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倆是前後桌,並且有過交談,但賀雪卿與岑鬱的關係並不親近。


    倒也不是因為害怕他人的目光,純粹是岑鬱對誰都一樣。


    他與賀雪卿能聊,與其他人也能聊,甚至在班級又或者學校裏的朋友都不算少,賀雪卿每次坐在位置上看書的時候,都會聽到旁邊玻璃敲了幾下的聲音。


    他轉頭,便是有人對他說,“哎,你幫我喊下岑鬱。”


    賀雪卿頭發有些長,因為不想和人對視,看見一些不想看見的畫麵,他也就常年低著頭……外麵站著的是隔壁班籃球隊的主力,他看了對方幾眼,弄得對麵莫名其妙的他才慢慢迴頭。


    岑鬱正趁著午休趴在那裏補覺。


    “……岑鬱。”賀雪卿小聲說,“有人喊你。”


    “不是哥們,你這麽小聲幹嘛。”外麵籃球隊的主力無語,他衝著岑鬱喊,“醒醒,說好的今天中午打球呢?”


    賀雪卿覺得外麵的傻大個有點沒禮貌,但岑鬱還是被對方的大嗓門吵醒了,他抬頭先是迷茫地看了眼賀雪卿……賀雪卿看著他眼下的淚痣,他見岑鬱看了自己幾眼,“你喊我?”


    “你睡傻了吧?”外麵的傻大個還在說話,“我喊你!”


    岑鬱也不管賀雪卿了,他打了個哈欠,然後便從後門走了出去,和那傻大個勾肩搭背走遠了。


    賀雪卿就這麽透著玻璃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傻大個手裏拿著籃球,他攬著岑鬱好像在和他說點什麽,岑鬱推開他,“一邊去,熱死了。”


    賀雪卿隻是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校服。


    他學著岑鬱的模樣,趴在了課桌上,唿吸間都是岑鬱身上那股很淡很淡的木質香味,其實他想問,岑鬱身上的木質香味來自於哪兒……又覺得自己這樣問委實有點奇怪。


    當然,要是多年後熟悉網絡世界的賀雪卿在迴憶這段,大概也隻會給岑鬱發一個“兄弟,你好香”的表情包。


    隻不過現在,賀雪卿當然是不懂這個的。


    他趴在那裏假寐,不多一會兒,他就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岑鬱好像從外麵迴來,又坐到了他的身後。


    有人和岑鬱聊天,岑鬱說,“哎,沒看見有人睡覺嗎?小聲點?”


    “他啊。”這人拉長了調子,但或許因為和他說話的是岑鬱,他也沒多說什麽,然後賀雪卿便聽到了椅子被拉動的聲音,這人湊到了岑鬱的身邊,“你有沒有看學校的貼吧。”


    “什麽貼吧?”岑鬱問。


    “有人預言世界末日。”這人覺得好笑,又嘎嘎笑了幾聲,“電影看多了吧!”


    “還有人打聽你。”這人又道,“說市一中那個眼睛下麵有倆淚痣的男的是誰,想認識一下。”


    “沒興趣。”岑鬱說。


    “別這麽說啊。”那人又道,“我看對麵也是個帥哥,哈哈哈哈。”


    似乎是覺得很好笑,這人又狂笑了幾聲……賀雪卿卻聽到了自己心髒怦怦跳動的聲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麽,卻莫名想要知道岑鬱的迴答。


    “他是帥哥我也沒興趣,是外星人也沒興趣。”岑鬱不耐煩道,“沒事滾一邊去。”


    賀雪卿隻覺得心涼了半截,壞消息是岑鬱對男的沒興趣,好消息是對人類沒興趣,對外星人也沒興趣。


    再然後,賀雪卿沒聽到了身後的動靜……他假裝睡醒了抬頭,然後迴頭看了一眼。


    岑鬱趴在桌子上又睡著了。


    因為角度的緣故,他的臉正好麵對著窗戶,午後走廊上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賀雪卿看了好一會兒,他看得太久,久到被躲在後門的班主任發現……


    班主任原本想逮幾個不好好休息,中午說悄悄話幹別的事情的,卻沒想到抓住了一個迴頭發呆的賀雪卿。


    他和賀雪卿在後門的玻璃那兒對視了幾眼。


    最後忍不住道,“岑鬱臉上是有花嗎?你非要盯著看?”


    他這話不僅驚醒了岑鬱,更是讓附近聽到的幾個人小聲竊笑起來,然後班主任從後門走進教室,直接開始下發月考試卷……班裏一片哀嚎,岑鬱撐著臉爬起來,他當然聽到了班主任剛剛的話。


    他撐著臉,看著坐在自己前麵的賀雪卿,然後伸手戳了下他。


    “你剛剛看我幹嘛?”


    “有事?”


    “有事你就直接說。”


    賀雪卿難得尷尬,也不知道是自己偷看岑鬱的事情被人戳破尷尬,還是因為認識到了自己的內心感到尷尬……他隻是搖搖頭,然後像想到什麽一樣,趁著傳試卷的時候,迴頭對岑鬱小聲說,“我最近能力變強了一些……”


    “你要再和我……”


    他沒來得及說完,岑鬱就把他手中的試卷拿走了。


    賀雪卿也沒繼續說下去,畢竟他自己都覺得他這借口有點蹩腳。


    等到放學準備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岑鬱戳了下他的肩膀,“去哪兒看。”


    賀雪卿沒明白他的意思,轉頭看著站在他身邊的岑鬱。


    岑鬱低頭看著他,“你不是說你最近預知未來的能力變強了。”


    “我問你去哪兒看?”


    宿舍當然是不能去的,他們都把他當胡言亂語的瘋子……最後賀雪卿把岑鬱帶到了學校操場後麵的角落。


    岑鬱靠著後麵的單杠,隻覺得新鮮,“可以說了嗎?先知大人。”


    聽著岑鬱的調侃,賀雪卿隻是指著麵前的操場,“這裏。”


    “會有很多怪物。”


    他難以說清自己看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是什麽,隻能統稱為怪物。


    “那棟樓會倒塌。”


    “市中心的大樓也是。”


    他和岑鬱說著自己看到的景象,然後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岑鬱,擔心對方也把自己當做什麽不可理喻的瘋子。


    沒想到岑鬱糾結了一會兒,“那我要準備幹糧或者武器嗎?”


    “菜刀行不行?”


    “或者我去買個金屬棒球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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