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山洞裏,一隻小狼出生了。


    它出生時,迷迷蒙蒙還未睜開眼,就感受到了母親的恐懼,父親的冷酷。


    那時小狼意識尚淺,聽不懂女人略帶尖銳的聲音“拿走”、“我不要見到它”。


    更不知曉那個男人滿眼都是那個女人,從來都隻把它放在別的山洞,始終不讓它出現在女人視線範圍內。


    父親說,隻有它足夠勇敢,每天都能帶迴獵物,母親才會喜歡它。說它身為少族長,必須要比別的幼崽更加優秀。


    它一直以為這是應該做的事,一直都很聽話,很乖,獨自一隻小狼冒著風雪捕獵。


    直到它險些凍死在外,第一次進入最裏麵最溫暖的山洞,第一次睜開眼見到那個女人,它的母親。


    那個女人似乎終於生起了一點母愛,大聲斥責男人,用溫柔的聲音唿喚它,試圖抱起它。


    那個男人認錯,說以後絕對會好好照顧它。


    然而寒冷侵入骨髓的它隻是輕輕別過頭,沉沉閉上眼。


    從死神手中逃脫後,小狼已經知道,並非所有小狼幼崽都是幸福的。


    它清楚地知道,親生母親第一眼看到它的恐懼排斥,她認為自己生了一隻怪物。


    更加明白親生父親心中,從未真正把它當做幼崽對待,而是一件吸引母親注意的工具。


    所以,小狼已經不期待了。


    小狼平安成長到三歲,這期間是它比較輕鬆的日子,不用獨自出門捕獵,也不會被攔在山洞外。


    小狼的母親想要給予它關愛,但小狼隻是生疏冷淡地保持距離,甚至男人為此想要懲戒它,被女人製止了。


    最後一次,是那個美麗女人哀求它,想同她一起出山洞散散步。


    小狼答應了。


    彼時天氣很好,少有地露出了太陽,大狼帶著小狼們懶洋洋曬著太陽,講著故事。


    “看見那邊的樹林了嗎?曾經有隻五個月大的小狼,因為調皮跑出去,結果踩了陷阱弄傷了後腿,差點就凍死在外麵。”


    “小崽子們,你們可不要學那隻小狼啊,要乖乖待在家,不要亂跑,知道了嗎?”


    那一刻,小狼隻是淡淡地看著那祥和的一幕,全然不在意他們如何歪曲曾經的真相。


    而它身邊的美麗女人,聽聞這些話後,卻如墜冰窖,她身上裹得溫暖舒適的皮毛,周身都被護得嚴嚴實實,但臉色蒼白無比。


    她發了瘋似的衝過去,同那些狼歇斯底裏地嘶吼,“它才不是調皮!它才沒有不聽話!”


    它是,最乖最乖的小狼。


    那大概是一生僅有一次的母愛。


    這個插曲再次撕裂了小狼父母之間的平靜,那個女人離開了。


    而小狼長達五年的苦難開始了。


    直到它爪牙足夠鋒利,拚了命地同它所謂的父親嘶咬,纏鬥,才終於解脫。


    也正因此這,它似乎誕生了兩個人格,一個分外乖巧,但很少出現,另一個冷漠肆意,從來都拒人於千裏之外。


    很久之後時燃才明白。


    那個人格,是他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專一熱忱。


    他靠自己爬出那個地獄般的家,對一切都不在乎,多年來始終孤身一人,連朋友也沒有,與族裏也不親近。


    這樣的他,渾身上下長滿了鋒利的刺。


    如若一開始她遇見的是這樣的自己,或許,並不會那般順利。


    那個見到她就滿心歡喜的笨蛋小狗,是他留給自己的希望。


    讓他在遇見喜歡的女孩時,依舊擁有孤注一擲的勇氣,依舊能敞開心扉信任對方,能夠親手抓住幸福。


    *


    周末。


    一個陽光懶洋洋灑進房間的午後。


    時燃扔完垃圾,帶了一盒精致的小蛋糕迴來。


    客廳沒人,臥室沒人。


    他推開書房的門,女孩趴在桌上睡著了,陽光灑了進來,增添了幾分柔光。


    他走近準備收拾一下桌子,一眼就注意桌上一個精致的本子。


    一陣風輕輕吹過,吹動窗邊窗簾,輕輕拂動紙頁,露出了夾在其中被製作成標本的淡藍色小花。


    那是他曾經在雪山之巔送給她的。


    淡藍色小花被小心地封存在那處紙頁上,依然完整,十分小巧精致,並不會被吹走或是掉落在地,而且依舊能拿出來。


    標本做了兩層防護措施。


    那本子不隻有小花標本,還剪裁了一些小狼的照片貼上去,記錄著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本子一開始是小狼可愛的照片。


    是軟乎乎的,熱情的,直奔她去的。


    “我撿到了一隻小狗。”


    到中間,照片裏的小狼是別扭的,克製的,委屈乖巧的。


    “小狗時而熱情,時而故作矜持,明明尾巴已經暴露了一切。”


    女孩的字跡清秀,內容卻很直白。


    時燃耳朵升騰起一股熱意,他才不是……故作矜持,明明那時候尾巴已經很克製了。


    最後,是女孩不理小狼,小狼強硬地把腦袋蹭到她手掌下,用爪子扒拉她的手,強行要她摸摸它的腦袋。


    “笨蛋小狗。”


    “你可以乖巧,也可以任性,唯一一點,你必須要是你自己。”


    那本子上明明沒有半句談到喜歡,卻讓少年真真切切感受到他是被重視的,是被人期待的。


    他從未說過,狼牙意味著狼的歸屬,他親自將自己第一顆掉落的乳牙做成項鏈送給她,等於發自內心的順從。


    而她從接過當天就戴上了狼牙項鏈,再也沒有取下來過。


    他也沒有說過,狼族的傳統便是取來雪山山頂的花,送給心上人,意為在此對著天地宣告,她是他鍾愛之人。那朵花,無異於婚戒的意義。


    而她私下早已將那朵小花妥善保存,小心珍藏。


    他的所作所為,皆得到她的迴應。


    女孩迷迷糊糊醒來,揉了揉眼睛。


    她見到少年將本子護在懷裏,眼圈還泛著紅,澄澈眸子似有粼粼波光。


    女孩便大大方方地承認,“你都看見啦。”


    少年抱住她,腦袋埋在她頸窩邊,聲音悶悶,還有點委屈,“我怎麽還沒畢業啊。”


    他很想很想和她結婚。


    隻要想到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心中就盛滿了歡喜。


    今後的每一天都將籠罩在溫暖的日光下,風雪不再,無饑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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