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的,我思維就越來越散,沒兩分鍾就睡了過去。半夢半醒間我聽到了劉陽的聲音,他醉的比我厲害,嘴裏七七八八的說著胡話,我也聽不清,就知道他貌似躺在了我旁邊,沒多久就打起鼾來。


    雖然我這人認床,但是酒精的作用下還是睡得很死。我醒過來的時候是被凍醒的,秋天夜裏的小風一吹,冷得我打了個哆嗦。


    這時,我無意間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動物在警告敵人時發出的唿唿聲,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我不由有些擔心,但是酒壯慫人膽,也沒感覺到怕,爬起來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


    在口子旁邊的樹叢裏,我看到了一個黑影,那竟然是一個人!但是今天沒有月亮我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臉,隻有一個大致的輪廓。


    我剛開始還覺得自己看錯了,再一看那個人周圍,差點把我的酒都嚇醒了!那人對麵竟然有四匹野狼,全都呈現戰鬥姿勢發出唿唿的警告聲!


    我心說不好,肯定是我們之前吃燒烤的香味,把野狼給引了過來。這下麻煩大了,搞不好我和劉陽就得變成狼嘴裏的野味。


    也顧不上去管那狼對麵的人影是誰,我趕緊跑到劉陽身邊去叫他。可是他睡覺死得很,加上又喝了酒,任憑我怎麽叫都叫不醒,甚至給了兩耳光上去,他依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長歎一口氣,心說,劉陽這睡眠質量也是沒誰了。見指望不上他,我就把烤燒烤用來劃肉的刀子,攥在手裏,站在劉陽周圍防護著,怕他老人家被狼叼走了都不知道。


    另一邊的野狼,似乎已經和那人影展開了戰鬥,唬唬的咆哮聲,聽的我膽兒直顫。那人若是招架不住撲了街,我一個人可鬥不過這幾位狼爺。但是想去幫忙,我又怕這邊的劉陽會落入狼口,隻得靜靜地站著先不動。


    四匹狼的戰鬥力非同小可,那人已經步步後退,逐漸接近我們這裏。那些狼靠近過來,等於進入我的防守範圍,我也就沒什麽好顧慮了,衝上去拿著刀和那人一起鬥狼。


    那人手裏拿著一把長刀,卻沒有以一敵四的戰力,似乎已經掛了彩。我是不能逃走的,不然劉陽就危險了,可我不明白他為何要跟這些狼鬥,他完全可以直接跑掉,狼群不會攻擊他,因為我和劉陽才是狼群最好的目標。除非他是來偷獵的……


    一匹狼騰空躍起,正撲我麵門,我來不及再多想,直接一腳踹在它的肚子上,把它踹出去四五米遠。同時,我手上也沒閑著,小刀在手裏翻轉著,對付另外撲上來的一隻。酒勁使然,我心中傲氣大盛,歎道:“這就叫寶刀未老,跟我鬥,打架這迴事兒,我可是專業的。”


    那人身手也不錯,手中的長刀幾乎都捅在狼的肚子上,不像我這邊總是傷些皮毛。看樣子,他比我能打。


    狼群聰敏,知道欺軟怕硬,就都開始把目標瞄準弱小一些的我,沒兩下,他那邊就一匹狼都沒了,除了一隻被捅了肚子,比較虛弱的狼倒在地上之外,其他的三隻都圍著我。


    我心說,這狼也太沒原則了吧,真是一點傲骨都沒有啊!我要不是剛吃飽,真得拿它們搞兩盤菜,讓它知道知道厲害。


    那人上來給我幫忙,一靠近,我突然發現他的身影和動作有些熟悉。本想再湊近些看看他的臉,無奈好奇心來的不是時候,一分心右手小臂就紮紮實實被咬了一口。


    我也算是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了,一咬牙舉著刀對著狼眼睛就紮了下去,那狼吃痛,慘叫著鬆了口。


    我這邊激烈,那人也沒閑著,長刀幾下就把圍攻我的其中一隻狼,捅成了跛子,差點站不起來。


    興許是有兩隻狼受了重傷,一隻狼瞎了眼,它們戰力下降,狼王覺得占不到便宜唬唬的衝我呲了呲牙,夾著尾巴轉身就跑了。其他傷狼一看,老大都溜了,它們幾個傷患也翻不了天,就趕緊東搖西晃的跟著走完了。


    我也好不到哪去,身上被撓了一片的血印子,再看看右手小臂上被咬的傷口,看樣子迴去狂犬疫苗是少不了要來幾針的。


    我氣喘籲籲的喘了片刻,不解的問那人:“你是誰?為什麽幫我們?”


    “我是誰?你這話問的我還真是傷心啊。”


    他說完我突然愣住了,這麽熟悉的聲音,絕對不會出自於第二個人口中!


    “嗬,看來我喝的有點多。”我自嘲著笑了兩聲,感慨著說:“你呀,真是陰魂不散。”


    我開始懷疑這一切都隻是夢境,這不是我第一次夢到孔仙,每次我都以為他還活著,最後睜開眼睛又不得不接受現實。今天喝的有點多,我估計著,興許是睡懵了。


    孔仙走過來把胳膊架在我肩膀上,抱著我的脖子,略帶笑意的在我耳邊說:“是我陰魂不散?還是你大半夜跑過來招魂的?傻不傻?”


    我想笑著罵他兩句,卻發現嘴角根本揚不起來。轉而小聲問他:“如果我醒了,你是不是就不在了?”


    他像是不明白我為何這麽問,微微愣了片刻,然後認真的迴答:“是,你醒之前我就會離開。”


    我感覺自己有些控製不住情緒,淚在眼眶裏打轉,被我一次次的忍迴去。


    “看來喝些酒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和你相見的畫麵,比以前做夢的時候,清晰、真實多了。”我自嘲著說。


    孔仙聽了不太高興,他咬牙切齒的在我耳邊警告道:“你他媽要是再敢喝,信不信我真打斷你的腿!剛才我要是不在怎麽辦?你們倆骨頭都得被啃幹淨!”


    我猛的轉身推了他一把,失控的吼道:“有什麽關係,就你敢死是吧?你他媽現在跟我談珍愛生命,是搞笑還是扯淡?有本事你他媽起死迴生啊!隻要你能活過來,姐從此戒煙戒酒,天天保溫瓶裏泡枸杞,早上出門打太極,陪你活一千年都沒問題!”


    我以為他會生氣,沒想到他卻突然笑了,歪著頭露出兩個雪白的小虎牙。


    他道:“這可是你說的。”


    隔著夜色,我仿佛又看到那幅人畜無害的天真模樣。


    “我說的。”我堅定的迴答。


    他笑得更開心了,一邊拉著我往停車的地方走,一邊說:“把鑰匙給我。”


    我不明所以的把車鑰匙遞過去。他到車前把副駕駛的車門拉開,然後把車頂的燈打亮,從前麵的屜子裏拿了一個小筆記本和一支水性筆,遞給我,帶著笑意卻嚴肅認真的說:“立個字據。”


    我伸手去接紙和筆,眼睛卻就著車燈愣愣的看著他。他臉上有很多傷,身上的傷口也觸目驚心,不知道有沒有經過包紮,但是基本上都結痂了。我記得最後一眼見到他,他身上還沒有這麽些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哪路的孤魂野鬼給欺負了。


    “笑得跟個傻子似的。”我說。看他笑得沒心沒肺,我反而忍了這麽久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趕緊寫,少廢話。”他說著,伸手抹我臉上的淚。


    我腦子還沒清醒,加上眼睛裏都是淚,連筆尖在哪裏都看不清,手也哆哆嗦嗦的拿不穩筆,寫的字磕磕絆絆的,神仙都不認得。孔仙看不下去,給我把本子和筆拿了過去,說:“我寫,你老老實實簽字畫押。”


    我站著不動,等他寫完就乖乖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孔仙還嫌不放心,拿刀在自己大拇指上劃了條口子,將血按在我右手大拇指上,然後把我的手按在紙上畫押。


    畫完押他趕緊把筆記本上的紙工工整整的撕下來,疊好放進他褲子口袋裏。我全程大腦都處在掉線狀態,他說一步我做一步,還真是被賣了都不以為……


    “車上有沒有我的衣服?”孔仙問。


    我記得劉陽來之前,準備把孔仙用的一些東西拿來燒給他,就把他的行李都帶過來了。


    我繞到後備箱裏抱了個裝衣服的包,弱弱的說:“衣服都在這裏了,後麵還有些日用品什麽的,你看……我是燒給你?還是……”


    “……”他一把搶過去,從裏麵挑了一條休閑褲和一件黑色的襯衫,然後把行李甩到後排座,一邊關車門,一邊嚴肅的對我說:“你要是敢給我燒了,你就等著被我打死好了。轉過去,我要換衣服。”說完他就將車門關了起來。


    我就站著不動,死死的盯著他。他關了車裏的燈,看我還沒轉過去,就開窗問我:“你要怎樣?”


    “不要怎樣。”我麵無表情的說:“等我迴頭,你就不在了是不是?”


    他愣住了,靜靜的看了我很久,才溫和的笑了笑,說:“我不走,等把你哄睡著了,我再走。”


    ……


    我還是相信了他,轉過身等他換衣服。


    這一次,他沒有騙我。


    他換好衣服之後,拉著我坐迴到劉陽旁邊,讓我趴在他腿上睡。我不肯,努力睜大眼睛,想把時間停留在這一刻。這是我這段時間夢到孔仙,最真實的一次,沒有跳來跳去紊亂的情節,也沒有痛心的離別。有的隻是一份暖意,一份輕鬆自然,就像從前一樣。


    “木遊。”孔仙輕聲叫我的名字,我撐不住了,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就沒有搭理他。他叫了幾聲,見我不吭聲,就不叫了。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忍不住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坐在車裏的副駕駛上,劉陽躺在後排,鼾聲打的震耳欲聾。車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著,有一陣小風吹到身上,涼涼的。


    我頭還有些暈乎,就想抬手揉揉太陽穴。這一抬手,卻被一陣痛感徹底催醒了。


    我低頭發現右手胳膊上纏著一些繃帶……“什麽情況?”我不可思議的念叨一句,急忙把遮陽板掰下來,對著上麵鑲嵌的鏡子,看身上其他的地方。沒想到,還真一身的傷,脖子領口,都是爪印子,不過傷口不深,已經結痂了。我還是不敢相信,又把右手胳膊上的繃帶緩緩解下來,然而,一排牙印就明晃晃的顯在我眼前……


    臥槽……不是做夢嗎?我心說:這年頭做夢還能蹭一身傷?我怕不是上次求簽沒給錢吧?怎麽?報應這麽快……


    腦子上線之後,我才驚覺這件事不簡單,趕緊打開車門出去看了一眼。


    卻發現我們的車並沒有停在出口旁的草地上,而是停在市醫院的地下車庫裏。我整個人都感覺懵了,愣愣的杵著,迴憶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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