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你怎麽不說話?”


    “你在想什麽呀?”


    “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大哥?”


    在小鬆鼠第三次唿叫他的時候,青潯才從自己的沉思中迴過神來。


    下一刻,他的眼眶通紅,好像馬上就要掩麵痛哭。


    這可把正在高談闊論的小鬆鼠嚇了一大跳。


    他連忙朝著眾人揮手。


    “我們也都算熟悉了,今天就先講到這裏吧,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再跟大家聊一些別的。”


    “都迴去吧,迴去吧,讓我跟我兄弟單獨聊會兒。”


    揮退眾人之後他才神色慌張的站在青潯麵前。


    “你別哭啊,怎麽了呀!”


    “不是我們認識這麽長時間,我可從來沒見過你這樣,你到底怎麽了?你說話呀。”


    元月看得出小鬆的關心很是真切,也感受到了青潯的情緒。


    不過這是人家兩個之間的事情,現在最好是留給他們兩個人解決。


    即便自己是青潯的伴侶也不好隨意插手。


    “我…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青潯這才開口娓娓道來。


    “我小時候十分調皮,那個時候父母都還健在,我也沒有什麽壓力,每天都想著到處玩兒。”


    “你們也都知道,當時組裝並沒有跟我年紀相仿的同齡人,我很受無聊。”


    “即便父親一再叮囑我不允許跨過那條靜寂湖,說那條湖有危險,可我始終控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每天憋夢在途中,我都感覺自己快要瘋掉了,有一天我實在是抑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想著反正父親也在忙,沒有時間管我,那我就索性自己出去看一看唄。”


    “而且我已經長這麽大了,又是一級天賦,外麵的世界對我來說應該沒有很可怕才對。”


    “萬一我在外麵還找到了其他的朋友或者玩伴呢,那到時候我就可以把它帶迴來跟我一起玩兒了。”


    “於是乎我就抱著這個念頭變成獸身來到了靜寂湖邊。”


    “不知道你們對那裏還有沒有印象?其實我小的時候那湖中的水,看上去沒有你們後來看到的顏色那麽深。”


    “不過我確實也不應該就此放鬆警惕,當時,我從靜寂湖上空嚐試著想要飛過去。”


    “剛開始還很順利,沒想到沒過多久,我整個人開始體力透支,那片看起來有邊界的湖,其實是沒有邊界的。”


    “那個時候,我好像一直都在原地飛行一樣,直到自己所有的體力耗盡,沒有辦法到達對岸,也沒有辦法返程迴去。”


    “終於在最後一刻我體力不支直接掉進了湖中。”


    “那冰涼的湖水瞬間淹沒過我的身體,明明我是會遊泳的,可是在那個時候我卻拚死都上不了岸。”


    “巨大的驚恐和窒息的感覺瞬間將我整個人圍住。”


    “沒有堅持多久,我就昏死了過去。”


    “可是等我醒來之後,我已經躺在了父親居住的獸洞之中。”


    “我旁邊還躺著一個成年雄性,當時父親告訴我都是因為救我他才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因此還將我狠狠責罰了一頓,罰我半個月都不許進食,以後永遠也不許離開部落範圍。”


    “後來我的身邊就開始有了你陪著。”


    青潯眼眶通紅地看向小鬆鼠。


    “我當時還不知道,隻是在心裏想著他跟我非親非故,居然願意舍棄自己的生命救我,很感動,很想親自謝謝他,可是卻永遠的失去了機會。”


    “直到現在!”


    “直到今天!”


    “直到我看到你,真像啊!你和他當年救我的時候的樣子一模一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就是你的父親。”


    “小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由於我的一次任性的決定,直接害得你父親從此失去了生命,都沒有辦法陪在你身邊,陪你長大,讓你一個人孤獨那麽長時間。”


    “我真的,我的罪孽,對你的愧疚根本沒有辦法彌補。”


    “你怪我吧!要不是我你也不會獨自一人被困在迷霧森林那麽長時間。”


    青潯說著話,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雙手掩麵,兩行清淚從指縫中流淌而出。


    他以前隻把這份悲傷和感動隱藏在心底,卻從來沒有真正地去思索過當年救他的那個人到底是什麽身份。或者說和小鬆鼠之間有什麽關係。


    直到現在,當他真正看到小鬆鼠長相的那一刻,所有隱藏在心底的那份愧疚和感動都一下子噴湧而出。


    整個人都繃不住了,包括他在講述的時候,聲音中都帶著哽咽。


    聽著他的講述,元月和小鬆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元月從來沒有想過青潯居然還有這樣的過往,現在聽起來隻覺得很是心疼他。


    怪不得他看上去總是一副清冷自持且沉默寡言的樣子。


    原來在她身上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小鬆則是直接呆愣在了當場。


    他的心很亂。


    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語言去表達此刻的心情。


    怨嗎?


    可能有。


    恨嗎?


    好像也不至於。


    這是以前發生的事情,而且那個時候他還很小,根本還沒有記事。


    在他的記憶中,他和千尋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


    他們是發小,是朋友,是可以一起共進退的。夥伴,也是彼此最重要的家人。


    可是他原本也可以有家人,是那種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享受,或者說是相守,父親就已經不在了。


    那他童年時間缺失的那些記憶呢?那些本來可以擁有的美好迴憶呢?那些想象中的歡聲笑語呢?


    他又該怎麽彌補?


    他該恨他嗎?


    也許吧!


    小鬆苦笑一聲,臉上的神情也變得頹喪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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