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業的解釋無懈可擊。


    但蘇漣漪看著他甩出的化學成分檢測報告,隻覺得又可氣又可笑:“方醫生,你應該知道中醫醫毒不分家吧,彼之砒霜,也可以是吾之蜜糖。”


    “中醫行醫看得從來都不是那幾張藥方,而是根據患者的具體情況——”


    蘇漣漪欲要和方知業據理力爭。


    “夠了!”


    顧老爺子的一聲暴喝,頓時打斷了蘇漣漪的話。


    他的眼眶通紅,緊緊地攥住手中的檢查報告,手背的青筋根根暴起。


    “混賬東西!”顧老爺子猛地將檢測報告扔向顧湛,“事到如今,你們還要狡辯到幾時?!”


    在拿到檢測報告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了。


    “你是我唯一的孫子,也是顧家唯一的繼承人,整個顧家也遲早都是你的!顧湛,你就這麽容不得老頭子我嗎?!”


    顧老爺子氣得渾身顫抖,隻聲嘶力竭地質問著顧湛。


    他的心中攢滿了憤怒與失望,正要繼續怒罵,卻忽然捂住了胸口。


    “爺爺!”


    “顧爺爺!”


    “顧老爺子!”


    顧老爺子氣火攻心,險些就這麽仰了過去。


    距離他最近的蘇青月連忙接住,方知業眼疾手快地為他檢查安撫。


    李澤鋒作為顧老爺子從小看到大的世侄,在旁邊狀似寬慰,實則拱火。


    “顧老爺子,您要保重身體啊!顧湛他肯定不會故意的!您要是氣壞了身子,顧氏可怎麽辦啊?豈不是要讓顧湛一個人挑大梁了?”


    蘇青月也在旁邊附和道:“對啊,顧爺爺,您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這顧氏可就隻剩下顧湛了啊!”


    這兩人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在暗示——


    顧湛是想要故意氣死顧老爺子,而後迫不及待地徹底掌握顧氏集團了。


    “休想!”


    聽到這些話,顧老爺子雙目圓瞪,拚命地強撐起身子。


    “滾,你們都給我滾!”


    他猛敲拐杖,對著顧湛和蘇漣漪厲聲驅趕道。


    蘇漣漪的嘴角緊抿,深知這時候,無論她說什麽也是於事無補。


    她有些擔憂地看向一語不發的顧湛。


    顧湛硬生生接下了顧老爺子甩到他臉上的檢測報告,嘴角緊繃成一條直線。


    他神色冰冷地注視著在顧老爺子身旁煽風點火的三個人。


    嘴唇翕張,想要說些什麽,但是顧忌著顧老爺子的身體健康,最終垂首斂眸,掩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緒。


    “……爺爺,我們就先走了,您保重身體。”


    顧湛理智又克製地選擇暫避鋒芒,沒必要將此時的矛盾激化。


    他一把拉過身旁的蘇漣漪,帶著她離開顧家老宅。


    離開宅子之後,他立刻打電話通知顧裏,讓她暫時請假迴家,幫忙看著顧老爺子。


    顧裏聽聞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立刻答應了下來。


    掛斷電話,顧湛親自將蘇漣漪送迴去。


    隻是在送蘇漣漪迴去的路上,兩個人之間都沉默無語。


    “抱歉。”


    “抱歉。”


    直到他們都不約而同地說了句抱歉。


    蘇漣漪微微一愣,旋即看向了正在開車的顧湛。


    顧湛目視前方,街邊兩側路燈的光影照在他的側臉,忽明忽暗,襯得他的麵容俊美如玉。


    “抱歉,是我將你卷入顧家的事了。”


    顧湛垂眸,低聲說道。


    他餘光瞥向坐在身旁的蘇漣漪,眼中是對她的歉意和心疼。


    即便蘇漣漪和蘇青月之間不共戴天,但這件事本質上,是蘇青月和李澤鋒奔著顧家內亂來的,和蘇漣漪沒有多大的關係。


    是因為他私心想讓蘇漣漪過來幫忙,才讓蘇漣漪受到了汙蔑和委屈。


    蘇漣漪擺擺手,略含歉意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事是我失算了,沒有辦妥。”


    她早就知道蘇青月這個女主的光環強大,但沒想到竟然強大到這種地步。


    如今就連顧老爺子都被她哄騙了去,情況不容樂觀。


    隻希望顧裏能過去多照看些顧老爺子,不能讓事情再繼續惡化下去。


    “不能怪你。”


    顧湛讓她不必自責,“是他們的招數陰損,我們沒有提前做好準備。”


    “下次,”顧湛的聲線漸冷,“我不會再讓他們輕易得手了。”


    蘇漣漪也嗯了一聲,將這筆賬給記下了。


    等到顧湛將蘇漣漪送迴去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四下一片寂靜。


    “你先上去吧。”


    顧湛將車停在小區門口,準備目送著蘇漣漪安全上樓。


    蘇漣漪點點頭,正準備下車迴去。


    “哦對了。”


    她像是突然想了起來,轉頭對顧湛報備道:“我半個月後要去錄綜藝,大概需要一周的時間。”


    顧湛略顯意外地看向她,沒想到她會對自己報備行程。


    “好,我知道了。”


    但這也讓顧湛始終緊繃的嘴角稍微緩和了些。


    之前他上次和蘇漣漪說開之後,蘇漣漪總算記得偶爾想著他了。


    前天主動通知她搬家了,現在又提前報備行程,說明她是逐漸對自己上心了的。


    他今天的心情總算在此刻雨過天晴了。


    “你要錄什麽綜藝?”


    顧湛也適當關心地多問了一句。


    “戀綜。”


    蘇漣漪無所謂地答道。


    反正就是一個綜藝而已,她隻管在裏麵躺平一周就行。


    顧湛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綜藝?”


    “戀綜啊。”


    蘇漣漪還以為他沒聽清,又大聲地說了一遍。


    顧湛:“……”


    他當然知道是戀綜,但是你這個名花有主的人為什麽要去參加戀綜!?


    顧湛的嘴角瞬間垮了下來。


    沉默半晌,顧湛不想表現出自己的小肚雞腸,隻能咬牙切齒地蹦出一個字,“行。”


    蘇漣漪疑惑地摸了摸耳朵,她好像聽見磨牙的聲音了。


    但是夜色昏暗,她又趕著迴家休息,沒有注意到顧湛的小情緒。


    “那我就先迴去了,拜拜。”


    蘇漣漪朝著顧湛揮手告別,徑直地下車離開。


    目送著她的背影走遠,顧湛周身的冷氣頓時全開,給顧辰風打電話算賬。


    “大忙人這麽晚了還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顧辰風接通電話,語氣幸災樂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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