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顧不死皇城這邊。


    因為四大宗門的到來,引的城中居民震驚無比,不僅令整座皇城因此喧嘩而吵鬧,更是驚動國土內外。


    要知道這些修真宗門自恃自身深不見底的底蘊,以及強大的實力,一向看不起他們這些處於凡塵之人,古往今來都是凡人去求道,而像這樣自降身位,主動招攬弟子的事情可謂是千古罕見,更何況這還是北玄“十宗”的四門超級大宗,可謂是誠意滿滿,也難以想象能讓他們降下身位主動招攬的人究竟是何等天才。


    但不過在打聽到是為了他們的十三位皇子後,凡是不死朝人臉上都上了一陣濃濃的自豪與驕傲之色,甚至不少人激動的原地手舞足蹈了起來。


    而西南方向的一條繁華街道內,在一個陰暗的狹窄通道裏,兩名乞丐坐在各自對麵的牆邊下,交談著些什麽。


    “來接著。”年老的乞丐一臉嘿笑,伸出皮膚黑油油的雙手接過了年輕乞丐遞來的一張表麵滿是焦黑的麵餅,然後抱著麵餅就是一陣狂啃,吃相狼吞虎咽,看上去像是饑餓了許久。


    “六叔,最近城中巡邏的不死衛比以往更多了,這兩天你就待在二叔那裏別出去乞討了,食物什麽的就交給我好了。”


    少年留著一頭黑中帶白的長發,白色的素衣上滿是補丁,臉上髒兮兮的,看著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而此時一臉正色的對老乞丐說道。


    “對了,還有這幾張餅,過會兒也給大爺送去,也讓他這兩天也不要出去了,六叔聽明白了嗎?”乞丐少年從衣服裏麵又拿出了五張同樣表麵焦黑的麵餅遞給了老乞丐。


    “小風啊,我想吃燒雞了……”老乞丐接過麵餅,將其抱在懷中一臉傻笑的對少年說道。


    “好好好,我會想辦法弄到一隻的”少年無奈一笑,語氣敷衍的對老乞丐說道。


    “我想見皇上,還有寧……”老乞丐像是發神經似的,嘴上嚷嚷著,還沒說完就被少年連忙捂住了嘴巴。


    “六叔不要再說了……他們都已經死了!”少年聲音顫抖的說道,被他捂住嘴巴的老乞丐兩眼放空,目光呆滯,像是失神了一樣。


    而這時一名衣著邋遢,短發淩亂像是一個鳥窩扣在頭上的老人走了過來,坐在牆角下,背靠著牆麵,滿是老繭的手上緊緊握著一把被紅色布帶纏繞全身,隻露出手柄的三尺長劍。


    老者身材高瘦,穿著一身五色斑斕像是把許多布料貼在身上的衣服,他麵如刀削,菱角可辨,單看其輪廓的話,可以想象得到,老人年輕時也是一個英俊瀟灑的人。


    他的眼睛被額前的劉海遮擋的嚴嚴實實,從遠處看去的話像是一塊黑布將他眼睛遮住。


    “大爺,你怎麽來了?”少年在看到老人後,疑惑的問道。


    “他們來了。”老人麵色平靜,緩緩說出了這四個字。


    “!!!”少年聽到後卻如同麵見了死神一樣,臉上神色惶恐不安,抓住了大爺那纏滿繃帶的手,以及老乞丐的手就往外拉嘴裏還說著“這裏已經不安全了,趕緊走。”


    “走?還能走到哪裏去?”老人一把撒開少年的手,隻有些許皺紋的老臉上露出了些許苦澀,他們已經逃了十六年了,可最終還是迴到了這裏。


    “原以為老鼠受到驚嚇之後,會逃到戶外,可沒曾想老鼠依舊潛藏在家裏。”悠然自得的聲音在狹窄通道深處響起。


    “寧滄…”聽到這個聲音,少年身軀一顫,心跳加快,右腳不由的倒退了一步,塵封於心底,過去了許久的夢魘,猶如昨日之事在他的腦海中不斷迴響,恐懼而無助。


    三人扭頭看去,老乞丐的眼睛逐漸明亮,清醒。


    昏暗無光的狹道內,銀光閃過,空間撕裂,一隻豎眼似的缺口出現在眼前,緊接著一道白衣脫塵,相貌俊美的少年從其中緩步走出,臉上淡然,眼神帶著幾分冷意的看著麵前三個乞丐般的人。


    “你居然負傷了。”老人雖然雙眼被劉海遮掩,但還是看到了少年那從太陽穴深至脖子,令人睹目驚震的筆直劃痕,那傷痕雖然已經結疤,通過上麵還處於鮮活的血液,他判斷出這傷痕是最近幾天的。


    “大伯,六伯,交出不死劍胎,我會看在你們是我長輩的份上,饒你們一命。”也許是吸取了寧嵐那時的教訓,寧滄沒有多說些什麽,一杆淡金色長槍出現於手心之中,隨後上空,以及背後空氣扭曲,兩道黑色身影釋放著開元境的靈壓分別從其中走出,將三人包圍了起來。


    老人微微歎息,他知道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瞬間將手中纏滿紅色布帶的長劍按在少年的胸口上,後者下意識抱住了,隨後右手猛的一把捏碎了不知何時出現於手掌中的玉佩。


    “大爺!”少年身上亮起一陣柔和的銀光,剛想伸手抓住老人,可手指還沒碰到衣服他就已經消失在了這裏,隻留下老人與老乞丐。


    該說不說老人速度極快,這一套動作幾乎是瞬息間完成。


    “好!好!好!”寧滄眉間一片陰沉,脖子下青筋暴起,冷笑一聲,連說了三個好字,若非少年那一聲大爺,他都來不及反應過來,即便隻看了一眼,可他又怎麽會不知道,老人將劍交給了那個小子。


    “一個兩個都這樣,既然這樣,就別怪我不留情麵了!!”連續兩次的碰壁,令寧滄本就焦煩不已的情緒,也在此刻轉變成了暴怒。


    兩名黑衣人以自身為中興,用靈力將周圍空間封鎖了起來,看上兩位老人的眼中殺氣騰騰,在寧滄的示意下,身上靈氣奔湧,二話不說,朝他們攻來……


    黃莽平原。


    毒辣的陽光照徹荒漠的每一個角落,高高懸掛在天上的烈日散發著刺眼的光芒猶如神明一般令人不敢直視,而且比之以往,體積似乎變大,更接近了地麵一些。


    一道青色身影,頂著從頭頂上傳來的的灼熱感,以及感受著身旁吹過的風沙,步伐踏過幹裂,凹凸不平的大地,毫無目的性的在荒無人煙的半沙化原野中遊蕩。


    他右手中拿著一個有兩米長的灰色蛇皮袋,此時已經有半個袋子正與地麵緊密摩擦,沙沙作響。


    蛇皮袋質量值得肯定,即便是拖拽了一路,而且路上也有過很多次被棱角尖銳的石子劃過,但卻沒有因此受到絲毫損壞。


    裏麵裝著的東西很少,在某種特定情況下甚至看不出來裏麵裝著東西,看著像水,上麵又散發著令人聞之作嘔的濃重氣味,似乎是某種液體。


    這時青衣少年迴頭一顧,後麵的遠處有不少荒漠中生活的食肉野獸跟在他的身後,似乎都是因為這股濃重氣味而吸引過來的。


    它們無一例外都是眼睛通紅似血,麵目兇狠,蠢蠢欲動,一副隨時都有可能衝過來的樣子,但又畏懼於少年散發的氣息隻敢躲在遠處死死盯著。


    少年對於這個結果,似乎很是滿意,有過錯繼續看向前方,一邊走著,嘴裏還在喃喃自語著“魚兒什麽時候咬鉤呢。”


    若是常人聽到他這句話,必然會恥笑他沒有常識,在土壤幹燥,且抬眼望去看不見一滴水源的荒漠中釣魚,釣的真的是魚嗎?


    寧嵐抬頭望向天空,迴想起了一個時辰前的事情。


    “以血為餌?你確定要用這些血嗎?”薑小月坐在岩石上,看著蹲在地上收集著一頭灰狼的血液的寧嵐,目光掃視了一眼安放於他旁邊木碗裏盛滿的黑紅色血水,皙白如楊樹的手掌輕輕揉過趴在大腿上長睡的白貓,疑惑的問道。


    在她看來這碗裏的血不過是一頭凡獸所留,再普通不過,若是用來捕獵其他噬血生靈確實有可能勾起對方的興趣,但這真的能吸引的了五行元蚦這種元素生靈嗎?


    “我雖然不怎麽經常看這類書籍,但也知道元素生靈應該會被元素吸引,這頭黑狼血液內也沒有什麽元素殘留…”


    周鬆抱著架在烤架上的黑狼的一隻後腳,那隻足足有成年人腿長粗的後腿這時已然被烤的外焦裏嫩。


    沒有一絲征兆的,從他們的身後冒了出來,一邊吃著,嘴裏還含糊不清的說著。


    “這肉還挺不錯的,薑師姐和小白要來點嗎?”周鬆扭頭朝薑小月看去,問了一句。


    薑小月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那隻後腿上麵的牙印以及牙印下了幾滴晶瑩透明,搖了搖頭,同時內心食欲全無。


    被他叫做小白的白貓,在此時也抬起了頭,睜著一雙淺金色的菱形的瞳孔看了他一眼,但也隻是看了一眼,又繼續埋頭苦睡……


    後者見狀,有些尷尬笑了笑,看了一眼手中拿著的烤腿,嘴裏小聲嚷嚷著“你不是最愛吃烤肉的嗎,這次怎麽一點興趣都沒有…”


    “話雖如此,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魚餌”了。”寧嵐換迴了原來的青衣,身上纏繞著的布帶已經不見一條,此時側對著薑小月,這麽說著。


    他伸出的雙手手掌中散發出金色的光暈,將麵前這一頭死去已有一日之久的灰狼體內血液一點一點的抽離出體外,最後流落在碗中。


    “既然“魚餌”已有,那這個釣魚的人誰來做呢?鬆子,我覺得你挺合適的!”先前還在烤肉的公孫蘭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看了一眼周鬆。


    “師姐要是同意,我也沒意見。”對於公孫蘭突如其來的推薦,周鬆並不感冒,雙手抱著一隻烤腿,嘴邊滿是油漬,聳了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要不我去?”白衣少女雙手各拿著一隻烤腿,小心翼翼走的過來,試探性的說了一句。


    “喵嗚~”伴隨著一陣軟綿綿的喵叫聲,一道嬌小的白影從薑小月的大腿上爆射而出,隻是一瞬飛便竄到白衣少女的麵前,一把奪過她在右手上的烤腿,又與其右肩膀那為落腳點,再次跳出,最後落在了對麵的一塊從中間腰斬下的岩石頂上。


    小白前肢的兩隻小爪子按著烤腿上,指甲如鉤將那一隻比它自己還要大上半個身子的肉香烤腿牢牢固定在岩石頂上隻有雙腳並攏大的位置,低著毛茸茸的腦袋對著黑色的狼腿就是一陣狂啃,不過盡管如此這隻小貓的吃相也比周鬆要優雅上不少。


    “我去。”薑小月淡淡的說了兩個字,她雖然看著隻有小女孩的模樣,但談吐間卻有種領導的氣質,以及不容置疑的嚴肅。


    “老大,這不太合適吧!更何況你可是……”公孫蘭在聽到薑小月說去的時候,著急了,下意識說了出來,而且還沒說完,就被後者瞪了一眼,公孫蘭又看了一眼寧嵐,沒有再說下去,


    而這時周鬆以自己使用的靈氣是已經元素最接近的土元素為由,提議自己去,可這是一向愛看他吃虧的公孫蘭不服,出乎意料的與周鬆爭著要以自身為杆。


    兩人爭執,白衣少女因為多說了一句話,又演變成了三人因為每個人都願意去當這個“釣魚人”的身份,但誰也不讓著誰,你一句,我一句。


    三人知道,他們當的並非釣魚人,隻是掛餌用的魚竿,都明白要麵對的危險,甚至喪命在此也是在意料之中,可即便如此,他們依舊猶如貪便宜的大媽一樣,爭著這個一個可能會被魚兒扯斷的竹竿。


    這時一道聲音打破了他們之間的爭執


    “由我去。”寧嵐緩緩從地上站起,三人喧嘩的聲音頓時寂靜下來,就連微弱的風吹過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一個時辰後。


    迴想起那時的事情,寧嵐忍不住笑出聲,他看得出來,雖然薑小月四人雖然表麵上你懟我一句,我罵你一句,但實際上他們內心都將彼此視作為家人,都不願意看到對方陷入險境,他內心不自覺的有些羨慕。


    “不隻是這裏的一灘血是餌,我也是啊…”寧嵐拖著灰色蛇皮袋,臉上似笑非笑的搖頭,一陣燥熱的焚風迎麵吹過,腳下青色衣袂向後飄蕩,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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