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是黑店,是因為這些藥劑都不合格,連充實藥劑的效果都達不到,完全不頂餓,連藥劑證都辦不下來。


    但很受歡迎。


    因為店主把藥劑做成了具有微弱魔法效用的現代調味料,各種辣醬甜醬,物美價廉,在這美食文化不太璀璨的世界(想想黑麵包),很受周圍鄰居喜愛,貴族府邸的傭人也會特意來這裏購買。


    所以,店主才能一直無證開著這個黑店。


    保不準就有一個護衛隊員被親媽勒令來這裏購買。


    甚至由於店主稀奇古怪的天賦,這些特殊調料隻有他能做的出,而且配方也不一,沒有貴族能拿走這份技術。


    雲挑了一大堆調味料塞進魔法口袋裏,看得店主樂嗬嗬的。


    芙妮默默發聲,“雲,其實也用不上那麽多吧?”


    雲枝理所當然地迴,“又不會壞,而且我忙了這麽久,又賺了很多錢,當然得犒勞一下自己。”


    隻是買點調料而已。


    芙妮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你說得對!”


    她想到家裏已經沒那麽窘迫了,準備掉頭也買點血牛肉做頓豐盛的晚餐。


    母親已經很辛苦了,她現在能賺到不少的錢,也應該一家人吃點好的。


    她也跟著買了幾瓶含有微量魔力的特殊調料,裝進了雲送給她的魔法口袋裏。


    魔法口袋成本不高,給得起,對方也收得起。


    雲如果想同誰維係好關係,也能考慮周全。


    在這次的旅途裏,既然有了朋友,她也不希望對方會嫉妒自己,會覺得不平衡有落差,不想出現升米恩鬥米仇的事情。


    雲不想考驗人性。


    那樣太麻煩了。


    所以幹脆不透露具體做了什麽事,不透露具體賺了多少錢,不會給予芙妮超出她能力的物品。


    魔法口袋可以送,魔法掃帚不可以。


    當然,她會適當地幫襯。


    但學到手裏的藥劑,是芙妮自己的能力,是她自己爭氣,比同批學習魔藥學的人領先了一截。


    芙妮會自己往上爬,得到屬於她的東西。


    一段關係裏,兩人必須是共同向上的,哪怕成就不一,方向不一,無論愛情還是友情。


    那樣才會長久。


    她已然見眾生,知眾生,為眾生中的一員。


    二人各迴各家,雲枝在廚房認真切肉時,聽見了芙妮母親的嗔怪聲。


    芙妮一家三口的氛圍似乎很溫馨,有淚有笑,日子好像有了奔頭。


    雲手上頓了頓,又繼續備菜,廚房桌上被菜塞得滿滿當當,卻唯有她一人。


    一個人久了,什麽也能學會。


    時間那麽長,除了永久強製性失去的釣魚技能,她什麽都學不會呢。


    隻是從前有人寵她,她也就恃寵而驕。


    不知從何時起,她也成為了別人的依靠。


    他就是那個別人。


    她的死神。


    當所有菜被洗淨切好,肉用特製調料醃好,她便開始熬湯底了。


    畢竟看過那麽多次,她也是會做的。


    雲從魔法口袋逐一掏出一些特殊鍋具,例如三色鴛鴦魔法鍋,魔法烤肉板等。


    這些都是她請魔導學導師做的,錢到位都好說。


    餐桌上被各色食材鋪得滿滿當當,肉質鮮嫩,蔬菜脆嫩新鮮,鍋子裏的番茄濃湯、奶白色菌湯、紅油辣湯燒得滾沸起來,咕嚕咕嚕得冒著熱氣,烤肉板上的肉被烤得滋滋作響,大瓶玻璃容器裏的果汁令人口齒生津。


    雲枝倒了兩杯果汁,一杯放在她麵前,一杯放在她對麵。


    她輕喚,“德斯。”


    來自真名的力量似乎就要奪走屋內蔬菜的生機,她精致漂亮的容顏好似也要瞬間枯敗,纖細白皙的手變得灰白,淺金色的頭發也像染了白霜。


    但又很快消退,她依舊是十六七歲青春洋溢的少女。


    死亡的力量那樣可怕。


    但即使如此,她還是喚祂真名。


    她第一次召喚祂。


    餐廳出現一個巨大的、夜之魔法陣,陣上刻滿了複雜詭譎、帶有神秘力量的符文。


    魔法陣仿佛將整個餐廳都置於異度空間內,被夜色的包裹著,那夜色並不漆黑,也不算明亮,隻是幾顆星辰,散發著柔和而渺小的光亮。


    一個高大的被黑袍籠罩著的身影,於黑暗中走來,祂手執蘊含著死亡氣息的鐮刀,從黑暗步入光明,坐在了她對麵。


    死神鐮刀斜倚在桌前,冒著寒光的鋒銳刀身對著別處,總是不是對著她。


    唇未動,聲已至。


    神的話於她腦海中響起。


    【這是禁咒。】


    嗓音平淡,卻莫名透著無奈縱容,仿佛說著下次不要這樣。


    真名是禁咒。


    真名是給予她的保護,如遇危險,喚祂真名,便來相護。


    可與祂簽訂契約的女孩,卻喚祂真名,讓祂來赴一場豐盛的晚餐。


    祂也如她所願來了。


    兜帽取下,依舊是那半是清絕容顏半是骷髏骨相的臉,完好的紅眸平靜,眼眶內的幽藍色靈魂之火也平緩地燃燒著,會發光的銀色長發披散,神異不似人間。


    【不用著急。】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她聽得懂。


    雲枝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纖長濃密的睫毛像柔軟的小刷子一樣,撓得人心癢癢。


    她指揮著神把肉菜下鍋,自己則用夾子慢慢悠悠地烤著肉,雲不滿地嘟噥,“一起慶祝一下不好嗎?我都已經是大魔導士了。”


    神將盤子裏的蔬菜下進了辣鍋,女孩的聲音響起,“這個要下番茄鍋才好吃哦。”


    祂頓了頓,幽藍色的靈魂之火輕微地搖曳了一下,神拿起漏勺將它們撈起放進了番茄鍋,又端起盛滿薄薄肉卷的盤子,眼睛望向她,好似在問詢放進哪個鍋。


    “肉都放辣鍋,比較好吃。”


    祂便照做了。


    雪白手骨不可避免地接觸到湯冒出的熱氣,冷與熱相觸,那樣滾燙的蒸氣,仿佛是很遙遠過去才有過的觸感。


    ——在祂點燃神火,成為死神之前。


    “我喜歡辣的,你喜歡什麽自己調。”


    桌上有放了各色調料的收納盒,小蔥小米辣辣椒油等,應有盡有。


    神生疏地學著她將這些佐料加進自己的碗碟裏。


    “再澆一勺紅油辣湯,我的料汁完成啦。”


    祂望著麵前少女生動明媚的麵容,混沌記憶裏竟覺得有些熟悉,和記憶深處的某一幀重合。


    “幹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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