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笑著去流浪”


    “月亮寂寞在路上”


    “遇到誰家的姑娘……”


    林間響起了歌聲,被風送遠,山間托著半弧落日盡染。


    時已過酉。


    近戌。


    這裏是一處矮坡下,離了衡陽城門三十裏外。


    馬在吃草,郭友靠躺在林蔭下,翹搭著腿在一晃一蕩,嘴邊叼了根狗尾草,心情看起來好的很。


    愛哼著歌的人兒,心情一定好!


    華山派不算富裕,好在收了個石一鳴,石家,有錢人呐!


    所以妝點郭友的這一身衣裳也不俗,值個幾十兩。


    幾十兩穿在身上就這麽壓著林草也不見郭友惋惜,相反他很是期待!


    期待,是因為要等人!


    人未等來,所以郭友決定先躺一會兒!


    躺的久了多生無聊。


    所以郭友哼起歌兒!


    “……竹林外的酒家”


    “傳來邊關外”


    “的生殺……”


    日頭已沉沉落盡,餘輝照灑星空,月亮已悄悄的掛在天邊,隱隱約約的,似輕紗遮了的美人,在等待著誰與它揭開。


    蹄蹄噠噠聲遠遠傳來,夾著鈴鐺響,雜而不亂,且輕快。


    郭友起身,取劍橫身路中間。


    馬蹄聲越來越響,不多時山坳處一騎疾出,身後不停歇的跟著轉出約五十騎來。


    當頭馬上之人身肥形魁,而落後他一個身位的卻是個瘦子。


    離得郭友二十步外,為首之人勒馬停下,左手向上揮舉,“籲!!!”便見得眾騎收韁駐馬,齊刷刷停在他身後。


    郭友揚聲問道:“可是嵩山丁勉當麵?”


    為首那騎出聲:“我便是。你是哪家的小娃娃,這般無禮?”


    郭友不接話頭,再次問起:“仙鶴手陸柏可在?”


    那瘦子粗聲喝罵:“某家便是!爾是何人,姓甚名誰?攔下去路又做甚事?”


    郭友深深一鞠,揖手禮曰:“小子恭候多時,特來——”


    “送”


    “爾”


    “等”


    “歸”


    “西”


    這五個字一字一頓,一頓一進,一進一前。當“歸”字響起,郭友已拔劍在手,待得“西”字聲起,人已到馬前,話音剛落,劍尖已距離丁勉胸口檀中不足一分。


    這一下變故之快,丁勉來不及取劍,勉強在鞍上後仰,同時吐氣縮胸,登時離遠了劍尖半尺。丁勉額上冷汗潺潺間,正慶幸存身去難,眼底猛然間亮起一道白毫——


    “嗤”


    一汪噴泉頂著丁勉的西瓜潑起三尺高,濺湧的液體潑了後邊陸柏一劍,燙滾稠黏腥澀似鐵鏽。


    馬驚嘶鳴起。


    陸柏目眥欲裂,手握劍把,尖聲嘶吼“丁師兄!”


    “蓬”


    已有一劍如線斜下,陸柏持劍方拖離鞘口,便自左肩自右肋斬開,登時追隨丁勉而去。


    這邊廂兔起鶻落、瞬息萬變,丁、陸已然殞命,那邊廂其餘眾人還未反應間。


    郭友已是射身而至,手中利劍寒光乍起輪轉翻飛遍布八方,一息間已遞出三十餘劍。待到一口氣息已濁,方才落到一馬背上,將腹中濁氣盡然緩緩吐出。


    其時月明輝照,潑灑而下,月光下的少年長身玉立,清風將他衣裾吹揚。


    四下闃然。


    自郭友鞠身揖禮,到此時誅騎三十有六,擾共不到十息,嵩山派餘者已寥寥不足十數,愣怔怔的看著站在馬背上的殺人者。


    “你們隻有一人可活!”


    他如是講。


    郭友揮劍抖落一沫腥紅,劍身複歸明亮,將劍斜揚,手指肚貼著利刃緩緩推過,細細感受鋒芒。


    鋒刃無礙!


    餘下的幾人此時驚恐不已,四下彌漫著的血腥味刺激的座騎不安嘶鳴,當即猛的一扯韁繩,掉轉方向拍馬速逃。


    嘶嘶聲遠去,那幾匹馬轉眼已轉過山坳不見。


    郭友也不去追,將四周停留的馬匹一一牽來,各將韁繩兩兩綁縛在前鞍橋的樁頭上,隨後拉過自己的坐騎翻身上馬,也不拍馬催鞭,就這麽悠哉悠哉的任馬自往。


    郭友哼哼唧唧的唱了幾句,忽覺奇想:何不教花樓裏的姑娘們學會了,再唱與我聽呢?


    這念頭一出,直如絲繞,便一下子滿肚滿腹的爭不及待。


    郭友攸的坐直了腰,猛然雙腿一夾馬腹,喝一聲“駕”,便帶著三十餘空騎疾疾奔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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