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延和石頭存在著契約,哪怕不用那個感知符陣也能大體知道他的位置,給他隻是讓他碰到什麽緊急情況可以第一時間傳信,畢竟這裏是鬼市。可現在,偏偏是錦鑰的消息斷了。


    孫延給石頭發個信息叫他迴來,自己也並沒有多擔心。可能是別的原因,如果錦鑰真有事,石頭早就找他想辦法了。


    孫延迴到駐地的功夫,陳讚已經來到了鬼筆塔所在山腳下的一處莊園裏。這裏是鬼市的管理中樞,由隱世的各大勢力統一掌控。


    陳讚來到莊園之後沒有先去管理處,而是直奔隱世陳家的落腳地。在四大家族當中,陳家和燕家與他們背後的隱世勢力關係最為密切,因為醫藥和製造不同其他,各種配方、圖樣都是絕密,所以當初來到世俗發展的本就是隱世家族的支脈。而沈家和趙家出來的,則隻是改過姓的弟子。


    “咦,讚世兄,你下午不是已經來過了麽?”負責值守之人看到陳讚夤夜而來不禁奇怪。


    陳讚每次來鬼市自然都是先到這裏拜望,今次更因為大比,隱世陳家族長的二兒子陳鐸也親自來了,所以他下午就早早來拜見過。這時聽人問起,忙施禮道:“還煩勞兄弟通報下,市集有個鋪子出了事情,我想麵見總管大人。”


    總管就是隱世陳家派駐鬼市的最高長官,平時與各家協同管理鬼市。那人聽陳讚一說便道:“讚世兄又不是外人,就不需通報了,既然有事你就趕快進去吧。”


    陳讚道一聲謝便趕緊走進大院。他快速地穿過前庭,來到又一處院落,等這裏的守衛通報過後才見到總管陳正行。


    陳正行正在陪著陳鐸說話,見陳讚進來笑問道:“賢侄可是為清遠街之事而來?”


    陳讚忙給陳鐸和陳正行行禮,然後才說道:“不想已驚動了總管大人,那您看這事……”


    “沒什麽大不了的,”,陳正行捋了捋胡須,“哄搶而已,隻是這種事情在鬼市上從未發生過,你這才大驚小怪。我已經交代執法者了,把鬧事之人全部帶迴,如有反抗,就地格殺。”


    陳讚聽了稍微鬆口氣,卻又皺眉說道:“大人,您說什麽人有這麽大膽子,敢在鬼市公然做出這種事情,況且那間鋪子裏也都是些尋常東西,因此小侄想,會不會有其他原因?”


    “什麽原因?”陳正行哼道:“你多疑了,各大勢力相安已久,誰會沒事找事?那祝家不是都好好的麽?誰還敢在我們頭上動土。”


    陳讚聽了也覺得有理,正要告辭,卻有守衛稟報道:“啟稟總管,鬧事者共有五十三人,擊殺六人,餘下之人已全部帶迴,現正押往刑房。”


    “哦,”陳正行想了下道:“那我就不過去了,等他們審出個結果再說。”


    “等下,”陳鐸攔住守衛,對陳正行說道:“正伯,不如我們去看看吧,萬一真像陳讚賢弟所說,恐怕還是由我們親自審問比較好。”


    陳正行點頭道:“二公子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讚賢侄也一同去吧。”


    三人很快帶著一隊護衛來到了管理處的刑房之中。這裏說是刑房,卻看不到一樣刑具,剛剛鬧事之人已全部被帶迴,正站在刑房大院的天井裏麵瑟瑟發抖。


    陳正行看一眼院中情景,零零散散站著的還不到二十人,而且基本都掛了彩。他皺眉向執法者的首領問道:“不是說隻擊殺了六個人麽?這怎麽?”


    那黑衣蒙麵人道:“稟陳總管,我們殺了六個,剩下都是他們自相殘殺的。”


    陳讚仔細巡視一遍,走近陳正行道:“總管大人,這裏邊沒有咱們夥計。”


    陳正行又問黑衣人:“夥計沒有帶來麽?”


    “稟陳總管,在場的不論死活都在這裏了,店鋪已經清場,屬下還特別留下兩人,讓他們遇到可疑之人就帶迴來。”


    陳正行點頭:“辛苦了,你們先下去吧,老夫要親自審問這些人。”


    黑衣人抱拳施禮,然後一招手,院中的十數名執法者便同時消失無蹤。


    “讚賢侄,你來問吧。”陳正行對陳讚說道。


    陳讚走到一名傷勢較輕的青年麵前溫和地問道:“你是哪一家的?”


    這些人的頭套在打鬥時均已經失落,青年認識陳讚,惶恐地說道:“陳領隊,小人是西部聯隊的。”


    “哦,沈家的。”陳讚點點頭,“你把經過詳細地說下吧。”


    這青年不是最早進去的那批人,隻知道後麵發生的事情,陳讚又多方詢問,總算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看著一名虯髯漢子道:“你是說,你看到我店裏的人都把頭套摘掉之後哭喊著跑走,而最後走掉的那人卻仍戴著麵具,是麽?”


    “正是這樣。”漢子是第一批圍觀之人,所以很清楚整個過程,忙說道:“小人們也是一時貪心,這才……求陳領隊饒命啊!”


    陳讚不及說話,陳正行便先問道:“等等,你再說說店裏的人們跑出來時候是什麽樣子?”


    漢子又仔細迴憶一下道:“他們樣子很奇怪,像是著了魔,一邊哭著,還一邊說要去找什麽人。”


    陳正行與陳鐸對望一眼,“二公子你看呢?”


    陳鐸點點頭,“照此情況看來,若不是鬼修的迷魂之法,則就是……”


    “造境之術!”陳正行咬牙道。


    陳讚聽了張張嘴,卻不敢插話,陳鐸看著他道:“讚賢弟想說什麽?”


    陳讚湊近些,低聲言道:“會不會是燕家的迷香一類藥物?”


    陳鐸搖頭,“即便是隱世燕家,迷藥雖能致幻,也絕對無法讓所有人都奔逃彘突。”


    陳正行想了下馬上對陳讚說道:“賢侄,你先迴去清點損失。當務之急,是必須盡快找到你店裏的夥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找到後立刻帶來見我。”


    “小侄明白!”


    陳讚走後陳正行命人先幫鬧事者療傷,自己和陳鐸商量道:“二公子,這件事會不會如陳讚所說,另有蹊蹺?”


    “嗯……”陳鐸沉吟道:“要是鬼修的迷魂之法,會有氣息留下,瞞不過執法者,他們剛才沒有向你報告就說明不是……世俗中能施展造境術的有幾人?”


    “燕伯遠和沈家的沈桐都是金丹修為,除他二人外,江湖上還有個名為青鳶的神秘組織,其中似乎也有金丹術人。隻是這個組織和我們沒什麽衝突,主要以騙錢為主,因此並未對其實施監控。”


    陳鐸點了點頭,“等陳讚先找到那些夥計再說,他們若真是被造境之術影響,跑出一定範圍應該很快就能清醒。也可能是隱世過來參加比試的哪家子弟與店夥計起了爭執,這才一怒之下出手的,隻是聽剛剛那些鬧事之人形容,此人的造境手法有些奇特,必須盡快搞清楚,這關係到後麵的大比和資源爭奪。”


    “我明白,”陳正行搖頭道:“也不知一間世俗的店鋪會有什麽好東西,竟能引動這樣的人出手。二公子,你先迴去吧,有什麽消息我會立刻向你通報,這件事情牽扯到各個聯隊,恐怕很快就會鬧到管理處,我先過去看看。”


    “好!”陳鐸一邊往外走一邊又道:“我們的夥計一定要盡數找到,由你親自詢問,萬不能落去其他人手裏。”


    “是!”


    ……


    “你們去了哪裏?”沈南京和顧博一進門,孫延便當先問道。


    王麒最早迴來,孫延和他都吃完飯了,這兩人才剛到。沈南京摸著肚子道:“餓死了,這偌大的鬼市,竟連個賣吃食的地方都沒有。”


    顧博問孫延:“你們吃過了嗎?我去卦攤上瞧了一會兒,南京去武器鋪裏看弓箭,正要迴來,結果清遠街那邊出事了,我們剛好都被攔在那裏,又繞了好遠的路才迴來。”


    “我倆剛吃過,”孫延笑著對沈南京道:“你當鬼市是菜場啊,還給你準備吃的,你們快點先去夥房吃飯吧。”


    沈南京點頭道:“也不知是誰吃了豹子膽,敢打劫兵器鋪,聽說死傷了不少人。”


    “打劫兵器鋪?”孫延聽他一說頓時愣住,迴想一下,自己去的那家鋪子好像就在清遠街上。於是他忙問:“怎麽迴事?是哪家鋪子?為什麽會死人?”


    沈南京搖了搖頭:“清遠街上就那一家兵器鋪,具體怎麽迴事就不清楚了。聽說是一夥人去搶兵器鋪,然後分贓不勻火並了起來。”說完他拉著顧博道:“我倆先去吃飯了啊,真真餓得要死。”


    孫延稍一分析,馬上理清了前因後果。可能就是因為自己把店夥計都弄出去了,這才有人見財起意,引起了哄搶。看樣子事情鬧得挺大,孫延立即想到他帶迴來的圓棍,肯定有不少人看見他最後提著棍子走出店鋪,如果追查起來,自己且不說,恐怕祝家也得跟著受牽連。


    鑒於中原暗市上發生的事情,孫延想到這些立刻就和王麒打聲招唿,拎起圓棍離開了北方駐地,準備找地方先把這條棍子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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