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納悶兒了,這胡婕思怎麽就這麽蠢?分不清楚胡家現在誰得勢,非要跟著長房走,真是蠢得可以。明擺著林氏現在不再把持著胡家的中饋,而胡仲恩這位大少爺,陪著胡先業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仍然不能獨當一麵,難道還能指望他以後把胡家的生意做得蒸蒸日上?


    恐怕現在覺得胡仲恩能擔當大任的,整個胡家就隻有胡婕思一個人了。


    邵蘭慧自從上次被趙亭勳在歹人手中救下來,就已經對那個救了她的英雄頗有一些好感。甚至是更早,早在當初隔著屏風陪著四姐姐一同相看那幾個少年的時候,她就對趙亭勳印象深刻。


    她覺得,趙亭勳身上有一種自己幼年時陪伴自己的父親的感覺。


    邵蘭慧自小就寄人籬下,性子極為敏感,有了想法也不會輕易表達出來。


    董秀湘深諳邵蘭慧的性子,便常常去詢問她,到底對這位趙公子有什麽心思,是不是覺得他看起來可靠。


    不過,作為二嫂,她當然不能撮合得過於明顯,隻是不斷給自己尋找借口,「哎,你也知道我娘家有個表妹還沒許配人家,我娘家人窮,也就不在乎這趙公子家裏頭有錢沒錢,就算是他家裏窮,估計也得認了。」


    誰想到這邵蘭慧一向軟茄子一般的態度忽而就變了態度來,「趙公子家中雖不是富賈官宦,可是他足夠優秀,是不該因為他的家境而被否定的。當場的多少官員,都是布衣出身呢。」


    董秀湘抿著嘴笑了笑,「那,我就準備幫趙公子跟我表妹去說親事了?」


    董秀湘一邊兒操持著家中預備的婚禮諸事,一邊兒心裏由衷感慨,小姑娘還是小姑娘啊,就是禁不住勸,也禁不住被激將。


    前腳說她剛說要把人家趙亭勳說給自家的表妹,這邵蘭慧後腳就繃不住了。


    邵蘭慧麵子上還是咬著牙死撐,背地裏卻已經和趙亭勳聯係上,並且委婉表達了自己對他的感情。


    結果倆人一拍即合,趙亭勳直接登門求親。


    別說鄭氏嚇了一跳,就是一手撮合倆人的董秀湘都嚇了一跳。


    倆人進展得這麽快?不是前兩天才試探五姑娘,這麽快兩個人就商量好來提親?


    用心琢磨一下,董秀湘就猜到這兩個人可能已經是互通了想法,彼此都知道了對方的心意,沒準兒就是想等著趙亭勳明年到京城考試歸來再商討談婚論嫁的事兒。


    其實,胡家二少奶奶也猜得七七八八了。


    那日,趙亭勳救下了邵蘭慧,兩個人已經是心意相通了七八分。再加上兩個人隔著高高的院牆,用手帕包著石頭來傳遞彼此之間的消息,更是使得兩個人的感情愈加深厚。


    在邵蘭慧心中,此番心意更加像戲文裏寫的那般,讓她覺得甜蜜非常。


    鄭氏原本是對趙家的家境有些動搖的,可見胡老爺和念哥兒媳婦一力促成,加上自己本就知道五丫頭是個養女,畢竟沒有自己的四丫頭和老丫頭尊貴,倒也就不說什麽話了。


    總之,鬧騰到最後,就是董秀湘一個人忙前忙後給張羅邵蘭慧的婚事,而其他人,自然是該忙得了什麽就忙什麽了。


    鄭氏自然是忙著幫自家的四姑娘安置嫁妝,雖然沒能讓胡婕思隨了心意嫁到高門大戶,可是知州家的公子,自然也不是什麽小號的任人物,更何況這位挑選好的女婿還是柳知州家中的嫡長子,日後是可以繼承家業的,就算將來讀書上沒什麽門路,可還是能因襲家中的產業。這位柳大人雖然官位不是很高,可嫡係的親戚裏倒是有在京城的六部裏做事情的。


    鄭氏的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這將來興許七繞八繞還能幫得上胡家的忙。


    為了不讓自家女兒進到官宦家裏頭被嫌棄,鄭氏自然是準備了豐厚的嫁妝,鋪子房契金銀玉器一樣不少。就連珍貴的古董花瓶也是雜七雜八安置了不少裝在箱子裏。


    相比之下,董秀湘對於邵蘭慧的嫁妝安排,就是非常頭疼了。能讓她遵循的祖訓實在有限,這按道理說,按照份例給安排嫁妝的數可是固定的,她自己沒辦法做主加多少,最多就是她自己掏腰包給些銀子去。


    可董秀湘近些日子一直忙著歸置自己的秀坊還有城郊的那些畝地上,壓根兒一時間還騰不出那麽多錢來。


    可就算她出的起那麽多的錢,也是無濟於事,畢竟沒有道理說是嫂子給添嫁妝的,嫂子給的不該越過母親的那份兒。


    鄭氏如今一心隻有四姑娘,隻想著自己家姑娘不能在人家大戶人家麵前丟份兒,至於嫁到了普通人家的養女,她總覺得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是帶著一整年的月例銀子都能嚇死人家那戶人家了。


    總歸一句話,鄭氏就是沒對邵蘭慧上心。


    董秀湘倒是思來想去,還是去找了胡家的家主來商量這個事兒。既然女主人不給出主意,那就隻能找男主人了。


    然而,胡先業像是很早就考慮好了,隻是吩咐董秀湘叫蘭慧到他書房去一趟,事後董秀湘也隻是聽說五姑娘從老爺書房走出來的時候紅了眼睛,而伺候胡先業沒有再提什麽關於嫁妝的事兒。


    董秀湘旁敲側擊通過邵蘭慧提起這個話題,邵蘭慧隻是紅了眼圈,說自己並不在意嫁妝的豐不豐厚的事兒。


    在胡二奶奶眼裏,這件事兒八成是父女倆關起門來解決掉了,不過是胡先業說明這事兒不能跟任何人說罷了。


    她自然也不好討人嫌,隻當是沒有這會事兒。


    彼時,三房的人也在忙碌。胡仲意考取了舉人,但是距離會試已經迫在眉睫,他的水平去參加會試自然是沒什麽機會。


    他考了這些年,今年才沾著邊兒考上了舉人,可畢竟這些年他都同那群狐朋狗友們吟詩作賦,沒什麽精力研究書本,之前又出了個妾室的事兒,鬧得更是滿院子都跟著頭疼。


    如今老三的媳婦兒燕雲夢懷了孩子,也叫他自己稍微收了收心,能稍稍看進去些書本了。隻是今年的會試,他打心裏並不算跑去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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