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發現岑鬱異狀的還是裴衡,他發現自己和褚亦塵說了一會兒後,岑鬱突然沒了動靜。


    他急忙去看岑鬱,就發現岑鬱此時眼睛緊閉,好像得了癔症一般,嘴裏喃喃自語些什麽。


    “岑鬱!”裴衡試著晃動了幾下岑鬱的肩膀,發現對方好像陷入了更深的噩夢。


    甚至他嘴裏還念叨著裴衡與褚亦塵的名字,褚亦塵看了眼時間,此時恰好12點,他也和裴衡一起晃動著岑鬱的肩膀,但顯然這些小手段都不作用。


    靈堂裏的溫度越來越低,他們穿著嚴實的西裝都逐漸感覺到刺骨的寒冷,仿佛把他們扔到了冰天雪地中一般。


    或許是到了淩晨,那東西力量更加強大的緣故,即便裴衡拿點燃的黃紙在岑鬱身邊繞了幾圈,岑鬱依舊沒任何反應。


    相反,對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仿佛他這次無法醒來的話,以後就再也醒不來了。


    “……小樂……”被東西迷住的岑鬱嘴裏突然念叨起了裴樂筠的名字。


    就在裴衡以為對方是夢見了裴樂筠的時候,就見岑鬱一個大喘氣,然後猛然睜開了雙眼。


    還不等裴衡稍微鬆口氣,就見岑鬱立即推開他倆,然後往後退了幾步……


    裴衡表情不解,伸出手準備去拽岑鬱的褚亦塵也愣在當場,直到那用來驅邪的黃紙在地上燃燒成了灰燼……岑鬱看著那僅餘的半點火光,才如夢方醒。


    “完蛋。”裴衡聽到岑鬱這麽說。


    “我真成二婚的了。”


    他說話的聲音不低,靈堂內又安靜,裴衡與褚亦塵聽了分明。


    裴衡:“?”


    褚亦塵:“?”


    “什麽二婚?!”裴衡立即反應過來,“你還和誰結婚了?”


    “嗬嗬,你應該最清楚吧。”岑鬱看了眼裴衡,“結婚證都是你手寫的。”


    裴衡下意識想反駁,說對方胡言亂語,但轉瞬間就明白了岑鬱的意思……他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即便之前遇到了那麽多怪異事情帶來的衝擊,都沒這個給他的影響大。


    褚亦塵當然記得剛剛裴衡說了什麽。


    “……當真?”他表情複雜,思考要是岑鬱和自己在一起,那就喜提三婚了。


    岑鬱摸著脖子,把剛剛自己在夢裏看見的畫麵全部說了一通,當然也沒漏下棺材裏起身的少年,以及幫了他的裴樂筠。


    在聽到裴樂筠現身幫助岑鬱的時候裴衡又是一陣沉默,直到岑鬱描述了那少年的相貌之後,裴衡這才開口——


    “除了豎瞳,小叔叔確實長那樣。”


    岑鬱當然不可能看見裴衡早就去世的小叔叔,在裴樂筠去世之前,他就沒來過裴家的老宅,自然也不會知道裴柏峻是什麽模樣。


    而裴柏峻去世得太早,再加上身體不好,一直在老宅裏待著,有些八卦小報好奇想要拍攝這神秘的裴家小兒子,卻始終沒拍到過一張照片。


    要說在今天之前,裴衡是半點不相信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


    可無論是剛剛中邪的褚亦塵,還是夢到了裴柏峻的岑鬱,都讓裴衡的世界觀崩塌。


    褚亦塵沒裴衡想得那麽複雜,他這會兒還在謀劃做岑鬱的三婚對象——也不管岑鬱這前倆結婚對象都變成了死鬼——他先是又去上了三炷香,在心底懺悔了一下,然後對裴樂筠表示自己會幫他照顧岑鬱,然後這才迴到岑鬱的身邊。


    “按理說,結婚證還是岑鬱小時候燒的。”褚亦塵開口,“怎麽之前他沒找上過岑鬱?”


    “……可能他是一個比較有道德的男鬼。”岑鬱開口。


    最開始的時候岑鬱沒長大,等長大之後人家又談對象了,終於現在等到岑鬱的二婚對象也死了,他這才決定彰顯一下存在感。


    岑鬱的迴答又讓靈堂陷入了沉默之中。


    接連的怪事已經讓裴衡決定不能不信邪,裴家的保鏢和傭人還有沒睡著的,裴衡給了五倍的工資後,讓沒睡著的這群人暫且等候在靈堂門口。


    也不知道是因為人氣旺了的原因,還是最兇險的時間已過,直到天色蒙蒙亮,送裴樂筠離開靈堂的時間已到,再也沒發生任何怪事。


    ……


    等到裴樂筠入土為安,岑鬱剛準備離開,便被裴衡叫住。


    “你迴哪兒去?”裴衡問。


    他站在車邊,看著穿著黑色西裝,麵容難掩憔悴的岑鬱。


    “迴家。”岑鬱下意識說著。


    “你沒開車怎麽迴去?”裴衡問,裴家的墓地距離市區遙遠,想在這地方打到車簡直天方夜譚。


    “我可以送岑鬱迴去。”褚亦塵開口。


    他本就是開車來的裴家,送岑鬱迴去也是順路的事情。


    大概是知道自己父親並不喜歡岑鬱的緣故,裴樂筠和岑鬱在一起後就搬了出去,倆人先後換了幾次地方,最後租了一間距離岑鬱公司較近的房子。


    “先迴家裏。”裴衡開口,他看向岑鬱,“迴去再說。”


    岑鬱當然不可能反對。


    按照原作劇情,岑鬱在裴樂筠死後,就找機會搬進了裴衡的別墅,想方設法博取裴衡的同情,想要弄點好處。


    他原本還在思考,自己怎麽讓裴衡鬆口,沒想到現在裴衡直接開口邀請,倒是省了他很多事情。


    和褚亦塵打了個招唿後,岑鬱就拉開裴衡那輛車的車門,坐了進去。


    裴衡與褚亦塵點點頭,隨後也坐進了車中。


    褚亦塵沒說什麽,他正準備開車迴去,便發現裴家的傭人來到了自己跟前,說裴先生考慮到他守夜熬了個通宵,讓他代為開車,送褚亦塵迴去。


    褚亦塵看了這個傭人半晌,然後才道,“麻煩了。”


    然後打開車門進入後座。


    ……


    裴衡坐在那裏,手中已經拿上了助理給他的各種資料。


    隻不過這會兒他有些心煩意亂。


    他看了眼已經唿唿大睡的岑鬱,實在有點不知道要怎麽麵對他——


    按照陽間的說法,這人是自己的兒婿。


    按照陰間的說法………………岑鬱大概算是自己的嬸嬸。


    尤其這嬸嬸還是他親手給找的。


    想到這兒,裴衡是真的頭疼,他感覺於情於理他都不能不管岑鬱,所以在看著岑鬱要迴到那間他和裴樂筠的出租屋時,他才出聲喊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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