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箏把籃子放在魏家正廳的桌子上,人就自覺的退出去,聽魏家叔嬸的意思是要舉家搬離村子?


    退出來,抬眼就見魏小郎已經寫完了字,站在庭院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踢著小石塊,臉上一股子百無聊賴的神情,他抬頭望了一眼田箏,張開口就道:“怎的那樣久?”


    田箏剛才聽聞那一席話後,心裏七上八下,隱隱的很是失落,也沒心情跟魏小郎鬥嘴了,隻呐呐問道:“老師,我們今兒學什麽?”


    魏琅垂低頭把剛才寫了幾篇幅的紙張拿過來,然後道:“這些,你按著抄寫一遍罷,待會兒我要檢查,寫不好要打板子的。”


    田箏接過紙,瞄了一眼,魏小郎寫字越來越有自己的風格了,每一筆每一劃看起來都很蒼勁有力。


    田箏什麽也沒問,默默的移開椅子坐在書桌旁,提起筆來寫。


    氣氛安靜,隻聽得翻書與寫字的聲音,等田箏全部寫完,才驚覺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放下筆,就道:“我寫完了。”


    魏小郎合上書,用眼神示意田箏把紙張遞過去,等接了寫好的紙張,他低下頭一張張的看過後,蹙眉道:“以後拿筆的手要穩,不然寫出來難看死了。”


    因年幼,手握筆不穩,的確很難寫的好看,田箏隻好沉默的點頭。


    魏小郎道:“今日就不打你板子了。”


    明顯感覺到對方心情頗為不佳,田箏瞪大眼等著魏小郎再說點什麽,可是等了一刻鍾還是沒見他說話,隻好小聲的問道:“小郎哥,你們要搬家了嗎?”


    魏小郎抬起頭,過得一會兒,才道:“你已經知曉了?”


    田箏苦著臉,糾結的看著他,道:“什麽時候?小郎哥還迴來嗎?怎麽這樣突然就決定搬家?”


    算不得突然,自從去年魏文傑中了秀才後,魏秀才早就計劃著要送大兒子去京城裏,畢竟泰和縣資源有限,隻有去了京城,魏文傑才能得到更好的教育。


    魏秀才自身早已經放棄了科舉的路,於是很自然就把心神放在兒子們身上,望子成龍是每一位普通父母親的願望。


    前麵提過,魏家在鴨頭源村屬於外來戶,他家往上數幾輩,與京城如今的世家魏家有著七彎八拐的關係,魏秀才就想投靠魏家,由著他們引薦,不說能入了京城哪家書院讀書,即便隻請到一位有學識的先生亦可。


    三年一科鄉試,耽誤不得,故而魏秀才此時就著手準備了。


    若單單隻讓魏文傑一人入京城,夫妻倆難免放心不下。還有幽居鄉村這些年,為了兒子們,那些人情來往少不得都要重新理通順。魏秀才本來是決定隻自己一個人陪著大兒進京,可是留下小兒子與妻子,他又如何放心?


    於是,幹脆就舉家都往京城去罷。


    雖然是搬到京城,鴨頭源的房產、田地之類都不會變賣,而是請人幫忙打理,這也是把根留在這兒,科舉之路難上加難,誰也說不準能不能中。


    若是兩個兒子都沒天分,魏秀才也隻能帶著一家人迴來鴨頭源罷。


    田箏一連串的發問,令魏小郎繃緊的神經鬆懈了些,迴道:“哪天的日子還不清楚,要等我爹安排……”


    之前還有些僥幸心理,得到魏小郎的證實,田箏微微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又該說些什麽了。


    魏小郎挑眉,道:“別以為我不在家裏,就可以鬆懈功課,哪天我迴來還是會考查你的,答不出來,照樣打你板子!”


    好不容堆積起來的憂傷氣氛,一下子被魏小郎的話戳沒了,田箏攤攤手,無奈好笑道:“我才不怕你打板子呢。又不是沒挨過……”


    閑話了好一會兒,田箏才迴到自家。


    魏家並不是馬上就會啟程,至少也要春耕過後,算下來也得一個月之後,驅趕掉心頭的煩躁,田箏便打起精神。


    田老三與周氏很快就得知魏家要搬去京城,夫妻倆很是傷神了幾天,但是想到魏家兩個男孩是奔著好前程去的,又打心裏為他們開心。


    怕他們缺少了什麽,田老三與周氏丟下了手頭的事,跟著魏家忙前忙後,村子裏麵的人家都紛紛出動,魏家的田地托付給了幾戶人。


    按魏娘子的擔憂,怕家裏房子沒有人住落了灰,於是周氏自動請纓,接過了這事,以後時不時過來打掃一番,絕不會讓魏家房子結一點蜘蛛網。


    魏家還沒有正式動身,春耕就來了,整個村子裏人哪有那樣多時間傷春悲秋,很快就投入到一年的大計中。


    田箏家裏也一樣,田老漢怕新買的黃牛別人教不會,於是親自下地教牛犁地,花了兩三天時間,牛兒才老老實實的拉著犁。


    有牛幫忙犁田,三房那幾畝田地很快就整理好,之後田老大、田老二、田老四等都來借牛,田箏家倒不擔心他們會讓牛累著。


    普通的老百姓愛惜牛,堪比愛惜自己生的孩子。


    這一日傍晚,田麗牽著吃得肚子圓滾滾的牛還給田箏家,待把牛趕進牛棚,田麗走進灶房,笑著問道:“你們燒什麽菜呢?”


    今日是田箏在家裏做家務,就迴道:“還不是些尋常的菜,剛在菜園裏摘了幾棵黃瓜,麗姐姐要不要吃一根?”


    新鮮的黃瓜削掉皮,吃起來清爽可口,田箏幾乎是把它當水果一樣吃。


    田麗道:“你給我削一根罷。”


    田箏拿著菜刀就動手削皮,見田麗蹲下來幫著燒火,她也不介懷,自從兩位姑姑那件事後,田麗在田老二、胡氏的心中位置一下子降到最低,幾乎是什麽累活、髒活,都少不得讓二女兒幹。


    盡管如此,田麗依然不後悔做下那事,在父母麵前沒臉,田麗平日裏沒事時就愛來三房串串門,偶爾還會在這邊蹭一頓飯,時間晚了,還會扒著田葉一塊睡。


    對此,反正也沒缺那口飯,田老三與周氏都沒說啥。


    田麗拿著火鉗扒拉著火堆,想想還是開口問道:“箏箏,你今兒見著魏文傑了嗎?他……他怎麽樣?”


    田箏拿刀的手一抖,趕緊放下菜刀,突然很怕三堂姐又來一樁遞什麽分別信物之類的,提著心道:“哎……我今天去他們家沒見著他。”


    田麗眼神一暗,還是追問道:“你知道他家啥時候走嗎?”


    田箏心裏實在不耐煩田麗這種即將於愛人生離死別的神色,於是口氣就沒那麽好,道:“魏叔叔把家裏的事打理好才走罷,麗姐姐你問那麽多幹啥。”


    田麗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一點的,知道田箏不愛說這些,就丟了火鉗,接過削皮的黃瓜,道:“我迴去了。”


    見小姑娘落寞的背影,田箏搖搖頭,歎了不止一口氣。


    也許魏文傑離開村子,才能徹底斷了田麗這姑娘的念想。


    春耕與秋收一樣趕時間,田老三領著周氏還有田箏三姐弟一塊去田裏插秧苗,秧苗捆成一小把,每人手上拿著一撮,按間隔距離一排排的插播下去。


    不停機械的重複這個過程,水田裏麵還經常有螞蝗,田箏最害怕這個了,隻一看到一扭一扭的螞蝗遊過,整個人就感覺很不好了。


    見此,田老三笑言道:“我閨女以後是要嫁給大家做夫人的,你做不來這個就不要下田了。”


    田箏抖著手,很想捂臉,特別是看見爹爹還有娘親都像沒事人一樣把吸附在腿上的螞蝗扯下來,然後又扔到田埂上。


    就是田葉這嬌滴滴的小女孩都不怕螞蝗,田玉景甚至還用樹枝挑起螞蝗來玩兒,捏在手裏把螞蝗當橡皮筋一樣拉的老長老長。


    田箏渾身顫抖,覺得整個人更加不好了。


    田玉景笑眯眯的說道:“箏箏姐是個膽小鬼。”


    臥槽……田箏這時候才沒有懷疑自己不是田老三的種啊!哎呀媽呀!像她這種膽小鬼還是縮在一團吧。


    於是,家裏人都下田了,隻有田箏一個人留在田埂上,周氏見她這樣,隻好道:“箏丫頭迴家做飯吧,記得熬一鍋粥,還要放涼它。菜就隨便炒你自己喜歡吃的罷……”


    得了娘親的特赦,田箏一點也不留戀的離開田地。


    在路上撞見了特意來找自己的魏小郎,兩人一塊兒迴到田家。


    “小郎哥……你想吃點什麽?我給你煮。”田箏一邊洗米,一邊問道。


    魏小郎摸摸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才道:“前天我們一塊抓的泥鰍還有嗎?就炒那個吃罷……”


    “還有一半呢。”田箏說完,就把藏在水缸旁邊的木桶拿出來,裏麵幾十條泥鰍依然很生猛。


    說做就做,田箏自認為廚藝大展進了,來個青椒爆炒泥鰍。


    魏小郎也不忌諱什麽,蹲下來給田箏燒火,田箏把配料一一準備好,待鍋燒熱了,把油倒進去,泥鰍用竹簍子瀝幹水,抓住時機倒入鍋裏,立時就改善鍋蓋。


    隻聽得一陣乒乒乓乓聲,很快就停止了。再揭開鍋,下了大蒜、薑絲和一勺米酒進去調味並去腥。


    香味很快就傳到鼻尖。


    跟著魏小郎一塊來的黑狗七寶都循著味道進來了。魏小郎端著菜盤子,忍痛扔了幾條泥鰍給七寶吃。


    他也不吃飯,就光吃菜了,吃完了擦嘴後,才把自己這次過來的目的說出來,道:“我要把七寶教給你了,你可要像我一樣對待七寶啊。”


    田箏看著不斷搖尾巴的七寶,突然有些頭疼……


    作者有話要說:小郎哥很快就走了,再迴來就是翩翩少年男~\(≧▽≦)/~啦啦啦


    關於那五百兩,親親們好可怕啊~~~~(>_<)~~~~ 我今天都不敢看評論了~~~~(>_<)~~~~


    我有想過改了,不過改的話要把前麵香皂方子也改了才行吧。改為一千兩?


    其實我開始是這樣打算的,爺爺奶奶覺得三房不靠譜,所以才收了五百兩,他們肯定會把三百兩留著給主角姐弟結婚時用。另外一百兩給其他孫兒結婚用,還有一百兩才是給其他房的,並且不是直接給錢啦。


    我考慮一下,實在不行就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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