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澤卡隻在八點到十八點開門,這個時間段裏每個學業等級或多或少都有課。他們隻得花一些擠出來的時間來擼會兒貓,摸摸狗,調戲調戲趴在鬆木櫃格子裏的倉鼠。那些貓糧狗糧的包裝袋上印刷著各式各樣的詞句,它們來自於世界各地。咖啡與酒就更不必說了,比圖特勒爾人也認為工廠機床上的食品、山間流淌的溪流才是真正的“奢侈”。澤卡給一萬名師生的印象是,許許多多應當價值連城的山珍海味,在這裏卻像是得到了製度保障一樣,通通免費。


    為什麽,問就是星曌一年就可以從北方聯盟分紅十個億的比圖特勒爾幣。星黎對外宣稱說自己並不是這個店鋪的股東,這個店麵是屬於某某某個聯營體的,她隻是在這裏打打工,領取工時和薪水,所以資金狀況她自己也不清楚。但久而久之,星黎還是被當成了擁有億萬家產的千金小姐,來澤卡讀書隻是為了享受人間煙火。


    澤卡裏沒什麽規矩,喜歡你的貓你若願意便可領走,喜歡你的狗它若願意澤卡不留。你有故事,它們和她會聽你講。你有心事,它們和她會幫你解決。如果星黎願意,她或許會打開小本本記下你的故事。


    沒人知道這個店是星曌的,會有女生問:


    “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會感覺到無聊嗎?”


    “不太無聊吧,畢竟還有它們這些小家夥陪我呢。”


    會有男生問:


    “姐姐,您有心上人了嗎?”


    她會害羞地點點頭。


    會有孩童問:


    “星黎姐姐,我想喝一杯可樂,你可以不告訴我媽媽麽。”


    “可以呀,但是隻能喝一杯哈!”


    客人還會有剛上學不久的孩童,他們隻是見識短淺一些,和不知道是非曲直的低等文明的孩子不同,不會有那麽逆天的問題,也不會成為十萬個為什麽。


    “星黎姐,我好喜歡阿倉!”阿倉是這個小男孩給這隻白色的小龍貓起的名字。星黎知道,這個小孩子一定十分喜歡阿倉。但是,這隻龍貓一個月要吃掉將近一千的鼠糧——那些比圖特勒爾的製度補給的免費鼠糧也一樣優質,但小男孩的父母從未向社理部或是社區要過這些東西。


    “是啊,阿倉多可愛。”


    小男孩失神的望著它,又道:“唉,可惜我沒能力照顧好他……”說罷,他轉身離開了澤卡。星黎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無奈的歎了歎氣,搖了搖頭。


    這個小男孩叫謝升,今年10歲。他的父母一位97,一位43,但都是三十餘歲的年輕人模樣。本來在他兩歲的時候應該會有一個妹妹,但是他的母親不想再付出,便打掉了……


    “比圖特勒爾可以幫您撫養您的女兒。”


    “不必了先生,我可不想落一個生而不育的罵名。”


    在比圖特勒爾,有通過吃製度補給為生的人。他們什麽都不做,任由日月在首星上空穿梭,任由大腦日益愚鈍……


    二歲的謝升記得這一幕,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隨著年齡的增長,謝升越來越覺得缺少陪伴。在他的再三懇請下,母親給他買了一隻小倉鼠。


    倉鼠名叫炅炅,從他七歲那年起,他便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伴侶。


    “你看!”


    昨天謝升就和他的同桌打賭,說今天他一定會把炅炅帶來。他的同桌不信,和他賭了一顆棒棒糖。今天,他的同桌輸了一顆棒棒糖。


    “嗨嗨!”謝升的同桌和炅炅揮揮手,炅炅也站起來和他揮揮手。


    “好可愛的小倉鼠啊!”


    老師過來輕輕摸了摸炅炅的頭,開心的問:“這是誰的小倉鼠?”


    “我的我的!”


    “真可愛,像你一樣!”


    沒過一會兒,她從休息室帶來一把瓜子,撒給炅炅吃。不出一節課,大家就都認識炅炅了。


    講代碼的老師很討厭寵物。說來奇怪,她自己討厭寵物,卻又不惜借來鄰居家的綠眼黑貓讓它在教室內橫行霸道。謝升往往按住炅炅不讓它露出桌麵,那隻綠色的貓惡狠狠的瞪著謝升和他懷裏的炅炅,就仿佛一口想要把它吃掉。


    周四的一節課,黑貓假裝在老師肩上睡著了。謝升一手護著炅炅,一手支撐著腦袋。奈何代碼是在是太無趣了,他便開始犯迷糊。說時遲那時快,當這位老師來到炅炅身邊,那貓立刻衝了出來,咬住炅炅向門外跑去。


    炅炅沒了,這讓謝升的母親十分生氣。看他哭著一張臉迴到家,他的母親便知道發生了什麽。雖然自己和謝升講過許多次如何保護好炅炅,但他的母親依然沒有將自己的憤怒發泄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哪怕,她或許並沒有如今的母親那樣愛自己的孩子。她向學校舉報,但沒有迴複。


    她又有什麽方法呢,她不是那個時候的什麽什麽局長,也不是什麽什麽網紅。寵物的死亡,最多便是賠償。但金錢可以買來寵物,卻買不來縫合童年創口的針和線。法律尊重食物鏈,想要讓法庭來解決,是不切實際的。


    克隆?誰會花一萬塊錢去克隆一隻不是它寵物的寵物呢?


    那個時候的比圖特勒爾還保留著暴力統治工具以及他的統治機構。世界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是啞巴,每個啞巴都會吃到黃連。


    炅炅沒了,但貓還在。


    “老鼠真香,嘿嘿嘿嘿……”


    氣急敗壞的謝升一拳捶在黑貓的身上,黑貓和謝升扭打在一起。七歲的兒童那裏容易對付一隻帶有利爪的貓啊!謝升被抓撓的遍體鱗傷。班主任本就生氣,如今又火上澆油,那些悲痛頃刻間轉化為了憤怒。她與代碼老師起了爭執,兩人在同事的眼前大吵一架,誰也不理誰了。


    和許許多多三千紀初(一般認為是2000年至2200年)的影視作品一樣,邪惡沒有獲勝,但和偉人的思想一樣,邪惡不應當是社會發展所需要的事物。與民爭端,謝升的母親便有了更多的法理依據,教師失責,更是給了海兔上眾多的鏡頭撕裂的窗口。


    學子與貓打鬥,教師坐視不管。強大的輿論迅速地傳到奇卡的領導耳中,他們義憤填膺,即可成立了小組調查這件事情。


    或許,比圖特勒爾雖然黑暗,但人民依舊幸福,就是因為那些官員們勇於負責,敢於負責。人們能忍受灰色的收入和死板的法律規範,但忍受不了懶政怠政。


    “……本學院宣布與你的合同中止,因貴方違反教師規範,本次合同中止後,並不存在違約金爭端。倘若有異議,可以向科學院和法院申訴。”


    “為什麽?我的丈夫可是……”


    “沒有為什麽,如果想不通,問問原教務處李主任,也問問你的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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