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是一眼望不見邊的黑暗虛無,無數件破碎,損壞,斷裂的染血強大法器劃破空間,貫插或平躺在那裏。


    數不清的屍骸堆積如山,從他們身上的服飾與破裂的戰衣看去似乎都是身份不凡的大人物,但其款式都寧嵐印象中認識的,而且他們的臉都鋪上了一層黑幕,仿佛與虛空同化了。


    晶瑩如玉的血液從傷口處流淌而出,卻不是流下深淵,而是像一條一條血管一樣相互交織被牽引似的流向更深處。


    那是一名紅衣白發的男子,他身伴萬道神光璀璨耀世,磨滅萬千,卻又重組萬千,背對著無盡屍骨,身負七道七色輪盤宛如萬界至尊,其光芒流轉間,仿佛乾坤逆轉,令萬物輪迴重啟,隔斷一切,獨留自己永恆唯一。


    七輪七色神盤一點一點吸收著從身後流向自身的血液,而一點一點的明亮起來,時而七盤歸一,又分裂成七,如此周而複始,循環了不知多少遍,但每一次分裂都使其變得更為強大。


    而那血液如百川歸海,流之不盡,取之不竭似的……


    白發男子孤立在虛空之上,眾生之前,不曾移步半分,像是等待什麽,又像是在對峙著什麽,雖然寧嵐沒能看清他容貌,但男子模樣年輕,皮膚暫白,明明不是老者,可自己遙遙一見其背影,就卻莫名的感受到男子身上的有一種坐看世間浮世緣起緣落的漠然和體驗紅塵百態的歲月滄桑感。


    白發男子隻是站在那裏,就令人有種無形的壓力,宛似神明降臨,他平靜注視著眼前更加漆黑如淵的虛無當中,仿佛裏麵有什麽可怕的東西。


    突然他像是感覺到了寧嵐的目光,迴眸一眼,他的長相稱不上絕世罕見,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普通,但他一雙瞳眸宛若混沌初開,睜閉時仿佛包納萬物終始,洞穿時空,序列古今,與其對視時有一種坐看乾坤,運籌帷幄的深邃。


    現實中。


    寧嵐麵露出痛苦之色,顫抖的雙手將紫幽木盒打翻在地,他感覺到有大量模糊不清的記憶片段在腦海中源源不斷的湧現,在與原記憶衝突。


    那股強烈的痛苦感,仿佛要將整個頭顱撕成兩半,寧嵐死死抱著頭,身體倒在地上翻來翻去,要生要死,且嘴唇發顫,說著難以理解又無比混亂的話。


    “我知道你肯定還活!呃,不!這不可能!“越天一戰”你不可能還活著,我可是親眼見證了你的死亡!……啊,啊啊啊!!!”


    寧嵐雙目赤紅,跪在大火中,死死按著又抓著自己的頭顱,其中隱約有可見一絲鮮紅,撕心裂肺的仰天咆哮著,宛若一隻發狂的野獸,其聲音之大,便是方圓十裏開外也有所耳聞。


    不一會兒,剛分散出去的四人被這裏的動靜吸引了迴來。


    四人聽到聲音後,沒有絲毫猶豫,以氣禦劍,從四方趕來,不一會兒便出現在寧嵐不遠處的半空中。


    “這小子……嗯?是打開了那個盒子才變成這個樣子了嗎?”四人中一名長相姣好的白衣少女看見寧嵐這般瘋癲的模樣,嚇了一跳,但也細心的發現了他身旁有一個被打開的木盒子,起了懷疑。


    為首的一名藍發男子俯瞰,眼前隻有氣血境的小鬼中邪似的樣子,不知為何內心竟然起了一絲不安,要知道自己可是領先他一個大境界啊!


    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他必死的結局。


    他手掌高抬,元素匯聚化一柄風劍,正想殺了他時。


    突然被從一旁襲來的青色匕首打斷,藍發男子臉龐露出惱怒之色,猛然看向身旁的瘦弱少年,質問道


    “禦風,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為什麽要阻我殺他!”被他叫做禦風的瘦弱少年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隨後雙眼微眯看向下方翻滾咆哮不斷的寧嵐,這樣說道。


    “你難道忘了數個月前那個與楚老鬼交易的地下商人是怎麽死了嗎?”


    “還能是怎麽死的,修煉走火入魔自殺了唄。”經他這麽一提醒,藍發男子英俊的臉龐上有些不自然,甚至還有一絲膽怯。


    這段時間他努力淡去的記憶猶如浮出水麵的木板般逐漸清晰,他雖然殺過不少人,但都是一刀了去,可也從未見過那個生不如死,自殘止痛的場景……


    越是想著,藍發男子臉色越發蒼白,用力拍了拍腦袋提起神,內心後怕不已,他真的實在不願想起剛發現那個老東西時的畫麵。


    但經他這麽一說,藍發男子覺得眼前這個小子的這副模樣,確實與那老東西入魔時有幾分相似之處……


    “三位,我提議要不我們先將他救下後,再——”一直沉默不語的紫發少女在這時緩緩開口。


    “不行!這個小子太邪門了,我們貿然靠近,恐怕難免會惹上了什麽詛咒和不治之毒就麻煩了。”白衣少女言簡意賅的直接打斷她的話,並說出了四人都擔憂的事情。


    紫發少女瞪了她一眼,暗道我不要麵子的嗎。


    但她也沒有出言反駁,畢竟她知道白衣少女所說的這些問題也是真的有可能存在。


    四人沉默許久,內心很是無奈,這救也不敢,殺也不是,走也不行。


    這不一會兒,藍發男子不甘心起頭又引起了爭執。


    四人,你一句我一句且句句在理,而此時渾然不知,木盒邊上,有一枚鏡片正燃燒著騰騰黑焰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壯大……


    “小子,你體質倒是不錯,至少比之前的那些自以為是的老東西要強上不少。”先前一直神誌不清的寧嵐突然聽到一名青年的聲音。


    聲音一出,大腦雖然依舊疼痛,但似乎不那麽明顯了,那道聲音清晰而平靜不含任何情感,聽聞時感覺是從四周說出,又仿佛是在腦海中響起。


    “你是誰,你想對我做什麽!”寧嵐質問聲音,同時內心也驚恐不已,雖然他見過殘魂奪舍,對此沒有太大的感覺,可但當這種事發生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又怎麽會保持平靜呢。


    “你居然還能思考?真是有趣。”青年的聲音再次響起,隻是這一次他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興趣和幾分令人不安的笑意,似乎在他眼中能做到這一點的人還很少。


    “小子,有沒有興趣與本尊做個交易,當然,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殺了你。”青年的聲音帶著幾分懶散,很難想象會說出這種強買強賣的話。


    “嗬,雖然我自認為沒有誓死不從的骨氣,但剛一見麵就以死威脅,未免有些荒唐了!”


    在劇烈的痛苦下,寧嵐麵部猙獰,更是因為青年的話而火冒三丈,氣不打一處來,但他也不敢直接發飆,不僅是因為自己在明他在暗,他潛意識更是的感覺的到極致的恐懼,這個聲音的主人也許不是最強大的,但卻是比自己見到了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危險的一個。


    與此同時他也準備好炸掉識海,爆體自殺的打算,雖然他知道這樣做雖然起不到什麽作用,畢竟對方能輕易入侵自己的識海,磨滅意識和靈魂自然也不會有太大的難度。


    可哪怕概率再小,哪怕自己也因此必死無疑,但好歹自己能怎麽死,就是肉身沒了也不能這麽便宜了他。


    “我號“羽尊”,哎,算了反正你現在也沒什麽心情聽我講話,得讓你冷靜一下才是。”自稱羽尊的青年的語氣中帶著一股無奈,寧嵐恍惚間隱約能想到他本人在的自己前麵唉聲歎氣,緊接著彈指間一瞬。


    天地扭轉,寧嵐眼前一黑,重重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未等那四人注意,隻落在木盒旁的鏡片,燃燒著騰騰黑焰緩緩浮起。


    “嗯?那是什麽東西。”藍發男子此時注意到了半空中的那枚鏡片,鏡片浮在半空之中與天地仿佛格格不入,鏡麵上並非映照天空的空白,有無數畫麵一閃而過。


    它身上充斥著的黑焰盡管時弱時強,但卻沒有在其身上感受到一絲火焰的灼燒感,恍惚間,有種血液流淌的感覺,與上蒼共鳴,仿佛是天地的心髒,隻見他在其餘三人好奇的目光注視下,緩緩伸手,想上前拿下時。


    突然,鏡片猛然一顫,一股強烈的排斥之力在其身上爆發開,將猝不及防的四人彈飛出百裏開外,尤其是最靠近的藍發男子更是“哇”了一聲,隨後在所經過的空中留下了一條紅色的灑水線,更是令古城中的大半處火焰彈滅。


    對於那四人,鏡片沒有過多在意,伴著黑焰直接鑽進了寧嵐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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