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帥病危了。


    這個狀況來的過於突然。突然到誰都不相信這是真的。


    不過,一向身體硬朗的朱大帥自那日從後花園栽倒後,就確實再沒有爬起來。他躺倒在床上竟然臥床不起了。更讓朱大公子不解的是,他爹還禁止他出去尋醫問藥。


    這一個月裏,他也隻好一直在擔心和焦急。連星河盛宴的事情都隻好委托給西門公子代理籌備。


    但他的一顆亂糟糟的心,依舊無法平靜了下來,因為,連傅小倩也和他作對,拖病閉門不見他。他知道她在逼他。


    朱剛烈也有醒來的時候,醒過來時,卻隻說一句話:“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


    朱大公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的人,有誰能真的不死呢?


    不過今天,他爹又睜開了眼睛,終於沒對他說這句話。因為朱剛烈發現,他在病中一直苦苦尋覓二姨太, 這次竟然奇跡般出現在他的榻邊。就在這一刹那間,他露出了興奮驚喜之態,仿佛病情好了一大半。他甚至想伸手去拉一拉他這位難以割舍的抹茶夫人的手。


    夫人隻是溫柔地朝他笑了笑,並沒有抬手,隻說了句:“大帥,你又醒了,好好休息。”


    他的二姨太就隻說了這麽樣一句話,就沒有再說別的。


    但是朱剛烈還是努力的抓住了抹茶夫人的手。抹茶夫人的手心是涼的,比他的手還涼。眼睛裏竟然還有了恐懼之色。她隻是來此簽到的,隻是不巧,這次來錯了時間,她本以為可以就很快結束了這種倍受折磨的探病時間,現在,她才發現,所有的一切都讓她此時無法脫身,她還得應付。


    朱大公子站在榻前,看在眼裏。 他不願說的事,永遠不會問的。


    “爹,這次你是怎麽病了? ”


    朱天朋趁著他爹這一時的清醒,想問個明白。


    “一定是臥龍那家夥詛咒我。” 朱剛烈狠狠的罵了一句。


    “臥龍先生是誰?” 朱天朋一臉的疑惑。


    “臥龍就是大帥養那條龍魚。” 抹茶夫人小聲說道。她一直陪伴大帥,反倒知道的事情更多。


    “哪條魚詛咒了你?” 朱大公子好像不太相信這件事。


    “天朋吾兒,我若死了,你便把這臥龍給我煮了殉葬。還有抹………”


    朱公子問道:“爹,你不會有事的,那你到底把那魚藏在哪裏?”


    “我把它放進了地牢裏。”


    “爹,你原來是去了地牢那種地方,那裏空氣不好,您必是身體裏受了瘴氣之毒,難以消除。”


    “唉,你不知道是何原因,隻有我自己知道,你去吧。”


    朱剛烈不願意理他這個兒子,而是戀戀不舍的抓住抹茶夫人的手不肯放下。


    “原來是在地牢裏。”


    朱大公子索性告退了,出了朱剛烈的臥房,一路走到了後花園朱剛烈摔倒的地方,找到了隱在假山後的這間不起眼的門,他盯著這扇門,不錯的話,這扇門就是通往地牢。


    朱天朋小心的伸手觸摸著假山的石階走下去,過去他一直以為這裏隻是一間廢棄的地窟,從未留心過。今天才知道,原來他爹養的這條龍魚竟然藏在這裏。


    台階盡頭,又是一道石門,石門上還刻有浮雕,他抬起頭來,在門框的頂上摸了摸,什麽也沒有。他又看向了牆的一側,掛著的一盞油燈,燈油早已枯竭,布滿灰塵,顯見是好久沒有點過了,但是油燈的一角,卻又有幾點的光亮,像是被人新摸過的手印。


    莫非這盞油燈,是個門的機關把手?


    朱天朋想著,他將手抓捏在那個幾個手印之上,緩緩扭動,哢噠一聲,那石門果真的彈開了。


    他一臉欣喜,心想自己果真智商在線。他徑直的走了下去。


    地窖內有隻巨大的水缸。


    水缸裏存滿了水,黑不見底,地上的盆子裏有一堆狗糧。朱大公子抓了一把,試著緩緩丟下去。


    果然水缸裏有了動靜。很快的浮上了一隻像長蟲一樣的魚。


    “龍魚?沒想到這麽醜,怎麽都瘦成泥鰍了。”朱公子嫌棄的皺了皺眉。


    “這就是你爹的功勞,我之所以還能活到現在,是學會了忍耐。”


    朱天朋一愣,他竟然莫名其妙的能聽到這條缸中之魚的表達。那是一種能傳遞到他心中的表達方式。他反而見怪不怪的笑了笑,接著道:


    “你就是我爹說的臥龍先生吧,你還真不簡單,竟然還一條會說話的魚。”


    臥龍長長歎了口氣,道,“我的毛病就是太聰明了,太聰明的人或者魚,都是活不長久的。”


    “你在這樣的條件下能活下來,夠不容易了,我已經被你自強不息的精神感動了,所以我也不想你死得太快, 也許還能繼續活下去,活很久。你若真夠聰明,就該少說些話, 我爹既然過去委屈了你,那我現在就算是來解救你吧,也算是對的你一種補償。”


    “補償?如何補償?” 臥龍先生在水中狂笑。


    朱天朋微笑道:“ 臥龍先生,我可是找了你很久了,你雖然沒有我想像中那麽美,但即是小倩姑娘喜歡你,而且是她挑中的你,我就帶你去她那裏,讓你每日與美人相伴,這待遇還不錯吧。總比你在這裏要快活得多。”


    “我若隻想待在這裏呢?”


    朱天朋沉下了臉道:“臥龍先生,這件事情不管你願不意,這由不得你, 因為你根本別無選擇,而且,你根本也逃不出去!”


    西門吳潘坐在大帥府麵點坊裏百無聊賴。


    麵點坊位置其實遠離後廚房 ,過去隻是一間花園裏的倉房,人流稀少,環境甚為幽靜。


    一陣淡淡的幽香,遠遠的隨著一陣輕風飄進了屋中,這味道他很熟悉,他抬頭望去,果然不出他意料,不一刻功夫,門邊立著一個身姿輕盈的豔婦,那飄散到他鼻子裏的縷淡如幽蘭的香氣,就來自於這個女人身上。


    抹茶夫人倚在門邊,卻不進得屋來。她梨窩俏現,雙頰之上有兩片紅暈,看西門吳潘色色的盯著她笑,狠狠的白了西門一眼,嬌嗔著道:


    “真沒想到這麽大一個男人,挑逗完人家,就裝作無事了,那膽子卻比姑娘家還小。”


    “好姐姐,你還來這裏怨我,這一月裏你不來,我又能去哪裏尋你。這幾日姐姐才真是都想煞弟弟了。”


    “誰信你的鬼話。我可是聽說過了,你這裏最近可是總有貌美的姑娘前來應聘什麽展示麥夾雞的雞模...說你還要親自考核驗貨……”


    抹茶纖腰微扭,輕盈的身軀已輕車熟路的進了這間屋子。那一對迷人的翦水秋瞳,始終盯在西門的臉上瞟來瞟去。


    她看夠了,“噗哧”一笑,伸出玉手,輕輕掩著櫻唇,嬌笑著問道:“你果真想姐姐了?”


    “我為何騙你。姐姐每日裏可是把小弟我折磨死了。”


    西門吳潘看四下無人,大膽摟住了抹茶的細腰。


    抹茶夫人“呦”了一聲,嬌笑道:


    “壞蛋,越來越放肆,在這裏,你也不怕被人看見。


    “看見又怎麽樣。看到了我就把你拐去離了這裏。”


    “看不出來,你這色膽還真大,我可是大帥的女人。”


    “隻因看了姐姐,我才色膽包天。”西門吳潘對著抹茶夫人又調笑了一句。


    “你倒挺會說話的。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迴朱大帥那老東西可真的快不行了,現在府裏亂的很,害得我都沒有時間抽身,煩死了,這老東西還不死,真死了,我就與你私奔去。”


    抹茶夫人一臉羞紅,這句話忽然說出來,西門吳潘也吃了一驚。剛才他本是應付胡說,沒想到抹茶到是信了,說的這般認真,這事似乎惹大了。


    “姐姐說笑呢,這是星河驛就這麽大,真若此,我們還能逃得到哪裏?


    “那我不管,誰讓你動了人家。我早就想告訴你這些事,隻因為我……反正我你就得要以後永遠的都陪著我。況且,剛剛那個老東西說,他若死了,連他養的魚都要陪葬,那我...莫不是也要被他一起埋了。嚇死人了。”


    西門吳潘說道:“姐姐,你應該看得出,我可是一個一無所有人。”


    抹茶夫人幽幽的說道:“西門,我不在乎,這些年來,我其實一直很寂寞,從來沒有一個合適的人能夠陪我說說話,可自從認識了你......


    西門吳潘沒有讓抹茶夫人再說下去,忽然道:“ 姐姐,我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 我答應你。”


    抹茶一臉的驚喜,不過還是遲疑的問道:“你當真……你真的願意答應我?”


    西門吳潘道:“姐姐放心,我可以留在這裏陪你。不過現在, 我最懲罰你才對。”


    抹茶嬌笑道:“懲罰我?你別這麽兇好不好,誰是這裏的主人呀!我問問你,那你想把如何罰我........


    “做什麽,你馬上就知道。這可是你找上門來受罰的。”


    西門吳潘又低低的在抹茶夫人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抹茶夫人頓時羞紅了臉。


    “真要奴家做這個才可以讓弟弟你解恨麽?冤家,你比那老朱還壞死了…


    抹茶夫人說的嬌聲細語,那明眸更是流波生情。


    西門吳潘忽然一把抓住了抹茶夫人,竟直接把她扛了起來。


    “西門……哥哥,輕些嘛,快把奴家的腰都扭斷了,人家由你還不成...”


    西門哪裏還管抹茶夫人在自己的肩膀上呢喃,他踢開了他休息間的小門進了屋,他並把抹茶丟在榻上,而是拉開了屋子牆邊的一扇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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