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岑鬱太傷心了,他沒辦法說話。”賀虞星蹲下來開口,他伸手把岑鬱的肩膀從老師的手中解救出來。


    塔內的那個人剛想罵岑鬱神經病,莫名其妙碰瓷就發現那紅衣服的老師看向了自己。


    “食堂裏,大家要乖乖排隊,不要打鬧。”


    他和藹地對男人說,然後又看向捂著臉的岑鬱,“你也小心一些,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說完紅衣服的老師便拍拍膝蓋站起來,緊接著慢慢走遠了。


    岑鬱見他走遠之後,就放下了捂住臉的手,也停止了假哭表演——宿舍裏有宿舍的規則,食堂裏肯定也有,但剛剛岑鬱進入食堂之後就看了一圈,發現牆壁上幹幹淨淨,除了今日菜單之外,沒有任何別的提示。


    他這才想要試探一下。


    “你們不要吵了。”最開始和岑鬱說話的那個學生轉頭道,“晚自習就要開始了,大家還要去上課呢。”


    他看了看對麵,又看著岑鬱,最後還是伸手把岑鬱從地上拽了起來,然後小聲表示,“他們這些小混混我們惹不起。”


    岑鬱看著他,“你怎麽知道他們是小混混?”


    “這還不明顯嗎?”學生又看了一眼那幾個人,然後又小小聲表示,“他們都沒有穿校服。”


    “學校裏不能不穿校服的。”


    “不然教導主任看見了會生氣。”


    岑鬱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夏季校服……然後又轉頭看了眼塔內的幾個人,他們也並非全部沒穿校服,但有些人或許是覺得那衣服礙事,扔在了宿舍裏,沒有穿在身上。


    “教導主任會來食堂嗎?”岑鬱又問。


    那學生見前麵的隊伍開始走動,他也往前走了幾步,“應該吧?”


    “他總是神出鬼沒的。”


    被岑鬱無視的男人剛要上前,就被眼鏡男拉住胳膊——


    “等等。”


    “先看看再說。”眼鏡男看著食堂裏的人,他總覺得所有人都在悄悄打量他們——這讓他有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


    “我們的目的是把天使帶走。”他又小聲說,然後暗罵隊友沒腦子,“不是為了惹事。”


    “至於那小子。”眼鏡男看著岑鬱,“等出去了再說。”


    副本裏的世界和外麵不同……末日後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除非想要暴力通關,否則還是穩妥點最好。


    挑事的男人有點不爽,他甩開了眼鏡男的手,然後站在了另外一邊的隊伍裏。


    “屠夫和老鼠是沒進副本?”


    那群人裏似乎在食堂裏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他們要找的兩個人。


    岑鬱當然不知道宿舍裏那兩個人的外號,但從外觀上看,死掉的那個應該是屠夫,剩下的是老鼠……


    他明明記得,在他和賀虞星離開302宿舍前,老鼠還在宿舍裏。


    難不成在這群人尋找的老鼠的時候,對方偷偷溜走了?


    “小鬱。”賀虞星靠在岑鬱的身後,“我有點害怕。”


    他離岑鬱很近,臉頰近乎貼到了岑鬱的脖頸……他看著岑鬱脖子上的傷疤,然後才道,“我們能不能離他們遠一點。”


    “那你站在我前麵。”岑鬱說。


    他示意賀虞星站在自己前麵,把對方與塔內的那群人隔開。


    賀虞星還想要說些什麽,岑鬱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站好——對方和他一樣,身上都穿著夏季校服,副本外那極為醒目的翅膀沒了蹤影,頭發也從白色變成了深褐色。


    岑鬱看著賀虞星的脖子,自然也發現了對方脖子上的傷疤。


    在他的記憶裏,他與賀虞星都是墮落區的居民——


    賀虞星來得晚一些,至少等岑鬱認識他的時候,對方已經18歲了。


    很少有這個年紀才來墮落區的人……對方的運氣也出奇得好,幾乎沒怎麽不小心踏入過副本,也沒怎麽遇到過變異物,如果不是後麵為了和岑鬱去看鯨魚,估計不會成為“天使”。


    ——末日裏當然不會有鯨魚。


    鯨魚在一家被遺棄的自然博物館裏。


    聽說那裏曾經是個大城市。


    那個博物館的鎮館之寶,便放在主展廳裏的藍鯨標本,那地方位於荒野的中央,再往前走30天,就能看見數字區的邊緣。


    透明的玻璃罩把數字區整個罩住,防止荒野裏的人進入。


    “你還想去看鯨魚嗎?”岑鬱突然問。


    賀虞星迴頭,他看著岑鬱,觀察著他的表情,半晌他才緩緩點頭,“想去。”


    “那就去。”


    上次賀虞星是在前往博物館的途中,不小心被變異物抓到,從而感染……原主當時扔下他跑了,沒想到對方居然變異成了二級變異物“天使”,還具備治愈能力。


    賀虞星聞言彎了彎眼睛,“好呀。”他輕聲說,“我們一起去。”


    ……


    老鼠一直摸著自己的手臂。


    在岑鬱和天使離開宿舍之後,他也急忙離開了302宿舍——


    他突然有點後悔跟著岑鬱和天使進入了這個副本,他原本隻想撿點便宜……沒想惹出什麽大麻煩。


    青山中學的麵積不大,老鼠已經不打算等塔內的那群蠢蛋,他決定想辦法先離開副本。


    他離開宿舍之後,就前往教學樓,一路上看見了不少學生和老師。


    沒人注意他,老鼠想,但他總覺得自己的皮膚很癢很癢……他的手不自覺地撓著手臂,最開始還是間隔半分鍾撓一下,但很快10秒、5秒……


    “好癢。”老鼠嘀咕道,“好癢。”


    他的指甲一直撓著手臂上的皮膚。


    越來越癢,越來越癢。


    不僅是手臂、臉頰、脖子、前胸、後背、大腿……所有地方都在發癢。


    他拚命撓著自己的皮膚,甚至連走路也無法做到,仿佛此時此刻腦袋裏隻剩下了撓癢一件事。


    “好癢、好癢,怎麽會這麽癢。”


    老鼠的指甲裏已經有從自己皮膚上刮下來的碎肉……他的手臂已經出現一道道的傷口。


    終於!


    老鼠用力抓破了自己手臂上最癢的那個點……


    一簇白色的羽毛從皮膚裏鑽了出來。


    再然後,羽毛從他身體的每一寸裏鑽出來。


    臉頰、手臂、前胸、後背……無數的羽毛穿透了他的皮膚……


    老鼠拽著身上冒出來的羽毛,“哈哈,這樣就不癢了。”


    他說話的時候,舌頭上居然也開始冒出羽毛,然後是眼睛裏……


    青山中學的人,看著一個人突然癲狂地抓破自己的皮膚,嘴裏念叨著什麽——他看起來明明那麽正常,卻一直在喊著好癢好癢,直到最後,他倒在地上的時候還在說——


    “好癢啊,好癢。”


    校內的清潔工發現了倒在走廊上的老鼠,“誰在這裏亂丟垃圾?”


    他嘀咕道,然後把老鼠拽著拖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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