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之路(iix)(下)


    “你的絲帕上有毒?”龍山驚恐地問。按理說,以他的身手,蓮兒是很難得手的。今天一是因為他在氣頭上,正在找新傑理論,全部精神都防著新傑出手,二來,他也沒想到這女人毫無征兆就會動手,而且隻是手絹一抹,動作奇快。


    “娘子,這麽好一塊繡帕就這麽浪費了,有點可惜。”新傑根本無視龍山,原先他還覺得這個龍錦尉的首席頭領有些棘手,現在看到他的貪欲之後,反而覺得這人沒有那麽厲害了。隻要他保護好自己的女人,女人願意替他出氣,他很樂意。


    “算了吧,沾染了那麽髒的東西,即便洗幹淨了,我也不想用了,不如燒了的好。”蓮兒將水壺坐迴去,拍了拍手,仿佛拿了那絲帕,手都是髒的。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給我下了什麽毒?趕緊把解藥給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給你下毒了嗎?”蓮兒睜著無辜的雙眼看著他。


    “你這個女人,要不然你為什麽會燒掉絲帕?”


    “絲帕是我的,我願意燒就燒,跟你有什麽關係。”


    “你要不是怕我驗出絲帕上的毒,你那麽著急燒掉它做什麽?”


    “剛才路上一隻髒貓碰過了,我嫌它髒,我不想要了,我自己的絲帕,想燒就燒了,關你什麽事?!”


    “唐新傑,管管你的女人!”


    “我的女人,隻有她管著我的,我哪裏敢管她啊。更何況她隻是燒了一張絲帕,隻要她高興,燒一家綢緞鋪我也無所謂。”


    “我不跟你們胡攪蠻纏,交出解藥。”龍山有些氣喘,他現在不是覺得臉不舒服了,而是渾身火燒火燎地疼痛。山部的屬下也趕緊圍過來,唯恐頭領出事,他們迴去沒法交差。


    “蠢人。”蓮兒隻是淡淡地說。


    “唐新傑,婦人無知,你怎麽也跟著鬧,我要是出了事,皇上追究起來,隻怕唐家也會脫一層皮。”龍山現在說話都費力氣。


    “難怪我家娘子說你蠢,她為你解了一半的地獄寒毒,你卻還在拿皇上威脅我們。”


    “算了,他願意每個月受寒毒之苦就隨他吧。這寒毒我隻解了一半,他若現在不去泡藥浴,還是會每個月發作,到時候人家拿解藥來威脅他辦事......”蓮兒閑閑地說。


    “你怎麽知道我中了地獄寒毒?”龍山很驚訝。


    “難道你沒中?難道你天匯穴到左耳際的黑線是你自己畫出來玩兒的?”蓮兒挑眉問道。


    “你能幫我徹底解了它?”那黑線若不是細心人不會看到,不是毒醫高手不會懂這是什麽。


    蓮兒並不理他,轉頭跟新傑說:“我們迴去吧,我累了。”


    “好。”新傑一副遷就寵愛的樣子,攬住她的腰就往外走。


    “唐新傑,白姑娘,既然你們識得這毒,還請你們出手救救我。”


    蓮兒並不停步,新傑更是小心翼翼地護著她。


    眼看二人就要出了院門,龍山下了狠心,咬咬牙:“你們要什麽條件盡管說。這裏都是我山部的兄弟,當年也是跟我從一刀堂投奔過來的,他們都以我馬首是瞻。你有什麽條件,無論是我還是這幫兄弟,都會盡量達成,隻要解了我們身上的寒毒。”一眾屬下終於也反應過來,這位姑娘剛才是看出了他們老大中了地獄寒毒,先前是給他解毒之後身體的反應。剛才她說藥浴解毒,看來是懂如何解毒的。他們彼此望了一眼,跟著龍山一起跪下:“求唐公子和白姑娘解救我們。”他們本來都是一刀堂的殺手,如果不是每個月一次發作的寒毒實在痛不欲生,又如何會受人擺布?


    熙媛一直遠遠地看著這鬧劇,先前看著龍山吃癟她心裏很高興,這幾天這個人把她折磨慘了。現在有人收拾他,她正好高興。可是這是什麽狀況,這些人為什麽給那個跪下求解藥?地獄寒毒?難道這就是卓青嶺說的他們會無條件順從的原因?她原先以為卓青嶺有多能耐,能夠控製龍山這種人,原來跟她這個青樓裏的女人一樣,是靠毒。


    蓮兒歪著頭,看著新傑:“龍首領帶人來為難你,咱們不管他們吧。”


    “夫人說了算。”新傑一副伏低做小的樣子。


    龍山這種老江湖當然知道這一對兒是在等他開條件:“唐公子,白姑娘,當年的一刀堂你們可能聽說過,楚江一刀堂,從開堂之初就沒有失過客人的單。我們這裏連上我一共十二人,都是一刀堂的漢子。若是姑娘能出手解了折磨我們的寒毒,我們願意一個人頭一條命,免費為你們做十二單買賣。以唐公子現時的地位,需要處理的人不在少數。”


    新傑冷冷一笑,沒有說話。蓮兒更是覺得好笑,似乎嬌俏地跟男人撒嬌:“看來龍首領是看不上你啊,覺得咱們自己的力量不如一刀堂,而且覺得你缺錢。”


    龍山和屬下頓時汗顏,月華軒的老板,青木茶社的東家,連自己現在所在的俗緣棧都是人家的產業,哪會在乎那幾個錢。且看看這幾天青木社的精衛,人家哪一個身手都不比他們差,沒有動手,是因為人家老大沒發話,而且也是給皇家麵子。


    龍山看看布眾,低頭說:“我們知道公子和姑娘看不上那點金銀,我龍山願意帶著屬眾為公子和姑娘效力一年,但憑驅策。”


    新傑淡然一笑:“不知道龍首領受這寒毒折磨幾年了?”


    龍山抬頭看看這兩人,平心而論,他跟在皇上身邊,對這位三公子的為人和能力還是有所了解的,而且看看青木社的手下狀態,他也知道這個主子靠的是魅力服眾,不是卑劣手段。而且這幾年青木社在江湖的地位,根本不是他們一個小小的一刀堂相提並論的,簡直是西瓜和芝麻的等級。他再次看看屬眾,一眾下屬這些年也是被寒毒折磨得死去活來,此時都明白這意思,對他點點頭,他咬咬牙:“龍山願意帶屬下為公子和姑娘驅策六年。”


    隻是新傑和蓮兒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雙方都安靜地站著,隻有唿吸聲可聞。


    龍山再次掃了一眼屬下,歎了一口氣,單膝跪下:“屬下李柄山,原楚江一刀堂堂主,自願帶一刀堂十二兄弟投奔青木社,請唐公子收留。”這龍山,隻是因為他進了龍錦尉,皇上賜的名。


    新傑跟蓮兒相視一笑:“李堂主,自今而後就不再有一刀堂的李堂主了,你可願意?眾位兄弟可願意?”


    李柄山帶著眾人跪下:“屬下參見少主,少夫人。”他們這幾日在青木別院外守著,看到青木社屬眾迴話都是稱蓮兒少夫人,看來這位是鐵了心要娶這位。如今他們投靠過來,自然要先順了主子的心意。


    新傑淡笑道:“自今日起,青木社就多了一個山部。李柄山為首領,繼續留在宮中龍錦尉,除了日常應該做的事,首要任務就是保證少夫人進宮時的安全。既然做了我青木社的兄弟,每個月的薪俸,給家人的補貼,都跟我青木社其他兄弟一樣。大家先起來吧。”


    一刀堂的眾人心裏十分高興,若不是為了賺錢,誰想做殺人的買賣。被卓青嶺控製,受寒毒折磨不說,為他們做事,沒有半點好處。這青木社一來就有多一份養家糊口的進賬,誰能不高興。


    李柄山答應之後,站起來,看了一眼那女人,此刻少主就已經在盤算少夫人進宮的安全,難道少夫人進京必然會在宮中經常走動?但是他沒問,既然跟了主子,不該問的,就不要多問。


    “夫人,既然兄弟們都是我青木社的人了,還請夫人辛苦,出手解了寒毒。”


    新傑溫柔地看著她。


    她點點頭:“那就讓這邊掌櫃的給他們安排一個藥浴的場所。要不去別院那邊?這邊客人多且雜。別院本來就有湯池。”


    “少夫人,還是在這邊吧,隻有這十一位兄弟才是我原先一刀堂的兄弟,那邊人多,難免不走漏消息。”李柄山提醒道,“而且京中有飛鴿傳書給我們,讓我們在這裏拖住你們兩天,說是另外有人來找你們麻煩,剛才事出突然,沒來得及跟你們說。我怕他們直接去了別院。”


    “看來有些人還真是不死心。隻是這卓青嶺並不在京城,你剛才說是京城傳書給你?”


    “是的,這幾年卓青嶺都是讓我們接受京中某人的命令,我們沒見過人,都是憑信鴿和我們聯係。”


    “那這個女人呢?”蓮兒看向熙媛,眾人似乎都忘了她的存在,此時才想起來她一直在旁邊看熱鬧。


    “扔她去河裏喂魚。”一個一刀堂的人說。


    “不要啊,”熙媛請求道,“我跟他們一樣,也是受卓青嶺的控製,隻不過用的不是寒毒,而是其他的不知什麽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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