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已經過去了九天,奧丁多半認為李浩失敗了。


    李浩同意庫丘林的話,然後輕輕地拍了拍還在親昵地蹭著臉頰的尼德霍格的肩膀。


    “尼德霍格。”


    “嗯?哦,我是,怎麽了?”


    尼德霍格滿麵歡喜地迴應著,這讓李浩猶豫了一下才開口。


    “我得去一個地方,很快就迴來,你能等一會兒嗎?”


    那一刻,尼德霍格的臉色僵住了,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更加煞白。


    那神情就像一個人聽到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一樣。


    “十……十天……不,不止……我可以等一百個夜晚。可以的,可以的。不,我能等更久。所以你一定要迴來,好嗎?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對吧?”


    尼德霍格結結巴巴地說著,聲音中透露出隨時可能哭出來的緊張。


    李浩立刻明白了她為何提到十天和一百個夜晚的原因。


    在過去九天裏的數次交流中,有一個案例成了尼德霍格內心的巨大創傷。


    拉塔托斯克,作為尼德霍格所認識的唯一其他生物,喜歡用言語戲弄和騷擾尼德霍格。


    拉塔托斯克深知自己對尼德霍格意味著什麽。


    即使受到言語傷害,尼德霍格依舊無休止地等待著它。


    因此,拉塔托斯克曾對尼德霍格說過這樣的話:


    “我十天後就迴來。十天。”


    當時,尼德霍格體驗到了等待約定之日的快樂。


    然而,十天過去,拉塔托斯克並未出現。


    尼德霍格誤以為自己數錯了日子,覺得自己很愚蠢。


    當接近一個月過去,身心疲憊、絕望等待的尼德霍格痛哭失聲時,拉塔托斯克再次出現。


    “我說過十天後來,你真是傻到連這點都數不清。下次我會在一百天後來,你要好好數清楚,知道了嗎?”


    尼德霍格答應會這麽做。


    她滿懷期待地等待第一百天的到來,一天天地數著日子。


    然而,一百天再次過去,尼德霍格焦急地等待拉塔托斯克歸來,但它並未現身。


    拉塔托斯克隻是遠遠看著尼德霍格因堆積如山的期望與失望而痛苦。


    它嘲笑尼德霍格,接下來的幾十年都沒有再去探望她。


    直到尼德霍格認定自己完全被孤立,認為自己有哪裏做錯而陷入絕望之際,拉塔托斯克才略微露麵。


    它再一次侵犯了尼德霍格的情感。


    ‘那家夥……不,像是李浩那樣的鬆鼠。’


    庫丘林以玩笑的口吻說出這句話,但語氣冷冽至極。


    這是因為拉塔托斯克的行為觸動了庫丘林的憤怒。


    盡管行為幼稚,卻又殘忍至極。


    李浩和庫丘林的感受相同,他壓製住對拉塔托斯克的不悅情緒,對尼德霍格說:


    “我會盡快迴來的。”


    “嗯嗯,去吧。我會一直等你。”


    尼德霍格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李浩離開心室時並未迴頭張望。


    他知道,若是看到尼德霍格如雕像般站立、目送著他離開,恐怕自己很難狠下心來離去。


    他穿過心室,離開了尼德霍格的身體,隨後化身為鷹,朝著奧丁所在之處飛去。


    飛行一段時間後,當他們接近奧丁所在的位置時,庫丘林隨口說道:


    ‘喂,你知道的吧?’


    他省去了句子前後的背景,但李浩明白庫丘林所指何事。


    奧丁曾經的話語。


    他們在前往壓製尼德霍格之前討論過的內容。


    “尼德霍格自世界之初就被困在根部,無法憑借自身力量離開此地。”


    因此,他們無法騎乘尼德霍格,也無法離開根部。


    最初他們之所以要壓製尼德霍格,是為了得到它的幫助,以便捕捉唯一能夠在世界樹上自由移動的鬆鼠拉塔托斯克。


    尼德霍格無法與他們同行。


    他們不得不將尼德霍格留下。


    麵對庫丘林的話,李浩沒有迴應,而庫丘林也沒有催促他迴答。


    李浩振動翅膀,前方已能看到奧丁所在的根部。


    ......


    “看樣子你成功了,做得非常好,你的功績確實非同凡響。”


    奧丁的話語平靜得仿佛早已料到李浩會來到這裏。


    ‘畢竟是眾神之王嘛。’


    即便沒有胡金與穆寧這兩隻烏鴉的幫助,奧丁依然是眾神之王。


    他雖不像赫爾莫德那樣能視千裏之外,也不像聽見羊毛生長之聲般感知細微變化,但他擁有無人能及的經驗與智慧。


    李浩並非是唯一一個九天來毫無動靜的。


    尼德霍格同樣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靜靜地趴在那裏。


    奧丁首次走下樹根來到此地,但他依然能從密米爾湖畔聽到尼德霍格的咆哮,九天裏從未有過咆哮聲停止的情況。


    因此,奧丁並未認為李浩失敗了,他的猜想完全正確。


    李浩簡短地解釋了他是如何壓製尼德霍格以及尼德霍格現在的狀態。


    “真是難以置信的故事。”


    其他的暫且不論,單就尼德霍格的本性而言,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畢竟這是一條釋放邪惡毒素橫掃各領域的毀滅之龍。


    “但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得益於奧丁的魔法實體化的庫丘林站了出來。


    他憑借斯卡哈式的洞察力,一眼就能識破偽裝和謊言。


    奧丁並未立即表示讚同,而是沉默了一會兒。


    盯著奧丁的李浩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奧丁大人,我有個問題想問。”


    “說吧。”


    “帶尼德霍格一起走不行嗎?它一定能幫我們在驅逐阿斯加德的巨人方麵發揮作用。”


    李浩給出了一個現實的理由,而非出於同情。


    他考慮的是如何離開樹根,但僅僅如此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他們需要找到抑製世界狼並驅趕巨人的方法。


    可以說,身長兩公裏的尼德霍格本身就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問題在於它完全不懂戰鬥,但隨著時間推移,這個問題會迎刃而解。


    此外,李浩擁有“能夠駕馭巨龍的存在”的傳奇故事,若能操控其身體作戰,至少能發揮出其驚人戰鬥力的十分之一。


    李浩深知奧丁對尼德霍格並無好感,但即便如此,他也無法輕易放棄她。


    奧丁並未立刻迴答,而是繼續保持沉默,過了許久才閉上唯一的那隻眼睛,緩緩說道:


    “我覺得你可能有些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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