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瑧的房間內,黎崇鶴睜開雙眼。


    從岑鬱與池嘉鴆離開的時候他便醒了,準確來說他壓根沒有睡著。


    他從地鋪上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他背後已經愈合的傷口又有了一種隱約的痛感。


    腺體被毀後,他精神力近乎枯竭,可隨著時間推移,他發現自己的精神力正在慢慢恢複,好像是作為蟲子的那一部分幫他補充了這部分精神力,甚至比以前更加強大。


    他站起來準備離開——


    “去哪兒?”溫瑧問。


    “出去逛逛。”黎崇鶴道。


    “跟著那兩個去逛逛?”


    房間裏的四個人都沒有睡著,溫瑧當然知道岑鬱與池嘉鴆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溫瑧撐起身體,換了個姿勢後坐在床沿,“霍堔不會放過你。”


    他能發現黎崇鶴的不對勁,霍堔肯定也能發現。


    溫瑧對黎崇鶴的了解不算多。


    他對這些勾心鬥角的權力鬥爭雖然沒興趣,但也知道帝國內部不少人看好這位beta皇子,溫瑧心底還是有點好奇,對方是怎麽變成這半人半蟲的模樣的。


    “他為什麽會不放過一個受害者。”黎崇鶴理所當然地反問。


    他沒有走出去,隻是站在門邊對溫瑧說,“為了保護同僚,被蟲族傷害腺體……也許是某種蟲族的‘毒液’?”他說,“那個東西改變了我。”


    顯然這是在撒謊。


    房間裏的兩個人都知道。


    溫瑧明白這是黎崇鶴準備好的借口。


    “霍堔不會相信的。”他說。


    黎崇鶴當然知道霍堔不會相信,“我不需要他相信我的話。”他沒有去看溫瑧,隻是看著窗外的一切,“有人會用行動讓霍堔信任我。”


    溫瑧沒說話,但他知道黎崇鶴指的這個人多半就是池嘉鴆。


    黎崇鶴並不準備和溫瑧詳細說明自己的計劃和想法。


    他推開房門走出去,“我隻是失眠,出去走走。”


    “如果遇到池嘉鴆與岑鬱……”他笑了下,“那隻是意外。”


    ……


    岑鬱拍了下褲子上的灰,從台階上站起來。


    “迴去吧。”他轉頭對池嘉鴆說,“時間不早了。”


    那個實驗室的目的到底是創造出什麽樣的生物,對岑鬱來說不重要,他隻是這個世界的過客,在完成任務後就會脫離。


    他往前走了一些,迴頭看著還坐在石階上的池嘉鴆,“你不困嗎?”


    池嘉鴆當然不困。


    他也站起來,“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他想要拉長與岑鬱獨處的時間,忍不住又開口說道。


    “沒有。”岑鬱說。


    “我保證不說謊。”池嘉鴆說。


    岑鬱雙手插在口袋裏,池嘉鴆這會兒站在台階上,再加上對方本就比他高一些,這讓岑鬱稍微抬頭才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那你用過催眠又或者精神控製的能力嗎?”


    “不許說謊。”


    池嘉鴆順著台階走了幾步,他靠近岑鬱,因為沒有氣味阻隔劑的緣故,他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


    “用過。”


    岑鬱看著池嘉鴆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用在誰身上的。”


    “我?”


    “沒有。”池嘉鴆終於停下腳步,這會兒他距離岑鬱隻有不到20厘米的距離,他幾乎能感到岑鬱的唿吸,“我不會用在你的身上。”


    但是他也沒說是用在誰的身上。


    “我認識的人?”


    “不認識。”池嘉鴆斷言,“你不認識他。”


    池嘉鴆這麽斬釘截鐵,倒是讓岑鬱心底更好奇了。


    進入星都之後,池嘉鴆就一直住在岑家,這些人岑鬱肯定都認識。


    進入帝國軍校之後,對方倒是認識了不少指揮係的學生……隻是岑鬱覺得池嘉鴆不會把能力浪費在這些人身上,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就是這麽篤定。


    “帝國軍校的學生?”岑鬱又問。


    池嘉鴆知道岑鬱是在做排除,“不是。”


    這下岑鬱是真的完全想不到了,還有誰讓池嘉鴆用上了精神控製又或者催眠的能力?


    “不是帝國軍校的學生,難道是老師。”


    岑鬱聽到聲音,才發現了站在拐角處的黎崇鶴。


    這位曾經尊貴的帝國二皇子,就這麽站在那裏,“薑彥之前說過,他沒有在岑鬱的機甲上動過手腳。”


    因為黑泥區不斷有人懷疑薑彥和岑鬱組隊是為了打擊報複,所以薑彥本人還直接自爆,說之前根本就是意外,他本人做過那件事。


    “隻有岑鬱的機甲出了問題。”黎崇鶴說,“看上去隻是單純的意外,負責機甲的老師沒有檢測出這個機甲的問題。”


    黎崇鶴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池嘉鴆既然能夠精神控製,那想要控製某個人,在機甲上做手腳也很簡單。


    “那會兒我還在岑家。”池嘉鴆麵對黎崇鶴的猜忌,平靜地迴複,“你不應該偷聽我們聊天。”


    “隻是正好路過。”黎崇鶴說,他看向岑鬱,“他說過不會說謊。”


    岑鬱當然明白黎崇鶴的意思,他看了眼池嘉鴆,池嘉鴆沒有避開目光。


    “算了。”


    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如果池嘉鴆沒有這麽做,那在黎崇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會立即做出反應,而不是給出一個無關痛癢的理由,並且隻是指責黎崇鶴不該偷聽。


    如果說剛剛池嘉鴆還很淡定,在這會兒聽到岑鬱說“算了”的時候,才真的方寸大亂。


    他近乎本能地拽住了岑鬱的手腕,“我隻是……”


    他說到這裏就卡殼了。


    他說過在這件事上不騙岑鬱,他隻是……


    他隻是和岑堔一樣,希望岑鬱從帝國軍校離開最好,所以他這麽做了。


    從頭到尾,他和岑堔的想法都極為相似,所以他們互相看不順眼。


    岑鬱拉開池嘉鴆的手指,他拍了下池嘉鴆的肩膀,“想不出借口就不用說了。”


    他對池嘉鴆和黎崇鶴說,“時間不早,還是早點迴去睡覺吧。”


    說完他便轉身往溫瑧的房子走去。


    【宿主是在生氣嗎?】


    係統在岑鬱的腦袋裏嘀嘀咕咕。


    “生氣不至於。”岑鬱還真不至於因為這個生氣,反正在意識到池嘉鴆也是白切黑之後,他就知道這人肯定又會騷操作。


    他隻是在思考自己到底什麽時候離開比較好。


    名義上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先前之所以不離開,也隻是想把這倆被他不小心帶出來的人送迴去而已。


    現在知道池嘉鴆是蟲族,這裏本來就是人家地盤。


    黎崇鶴也有霍堔來接之後,岑鬱覺得自己的任務差不多也算完成了。


    “你覺得我在霍堔來的時候,找個借口偷溜怎麽樣?”岑鬱對係統說。


    係統當然完全讚同。


    於是倆人幹脆暫定,在霍堔來的那一天,找個借口直接偷溜。


    ……


    岑堔離開實驗室的時候,便聽到同僚對他說,軍部來人,似乎與岑鬱的失蹤有關。


    見狀岑堔急急忙忙就往辦公室跑。


    他當然知道對抗賽中,岑堔被蟲族抓走的消息,也看見了直播中的岑鬱以及黎崇鶴等人。


    直播間的猜測他當然知道是無稽之談,岑鬱不會喜歡黎崇鶴,就像黎崇鶴不會喜歡岑鬱一樣……原先他是這麽以為的,可在看到直播間裏黎崇鶴的態度後,岑堔卻稍微產生了一些動搖。


    ——黎崇鶴應該不會喜歡岑鬱。


    岑堔這麽安慰自己,他應該是看錯了。


    在發現飛船的目的地是海藍星球後,岑堔心底倒是稍微感謝了一下黎崇鶴也在,否則他覺得帝國大概率不會為了兩個小人物,大費周章前往海藍星球。


    現在得知第五軍團的人正在自己辦公室中等待後,岑堔下意識認為是事情有了新的進展。


    他一路小跑,很快便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中。


    推開門的空隙裏,他想了很多,比如黎崇鶴有沒有成功轉換成alpha,又比如岑鬱有沒有變成beta或者omega。


    “岑教授。”


    他推開門進去的時候,便看見了一個笑眯眯的男人。


    對方並不像他記憶中的軍團成員,不過從對方胸口的鈴蘭徽章以及那熟悉的製服來看,對方的身份沒有作假。


    岑堔禮貌性頷首,和對方打了個招唿之後,剛想詢問來人的身份,就聽到他說——


    “多的不寒暄了。”


    “岑教授。”


    “我這次來隻是為了調查池嘉鴆這個蟲族是怎麽混入岑家,以及你為什麽要掩蓋他的omega身份。”


    男人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還有,你是怎麽幫他偽裝成beta的。”


    他掏出了口袋裏折起來的調查申請,“這是我拿到的調查申請。”


    岑堔在聽到池嘉鴆是蟲族時,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皺眉看著來人,“池嘉鴆是蟲族?”


    “愚人節玩笑。”


    男人聳聳肩,把調查申請遞到了岑堔的麵前,“今天不是愚人節,所以——”


    “請跟我走一趟。”


    ……


    霍堔在到達海藍星球的8小時之前,收到了來自於副官的消息。


    岑堔已經被調查。


    他確實是在研究性別轉換藥劑,也確實不知道池嘉鴆是蟲族,在得知對方是蟲子的時候,他比誰都要激動。


    “不是演技?”霍堔懷疑。


    副官直接把影像傳給了霍堔。


    霍堔打開看了一眼,發現視頻裏的岑堔在知道池嘉鴆是蟲族後,用目眥欲裂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好像在後悔,沒有一開始就讓池嘉鴆滾出岑家。”副官說。


    霍堔看著視頻裏的一切,評估著岑堔是不是在演,最後確定岑堔大概率不是演的。


    “那性別轉換藥劑呢?”


    “岑堔確實是在研究。”副官說。


    “這是岑堔在繼續老師的研究。”


    “他說自己導師的夢想,就是讓所有人不再受第二性別的困擾。”說這話的時候,副官仔細觀察了霍堔的神色,果不其然在對方臉上發現了一些嘲諷的表情。


    “岑堔相信了?”


    “他相信了。”


    “哈。”霍堔搖頭,“所以岑堔也繼承了自己導師的‘偉大’理想?”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不無諷刺。


    他不相信岑堔沒有自己的私心。


    “岑堔說自己沒有那麽偉大的理想。”副官說。


    “繼續說。”


    “他隻是希望改變自己弟弟的第二性別。”


    霍堔在聽到副官的話時,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伸出小指掏了下耳朵,“我聽錯了?”他問,“我記得岑鬱是alpha?”


    在帝國,alpha占據完全的優勢。


    如果說黎崇鶴想要變成alpha完全可以理解,那岑堔的想法他就想不通了。


    “他在開玩笑?”


    “很不幸,他沒開玩笑。”副官提示霍堔可以去看視頻的第40分23秒,“他說了自己想要這麽做的原因。”


    霍堔把視頻進度條很快拖拽到了副官說的時間。


    然後他就看見視頻裏,穿著西裝,看上去風度翩翩的岑堔露出了自己偏執的一麵。


    “我隻是想讓小鬱變成beta,omega也行。”


    “他以前是個很好的孩子,隻是變成alpha後一切都變了。”


    然後便是岑堔不斷敘述自己的弟弟分化後的變化,霍堔邊聽邊皺眉。


    副官思考了一下校內岑鬱的評價,然後對此做出了補充——


    “岑堔覺得自己的弟弟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都是因為對方變成了alpha。”他雖然也不明白這是什麽腦迴路,但岑堔就是這麽覺得的。


    “所以他覺得,隻要岑鬱不是alpha,那說不定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看不起任何beta和omega。”


    “瘋子。”霍堔說。


    “說這麽好聽?”


    他冷笑,“岑堔隻是接受不了,自己弟弟的變化罷了。”


    說不定更陰暗地覺得,一旦岑鬱變成了beta,那他就又能變成以前那個“高大的哥哥”。


    而不是作為beta被岑鬱俯視的他。


    “問他大皇子那件事和他有沒有關係。”霍堔說。


    “這是另外一個要報告的事情。”


    “我們檢查了岑堔的研究,發現這些藥劑其實並不會真的改變人的性別。”


    “嗯?”霍堔看向副官,“藥劑是假的?”


    “藥劑不是假的,隻是他們的研究沒有進行到這一步。”副官說,“從殘留的樣本看,岑堔真正給出去的藥劑,不是他研究的版本。”


    “簡單來說,藥劑被人換過了。”


    “岑堔給出的藥劑是原始版。”副官已經調查到了伊甸計劃的部分實驗記錄和結果,“也就是從亞當和夏娃身上提取出來的那個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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