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之行(xi)(下)分界線


    “既然三少爺已經說到了芳顏的婚事,老太婆我就直說了,咱們阿菊在你們家百花堂也辛苦了這麽多年,阿菊和芳顏的人品三少爺和百花堂的人都清楚。老婆子我很疼愛這個外孫女,阿菊和她丈夫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將來出嫁,無論當初朱家給阿菊的陪嫁,還是李家她父親留給阿菊的產業,加起來在這洛陽城中不說是頭一份兒,也是大戶人家一般的姑娘沒有的。一年不多說,至少有萬兩銀子的進賬。這洛陽城中等著的青年才俊多的是,隨我們芳顏挑。但是我們家芳顏偏偏不肯,一定要嫁給三少爺你。所以今天老太婆才厚著顏麵來,讓你看在兩家姻親的份上,看在我和你祖母當年在江湖上也算有交情的份上,咱們親上加親,將這門親事定下來。”


    新傑有一瞬間的楞怔,如果說芳顏直接,那是年齡小,沒想到朱老太太也是這麽直白,很是有點無語。


    “老夫人,十分抱歉,這不大合適吧。”眼看朱老太太著急要張口,新傑抬抬手立馬阻止她:“麻煩您老人家先聽我說完,祖母已經為我安排好婚事,我無意另覓親事。”


    “唐老夫人已經給你安排親事了?我怎麽沒聽說。是哪家的姑娘?”


    “到時候祖母會安排通知大家的。”


    “傑哥哥,無論你娶誰,顏兒都要嫁給你。顏兒可以不在乎正妻之位,隻要一個平妻。”芳顏早就坐不住了,她怕外祖母問清楚之後就打了退堂鼓。她已經聽百花堂的那些婆姨們議論了,傑哥哥喜歡的就是新任的百花堂大總管,那位白姑娘。百花堂的人都說,傑哥哥也鍾情於那位白姑娘,所以在竹園那天才會不給她和娘留臉麵,維護那位白姑娘。她看過那個女人,長得還行,但她比自己大幾歲,在眾人麵前端著架子,做事一板一眼的,一看就不是一個有情趣的。娘教過她,男人都喜歡歲數小的,有情趣的,性格活潑溫柔的。這些年都沒機會跟著傑哥哥,傑哥哥並不知道她的可愛之處。無論什麽身份,先跟了傑哥哥,至於那個女人,以後再收拾她就好了:“顏兒也會尊重你要娶的那位姐姐的。顏兒的一切都是傑哥哥的,隻要你讓顏兒跟著你就行,顏兒真的隻是在乎你的人,不在乎別的。”


    新傑並不看芳顏,皺著眉,向朱夫人作揖:“夫人,恕晚輩直言,此事不妥。祖母已經為我安排好婚事,我無意另覓親事。既然老夫人提到江湖,人在江湖咱們就沒有那麽多扭捏的事,我也不想用婚姻要父母之命來做借口。所以跟您說祖母已經安排婚事,實乃實情。其次,芳顏在我眼中隻是一個小妹妹,我對她沒有任何別的想法,也不可能娶她為妻。”


    “剛才我家芳顏已經說了,不爭正妻之位,難道她帶著這麽多嫁妝嫁過去給你,做一個平妻都不可以嗎?”


    “這和李姑娘的嫁妝無關。唐某實不願在妻子之外,另娶別的女人。”


    “唐少爺,你這就是敷衍我們了吧。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以唐家的地位和家業多娶幾房妻妾開枝散葉是正理。”


    “朱夫人,唐某就是不願意欺瞞老夫人,所以說的是實話。老夫人一生熟悉大戶人家的後院,難道看到的妻妾相爭還少?那種後院烏煙瘴氣的生活並非唐某所好,唐某實不願給自己的妻子添堵,也不願給自己找麻煩,我的家室,越簡單越好。”


    這番論調不止朱夫人吃驚,連菊夫人聽了都很感慨。當初她嫁去李家不久就和丈夫一起去到甘南道軍中,每日操勞擔驚受怕,原本以為辛苦一點可以夫妻同心,舉案齊眉。剛剛開始的時候確實如此,但是一兩年的好時光之後,婆婆便以她不孕為由,給丈夫娶了妾,懷了芳顏之後,更是又以她身子不便為由又塞進來兩個女人。若不是不願看見那幾個女人,丈夫過世,她又何須迴洛陽寄居在百花堂。新傑此刻如此說來,讓她心生感慨,原本因女兒被拒絕的憤懣都散了不少,尖刻的話也出不了口。


    “傑哥哥,顏兒絕不會給你添亂,也不會給姐姐添堵的。我一定會很乖。”


    新傑並不接她的話,隻是對朱夫人說:“該說的,唐某都已經說清楚了,唐某心意已定,請夫人帶著李姑娘迴去吧。”


    “傑哥哥,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個白姑娘,是不是她不讓你納妾?如果是,顏兒可以去求她,讓她知道,顏兒不會跟她爭,跟她搶的。”芳顏還是不死心的樣子,掩麵邊哭邊說。


    新傑不想再多說什麽,對朱夫人和菊夫人簡單作揖之後就抬腳走了,並不去管芳顏還在說什麽。朱夫人頓時為此又來了氣,她一個長輩有被如此撂在這裏沒人理了。菊夫人還在為自己的心事感慨。


    而芳顏雖然從指縫中看見新傑已經離開,但是還是不停地說著:“讓顏兒去求白姑娘......”哪怕是朱夫人罵她沒出息,都沒有停止,直到她看見新傑出了會客廳所在的院門,朝裏麵而去,且估摸著去的遠了,聽不見了,才停下來。一停下來,小姑娘便站直了身子,毫無悲傷,臉上寫的是憤怒。她幾年前就喜歡上傑哥哥了,一直在等著長大及笄了可以讓姑姑去提親,哪知道不知道哪裏跑來的窮酸女人,占了他的妻子的位置,還不讓他納妾。可惡至極,終有一天她會讓她死得很難看。


    朱夫人看著外孫女陰晴翻轉極快的臉,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這丫頭並不是像平時看著那麽乖巧伶俐的,是一個心大的,若是不早早安頓了她,隻怕會惹出什麽禍事來。雖然她也想著能做成這門親事,但是如今看來不易。掌家多年,朱夫人便開始盤算是否選洛陽其他的年輕人,看來要著手趕快相看了。她便站起來,由旁邊婆子扶著,出門上車。車剛剛離開知府府邸不久,老太太開始盤點著洛陽的門當戶對的人家,還沒想出頭緒,就聽到她很不想聽芳顏用她從未見過的陰狠冷漠的口氣跟她娘說話:“娘,你迴去給姑姑寫信吧,告訴她無論如何我都要嫁進唐家,不能嫁給傑哥哥做正妻,我可以做平妻,做妾。若是她實在沒有辦法把我嫁給傑哥哥,就想辦法讓我嫁給唐家的其他少爺,隻要能進唐家,她要什麽條件咱們都可以談。她不是看上了爹爹留給我的李家的產業嗎?我可以把爹爹留給我的城南幾個最大的鋪麵給她。若是她有本是將那個姓白的女人弄死,我可以把京城李家所有的鋪麵給她。”


    朱夫人聽著這冰冷的話,說弄死一個人仿佛就是弄死一個貓一樣平淡,身上覺得毛毛的。這還是自己剛剛及笄的外孫女嗎?


    菊夫人倒是很平靜,她早就知道女兒天真無邪的外表下麵有著冷酷的一麵。她五歲時,因為家裏養的小狗不陪她玩,跟著軍營裏別的孩子跑走了,迴來之後被她吊著一隻腳綁在水缸上,用鞭子抽了很久,直到她手酸了,才扔了鞭子,點了火把,去把那隻狗活活燒死。從那以後,菊夫人就知道女兒身上流著朱家的血,菊夫人的祖父和父親以及兩位兄長都是手段極為殘忍的人。在人前謙和紳士,在暗處報複陰招層出不窮。她當初不願意迴朱家,就是想讓女兒遠離那個充滿算計陰招的家。可是現在看來,真是三歲定八十,女兒不僅繼承了朱家的冷血,還學會了她父親,李家人的精明算計。年輕時候,菊夫人行事也跟自己女兒一樣,家裏有錢有勢,有些肆無忌憚。但是丈夫過世之後,她終於有些悔悟,午夜夢迴時,會噩夢連連,也許這就是她年輕時做事過於狠辣的報應。


    “顏兒,”菊夫人希望女兒今生能夠順遂一些:“做人不要那麽過激。那白姑娘並未招惹你,你又何必如此深的怨念,要她的命。”


    “誰說她沒招惹我?她沾惹了傑哥哥就是招惹了我。一個投奔來的窮酸女人,無父無母無根基。以姑姑的手段和這幾年在唐家經營的人脈,弄死她不會是難事。”


    “你以為唐家老太太選定的孫媳婦出了事唐家查不出來?”


    “嗤,你覺得如果有更好的選擇的時候,原來的人選出了點意外,有人會費心費力去查嗎?何況若是姑姑連這個都辦不到,她怎麽在唐門立足?如果她沒有手段,她如何這麽多年能讓我姑父身邊沒有別的女人?難道你就真相信外人說的,唐家男人鍾情?”


    菊夫人和朱夫人彼此看了一眼,這是十五歲的小姑娘嗎?看著外祖母和母親的表情,芳顏更加堅信她能說服她們:“再說了,母親,你難道現在不後悔?沒有怨念?當初如果能嫁入唐門的是你,你今天該如何風光?唐家的男人都有一幅好皮囊,你看姑父比我爹要英俊多少?除了外表,唐家的男人個個都能幹,有出息。姑姑隨軍,將軍夫人有多少榮耀?當初你若是願意爭取,也不是嫁給一個副將。你難道說你心中沒有動過姑父的念頭?這幾天你們也看到了,傑哥哥雖然不是家長嫡出長子,但是唐老太太信任他,百花堂早就穩穩當當在他手中,現在又給他權柄插手百草堂。他在唐家的地位不比大少爺差。唐家如今是什麽狀況想來也不用我多說。女人嫁人不止是要穿衣吃飯。我要的可不止是男人。還有很多事可以有。難道朱家隻想做商家?難道不能有一天成為勳戚之家?傑哥哥現在是太子幕僚,若是太子登基,難保他不會出仕為朝廷重臣?你們難道不想有一個位高權重的孫女婿?”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又看了看朱夫人:“外祖母難道不想將來林哥兒和華哥兒能有人提攜?”林和華都是朱夫人鍾愛的兩個孫子,兩個人都很用功,已經過了鄉試,準備走仕途的。唐家皇親國戚的地位自然是他們的捷徑。打蛇打七寸,芳顏很會拿捏她外祖母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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