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嵐所在排的位置不靠前也不靠後,摸個手的時間並不長,沒多久便輪到他了。


    “……”寧嵐抬頭看著麵前的天機石,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自己在其麵前就如同成年人看一隻小貓一樣。


    他深吸一口氣,把即將浮現在臉上的激動和緊張壓下心頭,神色平靜,將自己手掌放在了石麵上。


    巨石散發的光芒忽明忽暗,就連在周邊環繞的紫雲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一樣,分裂成五份逃竄了起來,若非不是被約束在天機石上,恐怕早已離開。


    寧嵐還不明白是什麽情況,隻是呆呆站在原地,看著之前二十多個人都沒有出現過的異象不知所措。


    女子在看到天機石出了問題後,大驚失色以為是少年弄了什麽手腳,一步踏出,大聲嗬斥。


    “你在幹什麽!!趕緊給我迴來!”她不再優雅而端莊,在這動聽的聲音裏麵仿佛藏著一隻撕心裂肺的野獸。女子是真的慌了,害怕這塊傳承了千年的神石在她手上出了問題。


    也在這時,附近不少弟子的目光也因為這裏的異常,投來了疑惑的目光,在看到是天機石出問題後,臉色都無一例外都僵硬了起來,不少端著茶水的弟子也因此一個沒拿住摔碎當場,可想而知他們內心是有多震驚。


    而在他們沒注意到的時候,一名黃袍老者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平台附近。


    寧嵐被女子聲音嚇了一跳,身體接連倒退出兩米,一直放在石頭上的手也隨之放開。


    他的手一放開,天機石很快便恢複了之前那流光百轉的模樣,紫雲不再亂竄並且融合變迴了先前的姿態,仿佛這短暫一分鍾裏的事情都如同眾人的幻覺一樣。


    同時先前久久不現的字體,逐漸清晰的出現在巨山頭頂。


    “明”不同於之前的藍色及格以及白色平庸,這一次隻有一個橙色的字,寧嵐看到後還想伸手再摸一下,沒等女子出口阻止,自己的手就在半空中被一張滿是皺紋的手掌抓住了手臂。


    “小輩,這石頭你可摸不得。”身穿黃色道袍的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聲音透露著些許無奈的說道。


    “弟子王晚秋拜見顧長老,請長老責罰!”晚秋在看清老者麵目後,嬌軀一顫,以為他是來問罪的,就撲咚一聲,當場跪倒在地。


    老者看了一眼,對此並未多說什麽,嘴唇動了幾下,一股較為溫和的靈壓從他的身上釋放,將整個場地籠罩。


    “無論你們是否看到,現在我以長老的身份要求你們嚴格保密這件事,我已將一縷神識留在你們每個人身上,今日之事若誰敢泄露半分,後果自負。”


    老者的聲音通過靈力浪潮傳達到了這裏每一個人的心中,聲音極其平靜,帶著一種不容反抗質疑的威嚴。


    一些剛來到這裏參加拜山大典的人哪曾想會遇到這種事情,都因為老人的話嚇得同女子一樣跪在地上,心驚膽戰。


    其中鱗片男子更是嚇得連臉上的鱗片都掉下了幾枚,頭放的比任何人都要低,要知道自己之前可是對天機石捶上了一拳。


    “我等必遵守長老之言,絕不將今日之事泄露半分,若因此傳聞甘願受天山壓頂之罰!!”


    外麵圍觀的弟子的慌亂不比他們這些剛來的人少多少,有些人甚至連發生了什麽都不清楚就要跪在這裏,更加無辜。


    顧長老滿意的點了點頭,深邃似兩個黑洞般的眼睛緩緩轉向與眾人一樣跪倒的寧嵐。


    “保護好你這雙眼睛。”這一句話是在少年腦海中響起的,神秘且意味深長。


    寧嵐聽到這句話後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低著頭眼瞳中的恐懼比上一秒多了幾分,雙手緊握成拳,更是不敢有一絲想法。


    他知道自己心中若是出了一絲不敬的想法,麵前這個老人是真的會殺了自己。


    一向活躍的小狐狸,也在這時躲到他身後,耳朵垂下,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但好在,黃袍老者在說完這句話後,便當場消失,一直籠罩在眾人身上的無形壓製也隨之放開,附近圍觀的地址,一個個爭先恐後的離開,生怕老者又折返迴來,再跪上一段時間。


    沒多久整個場地就隻剩下平台這邊的人了。


    晚秋多跪了一會兒,見長老沒有迴來處理自己,心中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站起身來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深深看了一眼少年,張口想要說些什麽,但想到老人之前說過的話,改口讓他在一旁等候。


    寧嵐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聽到女子讓自己等一會,動作的僵硬點了點頭後,在平台附近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這個是?”他剛一坐下,胸口邊傳來一股溫暖,他知道裏麵是什麽,伸手將那塊還不及掌心大的玉牌拿出來。


    隻看見一團藍色的火焰在上麵燃燒,在出來的一瞬間當場熄滅,同時兩個小字出現在左上角,“及格”


    ……


    寧嵐與小狐狸孤零零的坐在那裏等了一會兒。


    他一直在想老者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可是一直都想不明白。


    寧嵐此時並不知道明瞳是怎樣的存在,意味著什麽,隻知道眼睛變得比之前看的更清楚,可以透視一些物體僅僅隻有這樣。


    “該走了。”王晚秋的聲音將走神的少年拉迴了現實,後者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便隨著一起來的人們在女子帶領下離開了這裏。


    “是她。”寧嵐在即將走那條藤蔓纏繞而成的通道時,迴頭看了一眼,看見又有一批人在百靈弟子的帶領下來到了平台那裏,他眼神犀利的注意到了那一堆人中的粉衣藍鳥的少女。


    寧嵐拳頭緊握,知道他們不久後一定會碰麵,隻是不知道到時候是敵是友。


    有人注意到少年在後麵呆呆站著,出於好心催促了他一聲,他點頭跟了上去。


    通道並不狹窄,每根藤蔓彼此之間的間隔都留有很大的縫,晴朗的陽光透過這些縫隙照了進來,使的交錯著許多植物的通道到處都充滿著陽光與生機。


    小若雪看起來很開心,在裏麵到處瞎溜達,撞碰到了不少人,因此被少年訓斥一頓,盡管後麵安分了些,但也還是不老實。


    走了一段路之後,王晚秋在前麵的岔路口停了下來,轉身對身後的人開口說道“現在,剛才亮起白光往右邊走,藍光的就往左邊走。”她的聲音並不大,但在靈力的推波下,令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到了聲音。


    “唉,果然呐。”


    “為什麽,難道天資不行就不能用努力來補充嗎?我不甘心!”


    “仙子,難道我們普通人就沒有一點出路了嗎?”


    她的聲音一落下,通道口處有將近一半以上的人都發出了歎息與自嘲,因為右邊是下山的道路,左邊相反,即便沒人解釋,他們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一些心態方麵比較好,盡管因此而悲傷失落,但也還是按照女子的話,朝右邊走了下去,在路口留下了一道道灑脫的背影。


    也有一些人此感到絕望,這些人中有一半是來自山野之間的粗人,另一半是家庭十分不錯的富貴子弟,這款身份各異,天差地別,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不甘心隻能淪為凡人。


    甚至有人偷偷拿出原玉想要會賄賂這位百靈山弟子,但被後者拒絕了。


    “你們以為這是一場隨便重來的遊戲嗎?!”晚秋逐漸變得不耐煩,最後實在是忍不了,甩手將一根比大腿還要粗的藤蔓捏炸。


    眾人看到這一幕,下意識倒退了一步,那些因為被拒絕而惱羞成怒鬧事的人也因此安靜了下來,眼中透露出懼怕之色。


    她接著說道“你們是紙影戲看多了還是聽太多書了?證道成仙?修得永生?別癡人說夢了,沒有大氣運加身,你就是再努力也沒用,終究不過卡在一個境界寸步難進。


    別以為成了修士就超脫世間了,能把我們當做螞蟻殺死的人數不勝數”


    女子的這段話那些人都暗自神傷,卑微的低下頭,一些自覺一點的也不用別人催他,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樣往下麵走去。


    盡管王晚秋說的很紮心,但沒有一人敢反駁,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就是現實,寧嵐更是深有體會。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拋下一切,去度過那短短的百年人生啊!”寧嵐在內心說道,在他看來就算是去做一個賞金殺手也比這修士要安全的多。


    殺手要應對的是人的攻擊,而他們要防的不隻是人與妖,還有心魔與天劫,甚至是天道的針對。


    少年不再言語,帶著小狐狸,第一個走上了左側出口,而在他之後,不少人也緊隨他的步伐,走了上去。


    女子目送著他們離開,並沒有上去帶領他們,因為自己的任務到這裏就算完成了,沒必要自作主張再添一筆。


    他們一來到上麵,入目眼前的便是一個一望無邊的石場,不少坐騎各異的馬車十分有順序的停靠在那裏,其中就有一輛是天馬拉行的,可裏麵空空如也,人早已經離開。


    而在他們遠處的前麵中央處,那裏有一個類似於祭台的平台,周邊環繞著實體化的靈氣,看上去很是不凡。


    “又是一群弱的可怕的賤民。”寧嵐剛一上,沒等他震驚之時,遠處便傳來一個極其可惜,又憐憫的男聲。


    不隻是他,以及身邊剛上來的人,就連附近的不少人也聽到了他的話,大多數人都跟著他笑,隻有少部分沒有理會,隻當是旁風。


    “就是,這百靈山當真是落魄了,連這種才堪堪血氣修為的垃圾都收。”


    “哈哈,閣下所言極是,小生也覺得如此啊。”


    “哈哈哈~”


    寧嵐有些迷茫,他扭過頭尋著聲音的來源看去,隻見那邊有五六個衣著華麗穿搭體麵的青年在那裏哈哈大笑。


    也許是察覺到少年的目光,他們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比先前更加激烈的一些。


    也在這時,寧嵐他們也知道了那些人在笑話自己,身旁幾名體格壯碩的男子眉頭緊皺並且附上了一絲陰沉,轉身朝他們走過去,就想給點教訓。


    但還沒走幾步就被身邊的人拉住了,因為他們看起不像是普通人家,而且修為方麵也壓他們一籌,過去了也隻是找打。


    寧嵐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無視了那群紈絝子弟,神色平靜的朝麵前遠處了祭台走去。


    而他的這番舉動卻恰恰引起那幫人的注意,


    看到他戴著鬥笠,腰間還掛著劍,就有一名女生聲音不滿的,嚷嚷著說道“真是越菜越愛裝,一個血氣而已裝成這個樣不知道還以為玄河呢”


    說著,她轉過頭對另外三名男生,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臉接著說“喂,你們三個,誰要是能把他頭上的鬥笠摘下拿過來,我就給他點小驚喜~”


    “當真?”紫發青年在聽到這句話後,來了興趣,但又有些懷疑這句話的真假,將信將疑的開口。


    另外兩名男生雖然或多或少也有點興趣,但他們了解女生,知道不會是驚喜,而是驚嚇,因此沒有紫發青年的那樣主動。


    “嗯嗯嗯。”女生撩起長發,眼睛朝著青年眨了一下,嗯了三聲。


    “等著吧。”紫發青年扔下三個字,立刻朝少年這裏趕了過去,眼睛一直盯著他頭上的那一頂鬥笠,臉上透露出勢在必得的自信。


    片刻。


    “你是誰?”寧嵐看著突然走過來擋在自己麵前的紫發青年,認出了他是剛才嘲笑自己的那幫人之一,自然沒有多少好感,語氣冷淡的說。


    “小子,我看上你這頂帽子了,送給我吧。”青年自以為很帥的甩了一下自己飄逸的紫發,用鼻孔看人的高傲對少年開口,不是要買,而是要他送。


    寧嵐眼神如同看白癡一樣的看著青年,不想說些什麽,將鬥笠拉下,遮擋住自己的眼睛,從青年身旁繞開。


    紫發青年見少年不理會自己,直接走開,臉色變得難看,忽然耳邊聽到一陣嬉笑聲,扭頭看去見到自己的同夥笑了起來,其中女生笑的最歡。


    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並且覆蓋上了一些陰沉,一雙充滿殺意的眼睛看向寧嵐,都是麵前這個人不按照自己要求,讓自己在他們麵前難堪。


    也正是這一扭頭讓他發現了,先前趴在少年肩膀上的小狐狸,他覺得很不錯,如果自己將其送給女生的話,沒準對方就會同意自己追求了。


    想到這裏臉上的陰沉一掃而空,被喜悅與興奮充斥,這隻小白狐長的不錯!我要了。”


    青年身體覆蓋上一層冰霜,雪花飄落,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朝寧嵐肩膀上的小狐狸抓去,心中已經決定要將它帶著送給女生。


    青年不斷幻想著自己送出小狐狸後麵女生的甜蜜生活,幾乎要笑出來了。


    但下一秒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掌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腕。


    在他震驚之餘,寧嵐側對著他,露出半張側臉與他對視。


    紫發青年如同丟了魂一樣愣在原地,一滴滴汗水從他額頭流下,嘴唇發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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