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我願(iii)(下)分界線


    冬日日短,天黑的早,尚未吃完飯天就黑盡了。唐莊三少的院子裏出奇的安靜,就連周圍巡邏的侍衛都自覺降低自己的動靜。自從三少入秋以來返迴唐莊之後,這院子中的變化他們比誰都清楚。隻是他們訓練有素,極守規矩,彼此之間從不議論。


    今日少爺迴來的時候滿臉通紅,已經開始流鼻血,迴來就直接衝進藥房給自己配藥。三少爺是老太太的心頭肉,這種事情自然有人飛報給她老人家。要說三少爺真是聰明人,知道瞞不住祖母,有人會去報信,所以直接交代他們告訴老太太他並非中毒,隻是中了襄陽侯高家的香雪凝脂。新傑一邊交代一邊暗罵前輩的襄陽侯夫人,沒事調製這種陰損的藥幹嘛。管不住男人就下藥,而且還讓這種藥流出江湖,前任的襄陽侯作為男人也夠憋屈的。


    這香雪凝脂在江湖上有名不僅是因為襄陽侯被夫人下藥,還被襄陽侯夫人作為禮物送給閨中好友。當時的侯夫人還是常駐京中的,她的閨中好友大多是達官顯貴的夫人,故而被下藥的對象都是京中名人,一時間在圈子裏傳開之後,侯夫人憑空多了不少閨中至交。貴夫人們突然發現賢良淑德都是浮雲,包容丈夫納妾找女人都是不得已的下策,還是侯夫人這樣處理痛快。


    眾人一時之間心意相通,放下賢淑的麵紗,將妒忌放在桌麵,成為知己。那一代的侯夫人在京中是一個唿風喚雨的風雲人物,相助襄陽侯在京中權貴交往手段淋漓圓滑。那個時候陳碧顏剛剛嫁到唐家不久,也隨唐文在京中,她有時懷疑襄陽侯夫人如此行事是襄陽侯默許的,甚至是他竄托的,這夫妻二人是故意將這藥流出,成為襄陽侯夫人籠絡人的手段。當時先帝地位不穩,朝中各種暗流洶湧,襄陽侯府尋求各方平衡,以求自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隻是陳碧顏很欣賞侯夫人的一點是在配藥的時候她就想到了有人寧可用藥來解毒也不願屈從夫人,所以配藥的時候花了心思,讓人服了解藥可以解除欲望,卻要周身刺痛難當兩個時辰。這種懲戒手法雖然有些幼稚,但也不失赤子意氣用事的本性。


    聽聞孫兒居然中了這藥迴來,隻讓人來通知她這個祖母,也沒讓人去尋蓮兒,便知他是愛惜她。但是祖母總是疼愛自己孩子的,更何況蓮兒就在身側,當然要告訴她孫兒對她的愛惜之心,便將藥性解釋給她聽。這丫頭如何肯讓孫兒受苦,當然主動去當解藥。做祖母的當然就做好安排下人侍候的事兒就好。


    眾位侍衛見少爺氣血翻湧地迴來,他們都是在江湖上曆練過,因為諸多原因才選擇在唐莊落腳的,一看也都知道這男人碰上了啥事兒,笑都隻能憋在肚子裏,無聲無息地加強警戒守護著。


    新傑將蓮兒腳上幾個穴位插著的最後幾根銀針收入針袋,便趕緊奉上藥茶給她。


    平常日子裏自己控製不住都覺著心疼她,何況今天這種搓摩,她哪裏受的住,事後行針調理自然是少不了的。蓮兒喝完藥茶,又用清水漱了口,才算歇了口氣,無力地靠迴軟枕,禁不住抱怨:“這當年的襄陽侯夫人到底什麽人呐,居然配這麽猛的藥,不僅自己身板兒要硬朗無比,耐力出眾,這麽折騰男人難道想自己的夫君耗死?”她是第一次聽說這奇怪的藥,雖然當時老太太跟她說了藥性猛烈,即使服用依蘭醇香也會對她損傷極大,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隻是真正開始之後她才真正知道什麽事藥性猛烈,平常日子裏那麽疼惜愛護她的人完全不受控地攻城略地幾個時辰。其間老太太派曲媽媽和劉媽媽送進幾次調養的粥水進來,若不是她每每覺得自己將燈幹油盡無法繼續,羞澀如她豈會讓人進屋侍候。這過去的一天一夜隻能用風魔二字來形容。


    “自然是想襄陽侯耗盡了精力沒有力氣找別人。不過她配出這藥的時候已經人到中年,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說道這裏便知道不妥,趕緊住口,,好在蓮兒此刻在想別的也沒與他計較。


    “雖然說來可笑,但是也是這個理。隻是不知道當年這襄陽侯夫婦把這私密事宣揚得人人皆知,又在京城貴婦圈中散布到底有什麽圖謀,過了很多年了,估計很難查了。”


    “那老黃曆倒是沒有什麽了,無非是控製人,從襄陽侯到她相交的各家夫人,讓人言聽計從,我隻是好奇的是高世濤看上了宜華什麽,不僅教她武功還給她這藥,明顯宜華今日所謂是他授意,他又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他就算定你一定會折在宜華手中?”她玩味地看著他,外麵的人都知道他是風流浪子,美人當前自然不放過。


    他會心一笑,她了解他。今天即便不是因為有了她,他也不會用宜華解毒。在這方麵他不僅厭惡這種手段,而且十分謹慎,就怕人家有後招。出了這種事,去樂坊藝館找個相熟的人解決了就好,絕不會在宜華那裏冒險。


    “若是你出手,我一定會折在你手中。”他不失時機地打趣她。


    “需要我對誰出手嗎?”打趣誰都會,換來的自然是他佯怒的咬牙切齒。


    “你先前說高世濤過去幾年都在采宜華的血練功?”


    “對高世濤我一直覺得很疑惑。我雖然沒有直接跟他交過手,但是聽交手過的人敘述,總覺得他武功有什麽古怪的地方。即便他是武當傳人,要達到江湖人聞風喪膽的破魂的地步還差得遠。而高家原本的武功大多出自戰場殺敵的搏擊術,在軍中看著英武,在江湖中跟高手相比還是相去甚遠。而無論高家的武功還是武當的練功方式都不需要人血,他的功夫必然還有別的根源。”


    “他想讓宜華控製你的目的是什麽?”


    “宜華說她不知道,這也很正常,隻是師父讓弟子做事,不用解釋。”


    “也許是想讓我服從他命令做什麽吧!”


    “也許是想讓你跟美麗的郡主共度良宵之後,耗盡了精力,無力反抗的時候采你的血練功?或者幹脆吃了你?”


    “你說什麽?”


    “我是說到時候你沒有精力對付他......”


    “不是,你說吃了我?”這吃當然有很多種解釋,情人之間就更為曖昧,他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頭皮發麻,因為他想到的不是鮮血淋淋的被吃,而是另一種意思。他迴想起上一次見到高世濤的場景,他微微傷感充滿水霧的眼睛,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若他不知道那是襄陽侯,他會以為那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女人。他覺得心裏有什麽一閃而過,但是沒抓住。


    “你在想什麽?”


    “我說不清,你說高世濤是否有什麽特殊的癖好?”


    “癖好?你是說斷袖?”


    “他有侯夫人,但是至今無子嗣。”


    “如此看來卻有可能。”


    “是否高家的武功裏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若是他們家祖傳的功夫有問題,他父親,他爺爺怎麽就......”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她似乎也想到了:“也許他們都是,所以上一輩的侯爺和侯夫人的關係就更顯得古怪了。”


    “前輩襄陽侯夫人什麽來曆,如何會配出這種藥來?是她自己配的?”


    “應該是她自己配的。前任襄陽侯夫人出自揚州府號稱仙醫劉家。”


    “就是那個治病看人,率用險招,但是確實能救人性命的劉家?”


    “是的,相傳劉家除了挑病人,治病手段奇特之外,祖上還擅長治療不孕之症。祖上曾經有好幾位前朝太醫,專門在宮中侍候後宮的子嗣之事。因為大家同在江南,跟陳家彼此有些意氣相爭,倒是也沒有正麵衝突。陳家畢竟不屑於做這些事。隻是聽祖母偶爾提過年輕時她和太後都跟這位劉家的嫡出小姐有過交道。具體的還是要問她老人家。”


    襄陽侯夫人劉芝芝,嗬嗬,陳碧顏想起往事覺著很可笑。以為已經久遠的事情,居然還是會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劉芝芝也曾經算是她姐姐陳碧畫的朋友,她們一起從江南嫁到京城,曾經在同一條上京的船上共度半個月。陳碧畫年輕的時候還是有血性和熱情的,還以為自己交了一個朋友,豈知終有一天變為仇視她傷害她的人。如今陳碧顏理解姐姐的心情,在她眼中,劉芝芝就是一個路人。而這個人的孫子讓人對新傑動手,將主意打到她最中意的孫子身上,這事跟劉芝芝有關嗎?還是隻是小輩之間的恩仇。


    這兩個孩子的能力和聰慧都高於常人,陳碧顏決定將塵封的往事告訴他們,讓他們一起參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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