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州的傻小子“於適”,自從昏迷中醒來後,跟換了個人似的。


    據說,從小被人叫做“傻兒子”的他,為人還是有些木訥,自帶書生的迂腐氣息。


    腦子裏卻是實打實地有貨,不管是四書五經,還是詩詞歌賦,均可信手拈來。


    一時之間,他成了城裏私塾,富人家庭競相邀請的香餑餑。


    教書先生不算是個賺得很多的職業,卻勝在穩定,受人尊敬。


    隨著日子久了,家裏的條件也漸漸好轉起來。


    房屋請人簡單修繕後,不再四麵漏風。


    每日夥食裏,也算有米有肉。


    瞎眼的於大娘也不用再出去給人漿洗,也有飯吃了。


    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後半生會過上這樣好日子的於大娘,成日裏笑得合不攏嘴。


    村裏還有那正當年的年輕姑娘們,也逐漸開始對於適芳心暗許。


    雖然他家裏窮,但奈何人長得俊啊。


    十裏八鄉的,也難碰到一個如“於適”般俊逸出塵,有滿腹經綸的公子。


    村裏姑娘們每每見著他,均是拔不動腿。


    家門前,也總是有姑娘或三三兩兩竊竊私語著,或形單影隻地望向他,欲言又止。


    還有那富家的小姐,聞訊趕來遠遠看他一眼後,就被公子的風姿折服,忙迴去央著父母倒上門提親的。


    可,都被於適無情地給拒絕了。


    不管誰來,他均是以功名未成,暫無心婚事為由,連看也不肯看人一眼,就給拒了。


    一開始,於大娘倒也渾不在意。


    她好不容易尋迴的兒子,還沒捂熱乎呢,也不著急給他找個媳婦來氣自己。


    可日子久了,於大娘就急了。


    總是旁敲側擊地詢問他,“兒啊,你到底囑意怎樣的女子?


    高矮胖瘦總得大概給為娘透個底兒吧?


    算來,你已過及冠之年,村裏如你這般大的小夥子,娃兒都能打醬油了。


    為娘好不容易尋迴你,也想著,能早一日抱上孫子也好呢……”


    “阿娘”於適聲色溫和,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堅決,“兒子現在真沒這方麵的心思。


    您就莫要催了。


    兒子當前,隻想做好教書先生,多賺些銀兩。


    空閑時間多陪陪您,再有就是多看看聖賢書。


    來年春圍,也好考個功名,給您爭口氣。”


    “哎呀呀,那倒感情好。若是你當真能考個功名在身,咱老於家祖墳怕是要冒青煙了,那可是光耀門楣的大好事啊。”


    於大娘聞言,喜笑顏開,可是轉念一想又不對,


    “不對啊?阿適。


    考取功名與你娶妻生子,實際也不相矛盾的。


    況且,以你現有的才學,當根本不怕受影響才是……”


    “不急。”


    於適不再跟阿娘多話,隻手握書卷,思緒卻飄了開去。


    他在等人。


    等他夢中的姑娘。


    數日前,他在於大娘家破舊的小木床上一屁股坐起。


    人家隻道他是從昏迷中醒來,隻有他自己感覺,仿似從一場悠長的夢中醒來。


    那夢裏的內容,他記不清楚,隻覺著,時而刀光劍影,時而纏綿悱惻。


    夢裏,有吹響的號角之聲,有女子嬌俏的笑聲、淒厲的哭聲,有溫言軟語,亦有聲嘶力竭;


    有刻骨的疼痛,也有極致的歡愉。


    他甚至不知那是夢,還是他真實經曆過的。


    說是夢,那體驗,卻如此真實。


    若說是真實的?


    他放下書卷,瞧了瞧自己的雙手:


    那雙手,骨節分明,纖瘦雖不柔弱,卻明顯是握筆而不是握刀的一雙手,不可能像夢中一樣,上陣殺敵,以一敵百。


    後來,醒來後,隨著日子久遠,那些夢中的場景,漸漸被他遺忘。


    隻夢中的女子,卻還時不時入他夢來。


    夢裏,他喚她“嬈兒”,她卻喚他“將軍”。


    他很好奇,他何時是個做將軍的料了?


    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可他白日裏,哪怕異想天開,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做那什麽將軍。


    隻那女子每每入夢,一聲聲地喚著,卻叫他越發疑惑了。


    女子聲音綿柔軟糯,一雙纖纖素手柔弱無骨,夢裏,每每與之接觸,身體心上,皆會泛起漣漪。


    令他好奇心動不已。


    隻可惜,他從未看清她的樣貌。


    每每他努力想要看仔細些,卻都是將自己從夢中生生驚醒了。


    從未如願。


    讀萬卷書,涉獵甚廣的他,相信這一切,絕不會是無中生有的巧合。


    一定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真相,等著他去,去揭開。


    一定是有什麽人,在等著他,去找尋……


    ***


    皇帝就這麽拉著葉蓁蓁的手,一起坐馬車,從大理寺迴了養心殿。


    一路也未曾鬆開分毫。


    昨夜,經曆一番天人交戰,葉蓁蓁並未睡好。


    剛才,與林錚會麵,又是一番心力交瘁,傷心欲絕。


    上了馬車後,她隻感覺渾身疲軟乏力,一顆心沉得不能再沉……


    她閉上眼眸,任淚水打濕眼睫,如細雨般不停落下。


    沒過多久,身心俱疲的她,竟然在一搖一晃的馬車內,昏昏欲睡起來。


    馬車一晃一晃地向前,她靠著車壁坐著,腦袋昏昏沉沉,也跟著時左時右地搖晃,卻懼於旁邊之人,又不敢真的睡死過去……


    直到蕭煉實在看不過眼,一把將她摟靠在懷中,她才終於輕輕掙紮了兩下後,精力實在不支,沉沉昏睡了過去……


    懷中之人,小小一團,柔柔軟軟的,明明悲傷到骨子裏,卻出奇的乖巧。


    像隻受傷的貓,毫無一絲攻擊性。


    蕭煉低頭去看,女子臉上猶帶著淚意……


    他隻感覺心中從未有過的柔軟憐惜,捧著她,像是捧著世間最難尋的寶貝。


    那寶貝貴重無比,卻極易碎,仿似他一個不小心,就會將之打碎了,再也無法還原。


    為此,他必須得小心翼翼。


    從未有女子讓他如此。


    在後宮那些女子麵前,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所有人都是以他為尊的,他何時如此卑微小心過?


    可他卻甘之若飴。


    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


    她本該是他的。


    他們錯過幾次,也虛耗了許多時光。


    最終,她還是來到了他身邊,躺在了她懷裏。


    他想,隻要她好好地乖乖留在他身邊,他定會疼惜她,愛護她,不會讓她受一點兒委屈。


    他會將世間所有最好的一切,都捧來給她,隻為博她一笑。


    他是帝王,一國之君,他有這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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