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早春(xi)(中)


    王小花頓時覺得頭皮發麻,迅速地收迴身段,斂眉低首:“屬下錯了。”


    他卻又將她的頭高抬:“記住,她雖然守禮,但不是一個會隨便低頭的女人。在男人麵前也是會高傲地抬著頭的,而不是放低身段去迎合男人。這樣才能算高潔,才能讓男人心動,讓黃勝華那種男人不擇手段地去掠奪。”


    她戰戰兢兢地說:“屬下懂了。”


    他伸手拉起她胸前的抹胸,將她露出的一大塊雪白覆蓋,語氣中帶著冷冷的厭惡:“以後要穿得嚴實一點。她絕不會穿得這樣惡俗。”


    王小花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屬下......以後一定注意。”但是她飛快地轉著心思,主子對那個跟她相像的女子肯定有不一般的感情,她應該去搞清楚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到底是什麽使得他如此心悅於她,或者是這姐妹兩如何取悅他的。


    “再怎麽注意你都無法變成她那樣高潔的女人。她和她的姐妹不是你們這些低賤的人能夠比擬模仿的。你隻要哄好黃勝華那種粗人就好了,在黃勝華麵前去裝高貴,裝推拒,給他機會讓他用強,不要讓他得手順利,明白嗎?但是不要在我麵前玩手段。”他似乎猜到了王小花在想什麽,突然眯著眼,將抓在手中擋住她前胸的布料嘩地扯碎,厭棄地扔在地上。她身上的羅裙也隨之解體。身上一涼,她迅速抬眼看向他的臉,隻聽他冷冷地命令道:“你不是從一進門就一直想好好侍候我嗎?還不開始?”他心中的下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就是那一對姐妹花一樣的女人絕不會像你這樣下賤地什麽事都肯做。


    王小花一陣意外地驚喜,迅速跪在主子麵前。主子還是喜歡她的服侍的。


    一道灰色的身影,手持一副畫卷,迅速地進入紅泥樓魚躍閣,聽見裏麵的動靜,他身體一僵,沒敢往裏麵直接進去。雖然主子先前吩咐他有結果就直接稟報,但是作為男人他自然知道這種時候誰都不願意被打斷,但是又不敢離去。他常年跟著主子辦事,知道他即使在這種時候也是耳聰目明的,肯定已經聽見他來了。他隻能尷尬地眼觀鼻鼻觀心站在外間門口。本以為要等很久的,卻沒想到很快就聽見一句:“你進來。”這裏沒有別人,顯然是讓他進去。灰衣人低著頭艱難地蹭進去,將頭幾乎埋到了胸口,唯恐看到不該看的畫麵。卻又聽主子一句:“把畫卷拿過來。”


    這迴可不能隻低著頭了,尷尬地抬眼走路,忍不住籲了口氣,原來主子隻是坐在臥榻之上,麵前跪著個女人,長發和殘破的衣衫遮住了她自己,也擋住了主子的下半身。他迅速地將畫卷遞到主子手上:“這是根據幾個見過白小姐的人描述畫的,不知是否和真人相像。”


    文士嗯了一聲接過畫卷展開。一瞬間,他的瞳孔驟縮,迅速地站了起來,忘記了麵前還跪著王小花和自己隻有上衣工整。灰衣人迅速尷尬地低下頭,很想現在就消失。看到了主子的隱秘處,他今後想好好活著都不容易。


    王小花迅速瞄了一眼畫卷,見畫中是一位素衣美人,她不自覺地握緊了手,心中暗罵狐狸精。


    “通知下去,我要她在杭城的每一處行蹤,過去幾天去過哪裏?見過什麽人?從現在開始,給我派人盯著她。仔細查查她的父母,家人,我要知道她的一切。”


    “屬下這就去安排。隻是她一直在唐三少的人保護範圍之內,很難時時派人跟蹤不被三少的人發現。”灰衣人不敢說,唐三少本身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主子讓他們去跟蹤監視他的女人,他們雖然也是侍衛中頂尖又頂尖的人物,但是跟唐新傑比,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我不管你用什麽方式,我要知道她的一切,過去五年的行蹤。”文士淡淡地說。


    灰衣人低頭稱喏,且迴道:“根據咱們哨隊的情報,這位白姑娘是唐家姑奶奶唐曉曉丈夫白家的侄女。五年前到的關西唐門。平時在唐門深居簡出,除了在唐莊,就是在鹹陽城中唐家的百草堂醫館坐診。年前跟著唐新傑去過一次洛陽,年後跟三少啟程來江南,三日後會隨三少進京。在杭城數日,除了跟著三少去唐家的產業和三少自己的產業,就是陪唐家的新月小姐,從不獨自出門。唐家的少爺小姐這次來了杭城後,除了去自家的產業,就隻去過通靈寺上香。白家姑爺十幾年前失蹤,至今上無音信,白家二老爺全家在渡口遇到沉船事件,隻有這位白姑娘生還。”


    “白家?西平白家?”


    “是的,唐家姑爺出自西平白家。白家本來子嗣不多,自從白侍郎因貪墨問斬,唐門白姑爺失蹤之後,白家這幾年已經淡出眾人視線。無論是京城還是西平這幾年似乎都沒有聽說白家的消息。”


    “是沒有聽說,還是沒有關注?”


    “屬下等未曾關注。”


    文士並未說什麽。他雖然眼線遍布大周,可是也都是人,看的都是重要的事。對於一個過氣的家族,沒有在意是很正常的。


    “可有當年唐家姑爺的畫像?或是白家父母的畫像?”


    “屬下派人去試著找找。”這麽多年,若不是美女名士,畫像的可能性真不大:“隻是屬下不明白主子找白家人畫像做什麽?”


    “隻是想看看這位白姑娘是否真是白家人。”


    “主子既然懷疑她不是白家人,可是懷疑她的來曆?還請主子明示。”


    “我隻是覺得她很像我認識的一個故人。”文士皺眉低沉地說道。他剛才還在教人如何模仿她,卻看到了一副和她極為相似的畫像。若不是知道這女子應是她女兒的年紀,若不是他親眼看見她在自己麵前倒在血泊之中,若不是他親手為她送葬,他一定以為她重生了。而這個女子是她的女兒嗎?


    那個小女孩當年被太後接進宮中,但是已經被沂祥一劍穿胸,早就葬在京城南苑了。當初他長年不在京城,隻是在她初初進宮的時候在宮中遠遠看過一眼。那是還是一個孩子,沒有長開,他不確定她長大了是否就是這個樣子。但當時幾位皇子親眼所見沂祥出手,又是他的手下看著收屍的。難道陳壁畫做了手腳?將她藏去了關西?看來那個老虔婆還是很關心她好友的子孫吧。隻是不知道有一天她知道周家命案真相的時候會如何想。若是這位白姑娘就是他所想的那個女孩,老虔婆又該如何麵對她?黃勝華可是老虔婆的人。那丫頭在宮裏當差的時候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若是再有唐三兒做後盾,這京城就要熱鬧了。若真的是她,這江南也許也快要變天了。


    黃龍坡的青木茶社比杭城中的青木茶社要大,依山伴水而建,一道山泉從茶社山頂的山岩中涓泳而出,在山間蕩出清脆的鳴響,沿著山泉,有一條覆蓋著紫藤和金銀花的長廊,廊下每隔一段就會伸展出一個涼亭跨建在溪水之上。每個涼亭裏都有完整的一套茶爐茶具,一套黃楊木或是竹製的桌椅。有一些無遮無攔,茶客可以憑欄欣賞小溪,或是抬眼觀賞山林庭院。有一些四麵皆是琉璃花窗,客人可以關門閉戶,也可以開窗觀景。


    雖然初春時節乍暖還寒,但是杭城的不少文人墨客已經熱鬧地相約來黃龍坡踏青。手執香茗,聽著潺潺的溪水聲,看著枝頭冒出嫩綠的小芽,無論是閑聚還是談詩論畫,都頗具情趣。此次來到杭城新傑和蓮兒都忙著百花堂和青木社的各種事務,日日不得消停。今日幾位新傑在杭城走得近的朋友相約在這裏聚會,占據了山頂最大的雲霄院。雲霄院是一個園中園的獨立院落,院中的雲霄閣倚著山岩而建,三麵可以觀湖,同時可以隔湖看到杭城的整個城區,也將沿著黃龍坡而建和湖邊的觀湖的各家別院盡收眼底。雲霄閣和後院牆之間就是貫穿整個青木茶社的雲霄泉的泉眼,泉水在這裏被分為三股,一股被送入竹筒接成的管道,直接送去了青木茶社的大廚房前的蓄水池;一股被竹管引去了茶社中間的蓄水池,供客人們裝取燒開了泡茶;一股被引來在雲霄閣前的小花園繞了一圈,然後從紫藤架下流入雲霄泉的水道,沿山勢而下。整個雲霄院平常不對外,隻有新傑走得近的朋友和重要的客人才會有權使用一樓的茶室。他若住在這裏,普通人拜訪,隻能在茶社普通的茶室見麵。樓上是新傑私人的地方。從翠明山迴來,他們就沒有再迴百花堂住,這幾天一直住在這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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