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我願(viii)(上)分界線


    唐莊中,蓮兒睡得迷迷糊糊的。昨日那些梅花殺手出現之後,新傑就帶人追了出去,而她則未能複原,一直臥床服藥。雖然昨日新傑為她過功渡氣已無大礙,然而體力早已耗盡,服下雲德道長的藥茶之後,她便沉沉睡去。此刻她雖未睜眼,卻能覺得房中特別亮,不僅光亮得刺眼,而且還有灼熱的感覺。昨日殺手來襲之後,新傑院中房中器具有所損壞,老太太便命人將她挪至自己的東廂房。這東廂房後是一片牡丹花圃,前麵是一片葡萄架,終年都特別安靜,且光線柔和,即便是正午時分,也是如此,適合人臥床休養。此刻她應該還在老太太這裏,怎麽會有如此強光,而且還有陣陣濃鬱的玉蘭花香。關西這個季節早已沒有玉蘭花,唐莊沒有種多少玉蘭,主子中也少有用玉蘭熏香之人,而這濃鬱的花香中掩著另外一種淡淡苦澀的氣味,這種東西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既不可能是她的藥裏應該有的,也不是雲德道長的茶裏會有的,因為它是會讓人逐漸癡傻的拂塵花。


    她屏住唿吸,用盡全力,試圖睜開眼。與此同時,她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中略帶急切:“靈素,你在做什麽?”然後她覺得眼前的光亮消失了,苦澀的氣味也隨著光亮和一陣男子的腳步聲漸漸隱去。片刻功夫,腳步聲又迴來,一隻手搭上了她的手腕,為她切脈,看到她微睜雙眼,便對她微微一笑。這是一個高挑細瘦的男人,一身深藍色的雲緞文士服,切脈的手指白皙修長。


    “還好,這拂塵花還沒有被吸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靈素,快給白姑娘道歉。”


    她這才移目打量他身側的小姑娘,十四五歲的年紀,圓圓的臉,皮膚晶瑩剔透,眼睛不算大,但是靈光流動,一身亮黃色裙裝,顯得活波可愛。聽說要她道歉,眼中怒意滿滿:“我就知道這種小門小戶的女人最會裝可憐,讓你和新傑哥哥這種男人心痛,就想護著她們,偏袒她們。”


    “你胡說什麽呢?!明明是你自己做錯了事,人家白姑娘都沒見過你,你卻一來就想用拂塵花來傷害她,你還有理了你?!”斯文人處於暴怒的邊緣。


    “我就是想讓她變傻又怎麽啦?!我最討厭這些狐狸精,總是迷惑新傑哥哥。一個蘭馨就夠不要臉了,還有那個什麽蘭,在江南勾引新傑哥哥娶她,結果又跟別的男人跑了。這個女人明明剛才也是醒著的,但是她非要裝受傷害,讓哥哥你來發作我,一看就是個禍害。”


    “明明是你自己錯啦,還說別人!”


    “你看你,剛剛也就見到她,你就幫她說話,欺負我這個妹妹,不就是狐狸精迷惑你嗎?”


    “你亂說什麽呢?!且不說白姑娘為了新傑才受了這麽重的內傷,就是普通人,哪怕是一個路人,你也不能隨便拿拂塵花來傷害她。你若是再如此胡作非為,我就讓爹禁你的足,停供一切藥源給你。”


    “還說她不是一個狐狸精,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就讓我的親哥哥想著怎麽來折騰我啦,這種人怎麽能夠讓她嫁給新傑哥哥,讓他本來不幸的生活更不幸。我要去跟二老姑奶奶說,我要嫁給新傑哥哥,好好照顧他,不讓他受這些壞女人的迷惑,讓他幸福快樂。”


    二老姑奶奶,聽了半天,終於猜到這對兄妹大概是誰,隻是自己躺在這裏養傷,無緣無故怎麽就得罪了這老太太娘家陳三老爺家的孫女,蓮兒有些無奈地笑笑。看到她虛弱且無奈的笑容,陳之衝覺得自己的心瞬間有點空落,有一瞬間的呆滯,沒有聽清楚自己妹妹在念叨什麽。


    “你這個女人,勾引了新傑哥哥還不夠,現在還對著我哥哥笑,想勾引我哥哥嗎?!你怎麽對得起新傑哥哥。不過幸虧他還沒娶你,否則娶了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還不知道他怎麽痛苦呢。你這個女人永遠不許嫁給他。”


    “靈素!”陳之衝迴過神來,終於聽清了妹妹在說什麽,震怒間一陣狂吼:“你給我閉嘴,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我當然知道,新傑哥哥是我的,除了我,其他的女人都不能碰他。”


    “住嘴,我今天就帶你迴江南,讓父親罰你禁足,讓你學學規矩。”說罷就拉著她往外走。


    “我不要,你們都被這妖女迷惑了。見到爹我也會這麽說,讓爹打你這個受狐狸精迷惑的渾人。免得你做出什麽事來對不起我未過門兒的瑞玉嫂嫂。”陳靈素一邊掙紮著,一邊還在大聲說。但是她那點功夫遠不是陳之衝的對手,很快就被拉到了房門口。到了房門口,本來在極力掙紮,大唿小叫的陳靈素突然噤聲,蓮兒正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就聽見陳之衝欣喜地說道:“道長,之衝正說去蜀中見您呢。”


    “你是去見我還是去益州府見你那瑞玉小姐啊?”雲德道長故作不屑地說道:“我這老道自然沒有那如花似玉的玉小姐有魅力。”


    “自然是為了去見道長。”


    “不管你是見誰,現在都給我起開,帶著這惹禍的小丫頭趕緊走,別在這裏耽誤我徒兒療傷。”


    “牛鼻子老道,你是誰啊,我兄長對你如此恭謹,你卻如此霸道張揚,你也不看看是在跟誰說話。裏麵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是你徒弟嗎?也隻有你這沒眼力的蠢貨才會收這種爛貨做弟子。”陳靈素正在氣頭上,見一個不認識的老道敢罵他,在她十幾年的認知裏,除了爺爺和爹,此生還沒有人敢說她。哪怕是娘和祖母,也從未說過她重話。這幾年因為宮裏的太後姑奶奶喜歡她,時常宣她入宮作伴,又常有賞賜,家中就更是寵著她,在京中和江南名媛圈子裏更沒有人敢招惹她。雖然是第一次來唐門,但是剛剛見到二姑奶奶的時候,老太太也是對她頗為歡喜,她哪裏想到唐門內會有人敢對她大唿小叫,頓時惱怒異常,說話便不經大腦。


    “你住嘴......”陳之衝和雲德道長同時嗬斥她。


    這些年陳之衝因羨慕新傑自己獨自創出一片天下,便也稟明家中長輩,到外麵拜師學藝,四處雲遊,少有在家。而陳靈素因當年對新傑動了心思,便也時常以進京陪伴祖母且備著宮中太後不時召見為由,常常在京中一住經年,不曾迴江南。這次因為聽說兄長要去益州,途經關西,且新傑在關西要滯留到年後才會迴京,才求了兄長帶她一同來拜見多年未見的二姑奶奶。


    這些年她耐著性子在宮中討得老太後開心,承諾她若是選到自己合意的女婿就給她指婚。三年多前她初見新傑之時還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娃,雖然她自己心動不已,但是在新傑眼中她就是一個小孩。如今她自信已經出落得傾國傾城,來關西的一路上都在琢磨怎麽向他表白,引起他的好感,迴京便讓太後給她指婚。豈知剛剛到了這裏一天,不僅沒有見到新傑哥哥,就聽說他出去追擊殺手了。這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聽下人說對方是因為派人來殺那個賤人新傑哥哥才追出去的。這她豈能容忍。剛剛想出手教訓她,卻被兄長壞了好事,現在還有一個自稱那個賤人師傅的老道敢兇她,連兄長都吼她。她自然不能答應,激怒之下,她雖然不敢對兄長如何,但是教訓老道卻不需留情,她假裝出手指著老道的臉麵準備罵他,實則將三根毒針順著指尖在手中絹帕的掩護下向老頭射去。陳之衝站在她旁邊發現異常,想要阻止之時已經來不及。就在她以為老道片刻之後要倒下之時,覺著自己臉上刺痛,瞬間覺得自己的臉仿佛吹脹了般,才知道毒針已經被老道周身真氣給反擊迴來。


    陳之衝站在她旁邊,發現異常想要阻止時已經來不及,看到妹妹迅速轉花和腫脹的臉,他知道厲害,立時拜倒在地:“道長,都怪家裏對妹子管教不嚴,還請道長看在祖父和小的薄麵上賜予解藥,弟子將感激不盡,憑道長差遣。”


    “哥哥,你不用求那老道,這割樂之毒咱們自己有解藥,你若沒帶,妹子的包袱裏有。即便沒有,也隻是過會兒會暈眩,腫脹麻癢上吐下瀉,晚點找姑奶奶拿唐家的百靈草一樣能解此毒。”陳靈素此時對自家的藥劑還是很有自信。


    “你給我閉嘴,你以為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也能在道長麵前顯弄?若不是道長心慈,你此刻早就不能站著說話了,你那點割樂早就被道長施了其他的藥,百倍激發了毒性。”


    “你小子倒是有些進步了,確實老道隻是用藥激發了割樂的毒性,普通的解藥無法排毒,十二個時辰之後,她的嘴就會爛掉,再也無法說刻毒的話了。”


    “道長,還求你看在弟子的麵上原諒小妹年幼無知。她年紀還小,若是就此毀容,一生便無望了。”


    “她年幼無知就可以隨便對人下毒,就可以出手對素未蒙麵的人下拂塵花?”


    “是家裏太寵她,我一定稟明家中長輩好好管教她。”


    “剛才幸虧你出手製止了她,要不然老道就要將那拂塵花給她自己用上。小小年紀怎麽就如此歹毒。你陳氏一向在江南以治病救人行醫積善出名,這樣的子弟豈不抹黑了你家多少輩人的努力?”


    陳之衝知道雲德道長所說的是事實,但是他也不能看著妹子就此毀容,隻得不停地磕頭,以求雲德道長原諒。


    陳靈素此時也怕了,怕自己真是被毀容。沒有了這張臉且別說新傑哥哥,就是一般的販夫走卒都看不上她。她此時隻能裝柔弱,趕緊跪倒在兄長旁邊,嚶嚶哭泣。


    “你們也先不用求我,我先去給我徒兒仔細檢查一番,若是她無礙再說。”


    說著不理兩人,徑自進屋去看蓮兒。看到她神態清明,對他微笑,方才放心一點,靜下心來把脈。


    “丫頭,外麵那個你想如何處理?”


    “師傅,看在老太太份上,對她小有薄懲,記得教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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