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著車走了很遠,冷靜下來的我也開始覺得剛才自己做的太過分了。可是我覺得我之前的努力還是有些白費了。在我的觀念裏麵應該抓緊所有的機會,為我所用。而在周琪的眼中,她的吉他不應該銷售到對音樂完全不懂,隻會追求熱度和潮流的人。


    我關掉了手機,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停車,自己在偌大的城市裏轉悠著。久而久之,我還是走到了亮馬河。坐在旁邊的草坪上,盡管現在是冬天,但還是有不少的人。點上了一支煙之後,我開始思考著,我的觀念是不是早已經發生了變化,我開始變得物質和庸俗。在身上,找不到一點曾經文藝的影子。


    抽了幾根煙之後,我意識到後麵來了人。於是我轉過頭去看,發現是齊薇。


    “你怎麽來了?”我將打火機放進了煙盒中。


    “這個地方是你陳嘉陽的嗎?隻可以你來,不可以任何人來,包括我。”


    “得了,你就別裝了,我知道,你是來安慰我的。”


    “不要臉,還合不合作?”


    我被齊薇這句話問的,有些驚訝。“什麽合不合作。”


    “還和周琪合不合作?”齊薇認真的語氣。


    “我靠,我沒想過不合作,你這是哪門子的想法啊?”我站起身來。


    齊薇無奈地看著我。“你那個樣子,就像是決裂了。你知道嗎?好像你打算分道揚鑣了。”


    我搖搖頭。“不是,我隻是覺得,我之前做的事情,這麽一來好像是都白費了。”


    “沒有白費,你做的也沒有什麽問題。但是這次我支持周琪的決定,不要急著出售。你想啊,自然會有很多人是為了跟風來購買我們的吉他。但是人的喜好終究是不同的,可能我們建立的口碑會毀在這些人的手裏,根本不識貨的人,你還能希望他們能不能替我們說好話。”齊薇和我說了很多。


    再次點上了一支煙之後,我思考起了齊薇的話。確實是我欠考慮了,我沒有想那麽多的事情,隻想著把吉他賣出去。


    抽完了這支煙之後,我立刻起身。“走,我們去找周琪道歉吧。”


    齊薇點點頭。“道歉是需要禮物的,我們去買點什麽吧。”


    我同意了,開著車四處轉悠,於是買了一個蛋糕。作為我的賠禮,將車開到了琴行之後,我推開門。


    周琪坐在椅子上看我,我清了清嗓子,先表明“對不起,對不起,我給周琪小姐,賠禮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怎麽樣?”


    她被我滑稽的樣子逗笑,對我說“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今天誰過生日啊?”


    “沒人過生日,但是可以慶祝我們重歸於好!”


    三個人坐在一起,分享了這個蛋糕。我重新思考起來這個問題,如果真的賣給了不識貨的人,差評將會像潮水一樣襲來。


    我們一下午都在招待顧客,其實誰懂吉他,我們還是看得出來的。雖然人也不少,但不像上次一樣,良莠不齊的顧客擠在我們的門前。


    我也找到了一家電商團隊,我們達成了很多的合作,我們也成功的入駐了線上的商鋪。好似一切都是十分的順利,我並不感到傷心。一步一步地來,把自己的生意做好。


    晚上的時候,我們又看到了這樣的一篇帖子。《美律詩的美女老板趕走顧客,這個品牌有什麽牛的?》我們原想到這是一篇痛罵我們的帖子,這篇帖子的閱讀量很快都到了百萬,還以為是競爭對手罵我們的。


    誰知道點擊進去之後,這篇帖子說的都是我們吉他的一些個性和特點,同時,也把周琪的故事描述了一遍。帖子下麵的評論區說著“沒想到,這個品牌這麽有個性,趁著這麽好的炒作機會不用,說明應該是一個好產品。不然不能這樣自信。”


    我們心情得到了放鬆,說明這是認可了我們,我們放棄了明星的炒作機會。而是迎來了大眾的品味,總有更好的在等待著我們。我在反思,之前的我是不是太衝動了,很可能我苦心經營的事業,會因為我的魯莽毀於一旦。


    閉上眼睛,輕輕唿出一口氣。“還好,我沒有那樣做,不然一錯到底。”


    “我也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得細心程度,真是不如女人。”齊薇安慰著我。


    “還好有你們,如果是我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三個人相視而笑,快意恩仇。


    日子一天一天的這樣過去,我們的事業蒸蒸日上,北京這座城市,也不像最開始的時候那樣,使我感到痛苦又親切。北京,這座宏大的城市中,也算是有了我小小的一個角落。別人的眼中,可能對這座底蘊深厚的城市充滿向往和熱愛。在我的眼中,北京不過是河麵靜靜倒映著的光影,雖然不真切,但始終模糊在我的心裏。


    錢包鼓了起來之後,也不過是給我的心中平添了一點點的安慰。這種物質上的寬慰,始終解決不掉內心的掙紮和糾結。琴行那邊已經形成了基本的運作模式,我們雇傭了很多的員工,來支撐我們龐大的訂單量。所以我可以給自己放幾天假,好好迴家休養休養。


    曾幾何時,我還是想做一個俠客,仗劍天涯,在流浪的路上,殺富濟貧,今朝有酒今朝醉。可是,上次的事情我卻做不到一個俠客般的快意恩仇。我始終不過是一個,在生活底層,掙紮求生的人。


    給父母買了一些補品,又打掃了屋子。這些時間裏,我很少迴家,對父母幾乎是缺失陪伴。又陪老爸出去釣了魚,迴家幫老媽做飯。這些在平常歲月裏麵的生活,現在讓我覺得十分舒服。從前默默咽下的苦澀,在這一刻,稀釋在家庭中的溫暖中。


    第二天早上,我買了一大束花,來到了樂彤和孩子的墓前。我用水打濕手帕,認真的擦拭著墓碑。我將很多好吃的擺在墓碑前,然後靠在墓碑上。


    “小彤,這兩年我都不敢怎麽來看你,我怕我來了,想起來以前那些事就難過地睡不著覺,你別怪我。我現在有自己的工作,家裏麵我也照顧的還不錯吧。你說你,怎麽最近也不來夢裏麵看我,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給你賠不是,好嗎。我還是很想你,真的很想你。我這輩子對不起你,可是,還沒機會償還,你就”悲傷的情緒,滴落在地上。這個時候,我也已經說不下去。


    平複了一會兒之後,我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樂彤。“可惜,就是我們的孩子,我還沒見他哭幾聲,他還沒好好看看這個世界也跟著你走了。你在那邊,要好好地照看他。謝謝了。”


    無話可說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坐著。現在才知道,快意恩仇對於我這種普通人來說,是多麽的困難。那些俠客似的行事方式,早就是一種幻想和無奈。我們都是普通人,會被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困在了自己的繭房之中,最後消失在這個世界,去到一個陰暗,狹小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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