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所發現的鬼城出口是在郊區外的一處山洞裏,山洞連著底下溶洞,有一條狹窄的通道貫通鬼城。


    從山洞爬出來之後,易林潛入一家農宅,換了一身衣服之後,偷偷溜迴了長安城。


    長安城的通關檢查非常嚴格,好在易林順手將農家人的那個通關鐵牌也順了過來。


    那官兵盯著易林打量許久,吼道:“你個賣炭翁,炭呢?炭都沒有進城幹啥?”


    易林咕噥一聲,裝作聲音顫抖地道:“小人砍柴的刀不小心掉落懸崖,沒辦法砍柴燒炭,所以想進城買一把新刀。若是耽誤了給城裏的老爺們送炭,拿不到錢銀,小人一家老幼就要餓死了。”


    那官兵嗤笑道:“就你這瘦不拉幾的小身板,能砍多少柴,燒多少炭?要是我,還不如將買刀的錢拿去賭場博他娘的幾把呢。贏了就不愁吃喝了,輸了就一家老小在家裏燒炭死了算了。”說著和其他幾個官兵相互哈哈大笑起來。


    易林也跟著哈哈傻笑,然後在官兵們的嘲笑聲中,進入長安城。


    易林首先想到的是去找宇文峰。整個長安城,宇文峰是他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


    但是,當易林來到宇文府時,已經是人去樓空,大門貼著封條,階梯的大理石縫都長出了半人高野茅草。易林歎息一聲,沒想到宇文家沒落如斯。


    正當易林轉身想要離開時,他看到門口的石獅子腳下,刻有一串字符,竟然是他曾經和宇文峰開玩笑時留下的暗號。


    當初易林為了破解藏書閣墨池底下的《太玄經》,研究很多的符號學說,結果《太玄經》沒破解出來,反而創造出一套簡易的密語暗號,通俗易懂,能夠不借助複雜的母本,僅憑排列組合便可快速讀取解釋出來。易林曾和宇文峰討論過這個事情,沒想到竟然被他在宇文家應用了起來。


    上麵記錄的是一處地址,是邑安坊的某處宅子。


    邑安坊比鄰東市,販夫走卒,異國商旅,人員混雜,是個大隱於市的好地方。宇文家雖然沒落了,但宇文峰這家夥倒是聰明得很嘛。


    易林翻身取宅,直接便碰到了宇文峰。


    宇文峰看著易林,百味雜陳,幾乎紅著眼眶道:“易林兄,果然是你。我聽說你那天入宮之後,跳入液池不知所蹤,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大難不死,就像當初在百鬼林一樣。”


    易林笑道:“閻王爺知道我命硬,還有陽間事未了,所以不肯收我。小爺我又迴來了。”


    宇文峰看著瘦骨如柴的易林,眼眶一紅道:“可是長孫將軍她……死得好慘……”


    易林捏著拳頭,咬牙切齒道:“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霖兒白死的。那些害死她的人,我會讓他們一個個地都要付出代價。”


    宇文峰道:“有需要我的地方,你盡管開口,就算賭上整個宇文家族,我也一定會在所不惜。楊國忠滅我宇文家,我和他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


    易林道:“放心吧。等時機成熟,還望宇文兄鼎力相助。現在你們隻需要隱藏在這長安城就可以了。宇文兄,你知道霖兒的屍首最後何去何從了嗎?”


    宇文峰道:“皇上下令將長孫將軍的屍首懸掛於玄武門外示眾,以儆效尤,而且派了一隊獷騎守衛。但有一天晚上風雨交加,有一個神秘人趁機將屍體劫走了。我猜想……”


    易林脫口而出道:“普陀寺,伏希大師。”


    宇文峰點頭道:“應該是如此。也隻有伏希大師才有這等如入無人之境的武功。估計皇上等人也猜到了,所以這事最後才不了了之,畢竟那可是連先皇也不敢怠慢的伏希大師。”


    易林道:“對於霖兒來說,普陀寺或許也是好的歸處吧。走,陪我喝酒去……”


    宇文峰道:“易林兄你不想先去看一下長孫將軍嗎?”


    易林悠長歎息道:“我不是不想,我是不敢。我不敢麵對她,我怕我忍不住要隨她而去。”


    宇文峰拍了拍易林的肩膀道:“易林兄你要振作,走,咱們還是去喝酒吧。”


    易林挺了挺腰,點頭道:“這裏臨近東市,那咱們就去曾經最愛去的那家胡姬酒肆吧。”


    ……


    幾杯胡酒下肚,易林熱淚盈眶,站起來趔趄吟詩。遇一人而幸三生,縱悲涼亦舍離合,既許此情以偏愛,願盡餘生之慷慨。隻見他將杯中酒一灑,喊道:“掌櫃的,你這酒不行,喝不醉人。”


    那掌櫃見這邊有動靜,走了過來,知道眼前這年輕人為情所困,搖頭苦笑道:“這位公子你已經醉了。”


    易林苦笑道:“你胡說。俗話說借酒消愁,借酒消愁,醉了不是應該可以解憂愁才對嗎?為何我此刻還是如此的傷心難受?愁更愁?”


    …………


    從酒肆出來後,易林手握酒瓶,趔趔趄趄地扶牆而走,不知不覺便來到了普陀寺。普陀寺並不大,但卻自成威嚴,有一股莫名的安穩與寧靜。


    易林翻身入牆,來到寺廟的中院,主殿內香火鼎盛,院落中央的巨大銅製香爐,香火遺煙未盡,絲絲縷縷的香火味彌漫在深夜濕潤的空氣中,驅散那微涼。


    主殿內有一僧人在打坐誦經,並未理睬易林,直到念完一整段經文,才緩緩起身走了出來。


    “這位施主何時要到普陀寺吵鬧?”那僧人不慌不忙地問道。


    易林此刻已經酩酊大醉,搖晃著身體,神色落寞地道:“晚輩易林,求見伏希大師。”


    那僧人眉頭大皺,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柔聲道:“原來你就是那苦海!這裏沒有什麽伏希大師,施主請迴吧。”


    易林哐啷一聲跪了下來,嚷求道:“我想見她一麵,求大師成全。”


    那僧人長歎一聲道:“苦海無涯迴頭是岸,放下才能自在。施主請迴吧。”


    易林固執地搖頭道:“我不迴!”


    那僧人道:“若是不能放下愛與恨,你將萬劫不複。”


    易林咬牙切齒道:“我不放。”易林知道自己不能放下對長孫霖的愛,也不能放下對那些迫害者的恨,否則他便失去了活下去的人生動力。


    那僧人冷笑一聲道:“你已經被愛恨蒙蔽,迷失了自我。若是不能放下,終究不過是害人害己罷了。”


    易林仰天長歎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叫我如何才能放得下!”


    說到易林忽然酒意上湧,頭腦一陣發熱,哐啷倒地不起。那僧人歎息一聲,搖了搖頭,不理躺在地上的易林,自顧自地迴到主殿內打坐冥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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