵一襲青衫,看上去十六七歲,眉清目秀,笑起來像那山間清爽的風。


    可此時他眉宇間卻透漏著與這個年齡不符的成熟,還有,孤獨。


    事實上,他真實年齡已經奔三了。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他向往劍客的世界,仰慕劍仙葉孤城的絕世風采,所以他去玉門關,去探索那虛無縹緲的白雲城。


    隻不過,這白雲城沒找到,自己就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山穀裏,身體也莫名其妙的退化成十二三歲的樣子。


    這山穀就像迷宮一樣,怎麽都走不出去。


    就在他快要餓死的時候,他遇到了那個拄著青竹杖的老人。


    老人將他收留下來,傳他劍法,雖然不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劍術,但江無塵也樂得學習。


    老人隻交了江無塵半年就去世了,臨死之前,他把一本鄒巴巴的書交給了江無塵。


    老人要江無塵為他守墓三年,這三年裏,不能打開那本書,還要日以夜繼的苦練他交給江無塵的劍法。


    期滿三年,才能打開那本書,才能離開山穀。


    也就是在埋葬老人的那一天,他遇見了她。


    她有個美麗的名字,叫顧傾城。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她的長相也沒有辜負她的名字。


    她迷路了,就像當初的他,需要人引路。


    但她也中毒了,神情恍惚,麵色蒼白,他心生憐惜,想也不想就把她帶迴茅屋。


    茅屋中有醫書,他翻遍了個遍,最後也沒翻出個所以然。


    他看向了桌上的瓷瓶,瓷瓶內有三粒丹藥,是老人留給他的。


    老人說,這三粒丹藥可以救命,將來可以讓他必死不死。


    他咬咬牙,拿出一粒丹藥,就跑出去往她嘴裏塞了去。


    她很快就好了,但她說:“大恩無以為報,隻好來世做牛做馬。”


    然後她走了,不過呢,她走不出去,於是她迴來找他。


    他騙了她,這一騙就是兩年,因為他自私了,他想把她留在身邊。


    可是,她怎麽能一輩子都陪在他身邊?


    那天,她清澈的眸子都快滴出水來了,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說她是是天上的鳳凰,一定要翱翔九天!


    他想了很久,最後做出決定,讓她離開!


    那天,她毅然轉身,頭也不迴的走了。


    白天和黑夜,隻交替沒交換,無法想象對方的世界。


    她這一走,或許此生不複相見!


    “唉!算了,不想了,其實也無所謂了……”江無塵搖搖腦袋。


    他拿起竹劍,走到茅屋前,一招一式的練了起來。


    他就像一台機器,重複著最簡單的動作。


    光是拔劍這一式,他就重複了一萬遍。


    老人說,劍一定要拿得穩。


    劍在手上,就要像手臂一樣運用自如。


    無論是左手右手,隻要拿起劍,就是人劍合一,不分彼此。


    你自己的手臂,你怎能控製不住?


    老人在世時,哪怕江無塵已經筋疲力盡。


    隻要動作稍有不規範,他的青竹杖就會狠狠地打過來。


    他還記得老人那時嚴肅的表情:“萬丈高樓平地起,失之毫厘,謬之千裏。不要心存僥幸,現在你練好了,以後你的路就會更好走!”


    抽,帶,提,格,擊,刺,點,崩,攪,壓,劈,截,洗……


    歲月無痕。


    江無塵這一練,就是一夜,就是一月,就是一季節,就是一年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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