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日月神教
穿越大唐：縱橫家不好當 作者：聚散流雲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右使，他醒過來了。”一個身穿黑紗的女子來到卓立身旁，輕聲道。
卓立將眼光從遠方收迴，淡淡道：“嗯，醒來就把冰棺打開吧。”
那女子神色疑惑道：“屬下不解，他隻不過是個普通人，左使何必要損耗自己的內力去救他一命呢？而且還用了千年冰蟲。”
卓立冷冷一笑道：“恩萍，如果我做什麽事都能被你猜透，這個右使你來當就行了，哪用得著我。”
那叫恩萍的女子惶恐不安地道：“屬下不敢。屬下不該自作聰明，妄自猜測右使的用意。”
卓立神色自若道：“無可否認，你很聰明，這也是為什麽我會選你做我的內侍。但你要記住，聰明往往容易被聰明誤。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希望你最好三思而後行。”
恩萍仿佛鬆了口氣，跪拜道：“多謝右使教誨。”
卓立問道：“聖女那邊有何消息？”
恩萍從身上取出一張紙條，遞給卓立道：“朱雀護法飛鷹傳來消息，聖女還在計劃刺殺牛仙客，看來她是非要報仇不可。”
卓立並沒有接過紙條，輕輕揚了揚手道：“短見如斯！由她去吧，當她絕望無助到極限，自然便會乖乖迴來當她的聖女。這是她的宿命，逃不掉的。”
恩萍猶豫不決道：“屬下有一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卓立淡淡道：“講吧。”
恩萍咬著嘴唇道：“她如此任意妄為，忤逆教義。為什麽聖女非她不可呢？天下女子這麽多，總能找到比她更適合的……”
卓立揚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冷冷道：“剛才我已經說了，這是宿命。你以為聖女是誰都能當的麽？青藤認主。你知道這十多年來，已經有多少個少女死在青藤之下麽？整整十八個。你以為我沒有嚐試去找別的少女當聖女麽？隻可惜，他們都不是天命所歸的聖女。今年她已經十八歲，是時候了。”
恩萍不解道：“既然她如此不聽話。為何不直接把她抓迴來呢？”
卓立眼神如冰，盯著恩萍冷哼道：“你是在質疑我嗎？”
恩萍被卓立的眼神所震懾，跪地求饒道：“屬下知罪。”
卓立嘴角微動，冷笑道：“你也無需嫉妒她。聖女雖然至高無上，但卻也承受著常人無法承受的苦難。別說我沒給機會你，我讓你去以血試青藤，你敢嗎？你敢以生命為代價去賭青藤認不認你當主人嗎？”
恩萍緊緊咬著嘴唇，沉默許久，最終還是放棄般搖頭道：“屬下不敢。”
卓立嗤之以鼻道：“心懷恐懼之人，不配當青藤的主人。”
恩萍委屈而窘迫，咬唇道：“屬下也不稀罕什麽聖女，隻要能陪在右使身邊便心滿意足了。”
卓立伸出食指抵住恩萍精致的下顎，淡淡笑道：“想要陪在我身邊，既要聰明，也要糊塗，如履薄冰，我習慣了為所欲為，一時興起便會殺人，你不怕麽？”
恩萍閃電般縮緊身體，單膝跪地，神色堅決道：“屬下不怕。”
卓立負手而立，哈哈笑道：“很好。我們去看看新來的小兄弟吧。他被心影閣的穿心刺所傷，雖然能醒過來，但難保不會變成一個廢人。如果是個廢人，那就沒有任何用處了。”
恩萍想不明白卓右使為何如此大費周折將那小子從百鬼林帶迴聖門，遲疑道：“那為什麽還要……”
卓立看出恩萍的疑慮，沉聲道：“因為那雙眼睛，多美的一雙獸瞳啊。獸瞳不是誰都能有的。特別是這種猶如狼眼一般的獸瞳，深邃，銳利，充滿戾氣。這雙鋒芒畢露卻又內斂於神的眸子，真是讓人驚歎。我很好奇，這樣一個人，如果入了我聖門會如何。”
恩萍不服道：“我聖門人才濟濟……”
卓立冷哼一聲，打斷道：“獸瞳之子是與眾不同的存在，若能為我所用，他將變成出類拔萃的殺人利器，假以時日，就算是四大護法也難以相比。”
恩萍一愣，茫然道：“右使要收他為徒？”
卓立輕輕搖頭道：“非也。他武功雖然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我會提點一下他，教他一些如何利用獸瞳的心法，讓他的武功更進一步，然後去當未來聖女的守護者，但我卻不會收他為徒。自從修兒死後，我發誓此生再也不收徒。”
恩萍不解道：“既然是保護聖女，為什麽不找個女人？”
卓立冷哼道：“因為女人從來都不聽話。傳說第一任聖女便是被她的貼身侍女給害死的，從此以後，聖女從不用女侍。聖教的陳年醜事，你不知道也不出奇。”
恩萍行禮道：“是屬下愚昧無知了。不知道聖門還有這樣的往事。”
卓立神色明然，仿佛陷入了迴想，感慨歎息道：“這事說來話長啊……那時候聖門各派，猶如一盤散沙，各自為戰，直到青雲山的血教出了個奇女子，聽說她出生之日，虹霞滿天，蜃影重重，仿佛天宮現世。”
他眼裏滿是柔情，接著道：“她出生後，不日便能直立行走，言語無礙，長至十歲，肌如冰霜，眸如冷月，發如青絲，入水百日而不死，能夠通曉過去，預知未來。她預言，有八尺男兒，手持青鋒，一統聖門。”
“後來呢？”恩萍忍不住問道。
卓立緩緩說道：“後來果然如她所言，明教有一個叫姬濘的男子，挑戰聖門各派，將各派首領一一擊敗，最後一統聖門，正名為拜火教，而憐嵐則被奉為聖女。從此以後，聖門便以青雲山為中心，八方來朝，可謂盛極一時。在聖王姬濘的帶領下，那些所謂的武林正道統統都要退避三舍。”
他忽然精光內斂，接著沉聲說道：“聖王姬濘天縱奇才，在明教教義的基礎上，將聖門各派武功融會貫通，由聖女憐嵐協助，寫下聖門寶典《明經》。聖門《明經》可是和道家的《太玄經》，佛門《大悲咒》，相思門的《鏡心劍訣》，並稱四大武學奇書。然而，自從聖女的侍女為了聖王爭風吃醋，毒殺聖女，盜走《明經》後，聖門從此日漸衰落，不複當初。至今千年，再也沒有出現過姬濘那樣驚才豔豔的聖王了。”
恩萍神色堅決地道：“怎麽會呢。右使雄才大略，一定會重振聖門的。”
卓立眼神炙熱道：“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我和天縱奇才的聖王姬濘相比，就如螢火之於皓月，不可同日而語。但縱然嘔心瀝血，我也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為聖門謀得一席之地，從此再也不用東躲西藏。有些事就是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恩萍你懂嗎？”
恩萍點頭道：“為了聖門，屬下縱然身死，我無怨無悔。”
卓立悠然舒了一口氣，歎息道：“這些年，聖門在所謂的武林正道的打壓下，四分五裂，苟延殘喘，十分憋屈。“
說著他神色突然變得堅韌不拔，沉聲道：”不過沒關係，我一定會整合四分五裂的派係，重振我聖門聲威。如今天下即將大亂，再加上李建成寶藏的藏寶圖現世，江湖也寧靜不了多久。隻要得到寶藏裏的《明經》，何愁大事不成。當年茗劍山莊奉皇帝之命發布蕩魔令，殺上青雲山，滅我聖門，是何等的殘忍。如今想想，已經整整十八年，是時候該一雪前恥了。”
恩萍恍然大悟道：“原來右使這次去百鬼林是為了藏寶圖！”
卓立惋惜道：“收到消息之後，我立馬趕往百鬼寨，隻可惜去還是去晚了，藏寶圖不知所蹤。”
說著他仿佛忽然想起什麽事情，吩咐道：“對了，你將藏寶圖重現江湖的消息賣給軼史閣，就說百鬼寨被滅，藏寶圖落入了東海來的病書生易林手中。”
恩萍大惑不解地道：“如此重要的消息為何要賣給軼史閣？我們派人將那易林抓迴來不就行了？”
卓立神秘一笑道：“我自有我的用意。藏寶圖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會想辦法取迴來。”
恩萍眼神灼熱道：“既然藏寶圖關係到我教寶典《明經》，何不讓屬下親自前往。”
卓立揮手作勢，怒道：“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我做事！”
恩萍被卓立的喜怒無常嚇了一跳，唯諾道：“屬下不敢！”
卓立語氣一怒而逝，淡淡道：“這個易林我另有用處，他將是我用來攪動天下風雲的引子。走吧，去看看那獸瞳之子，希望他還能為我所用，成為殺人利器，不然的話，就可惜了那一雙天生的眸子。”
說到此處，卓立嘴角溢出一絲冷笑，對他來說，這獸瞳之子，要麽為自己所用，要麽為自己所殺。
卓立領著恩萍，走過一條石壁通道，來到一處石室，中間位置放著一具冰棺，裏麵躺著的人正是小狼。
那夜小狼在百鬼林與菀青惡戰，中了她的穿心刺，拚死護住心脈，落荒而逃。
要不是求生的本能支撐他，估計他早就曝屍荒野了。而就在他慌不擇路，快要耗盡最後一絲潛能的時候，一位白衣秀士從天而降，落在他前麵，一扇將他擊暈過去。
暈過去前的一刻，小狼看到了那個白衣秀士的臉龐。隻見他臉龐輪廓分明，橫眉粗密，看起來樣子年仿四十，但卻已白發蒼蒼，竟然連眉毛都有幾絲斑白。
石室內，卓立向守在冰棺旁的侍女道：“你們確定他已經醒了？”
其中一個侍女點頭道：“屬下確定。屬下聽從右使吩咐，一直守在冰棺旁，一有動靜便立刻稟告。剛才屬下的確是看到他的手指動了，而且還把眼睛睜開了一下。隻是……”
卓立皺眉道：“隻是什麽？”
那個侍女諾諾道：“隻是後來他又閉上眼睛，毫無反應。”
另一個侍女附和道：“屬下也看到了他把眼睛睜開，隻是張開不久便又閉上，接著便是現在這個狀態了。”
卓立將手放在冰棺上，遊離出絲絲真氣，穿過幾尺厚的冰棺，感應小狼的氣息。
卓立屏住唿吸，眉頭微皺，淡淡道：“他醒了。隻是由於受傷過重，而且冰棺太冷，所以又昏睡了過去。這是動物自我保護的一種天性。人雖然是百獸之靈，但說到底也還是動物，遇到逆境就想一睡不醒，猶如蛇的冬眠。”
恩萍示意，讓侍女將冰蓋打開。
冰蓋剛打開，小狼的眼睛便睜了開來，虎視眈眈地望著卓立。他的瞳孔不斷循環地縮小放大，仿佛找不到焦距，顯得有一絲的不知所措。
卓立看著那一雙幽深的眸子，就如正在欣賞一件珍品。他走到冰棺旁邊，淡淡一笑道：“醒了？感覺如何，胸口的傷還痛嗎？”
小狼眸子裏散發出的野獸光芒漸漸消失，茫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將視線從眼前這個白衣白發的中年男子身上收迴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卻發現自己的胸口包裹著白布，有絲絲的血水從白布邊緣滲出。
小狼剛想騰手去撕開白布，卻被卓立先一步阻止。
卓立淡淡道：“你隻需要感覺一下胸口是否還存在疼痛就行了，無需親眼看到。有些東西，不看比看要更好。”
小狼沒有理卓立的建議，抓住白布，輕輕撕開。
他看到了驚人的一幕，頭腦嗡然，胃液翻滾。他心中作嘔，差點吐了出來。
蟲，乳白色的蟲，密密麻麻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上蠕動。
卓立沉聲道：“不用擔心，這些蟲不是什麽害蟲。相反，正因為這些蟲，你才能活下來。這是長白山天池裏的冰蟲，以天山雪蓮為食，食飽之後，藏於天池底的千年寒冰裏。我聖門先人，在長白山閉關修煉時，有緣發現，冰蟲有起死迴生之奇效。於是便用千年寒冰打造的冰棺養之，運迴中原，放於此處。”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隻要在冰涼的環境裏，冰蟲生命力極強，即使不吃不喝，也能千年不死。如果遇到受傷之人，冰蟲會嗜食傷口的腐肉和膿血，分泌出一種神奇的物質，滋養傷口，讓血肉快速生長。”
小狼表情茫然。
卓立緩緩說道：“你被心影閣的妖女所傷，被一根發簪似的硬物穿心而過，僅僅隻是躺在這裏數天，傷口便已經完全愈合。冰蟲治療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如果你的求生意誌不夠強烈，那麽很可能從此一睡不醒，直到餓死，淪為冰蟲的食物。”
小狼看著心口上的乳白色蟲子慢慢爬開，鑽進了冰棺四周蜂窩一般的孔裏，心中一陣寒顫。
他從冰棺撐起身體，然後趔趄地爬了出來。
他疑惑地看著周圍幾個人，茫然道：“這是哪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你們是誰？我……我又是誰？”
卓立輕輕歎了口氣，緩緩道：“後遺症果然還是避免不了。冰蟲治療傷口，起初會產生巨大的痛楚，傳遍全身每一處神經，直達靈魂深處。那種生不如死感覺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也是常人無法承受的，所以人的精神會產生抵抗，最後失去部分記憶。”
“我想不起任何事情。”小狼茫然道。
卓立歎息一聲道：“或許這便是浴火重生所要付出的代價。即使我一開始便給你吃了麻醉散，讓你暫時失去知覺，避免冰蟲帶來的痛楚，現在看來還是於事無補。你失憶了。而且你還可能失去部分知覺，猶如行屍走肉般感受不到疼痛。慶幸的是你還沒有瘋掉，還不至於淪為真正的行屍走肉。”
小狼顫抖著右手，摸向自己胸口那道淺淺的疤痕，上麵還殘留有冰蟲分泌出來的黏黏糊糊的透明液體。
他咬牙用力，指甲嵌進肉裏，血流如注，然而，沒有絲毫痛楚。
他心裏苦笑，自己果真失去了感知痛楚的能力，不知道是喜是悲。
小狼拔開嵌進肉裏的指甲後，那冰蟲分泌出的透明黏液瞬間填補進去，肌肉和皮膚驚人地長了出來，傷口快速愈合。
旁邊的侍女們看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小狼皺了皺眉頭，語氣冰冷道：“是你救了我？”
卓立點頭道：“原則上是。你欠我一條命。”
小狼腦子一片空白，茫然地望著卓立，緩緩道：“為什麽救我？”
卓立淡淡一笑道：“我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
小狼若有所思，然後茫然道：“如果我不做呢？把我的命要迴去？”
恩萍怒道：“大膽！你竟然不識好歹……”
卓立揚手阻止恩萍往下說，悠然道：“你不做，我也不會把你怎樣。你可以走出去，我絕不攔你。但你知道你要去哪裏？要做什麽嗎？”
小狼眉頭皺得更重了，苦笑著搖頭道：“我不知道去哪裏。但我知道要做什麽。”
卓立訝異道：“哦？”
小狼忽然咧嘴一笑道：“我要幫你做一件事，還你的命。”
卓立大笑道：“哈哈，你果然有趣。一個失憶的人最怕便是不知道做什麽，無所事事，生不如死，像是來不及投胎轉世的遊魂野鬼。你很聰明，馬上便找到了一個支撐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作為迴報，我會幫你去查清楚，你到底是誰，從哪來，要到哪去。”
小狼仿佛陷入沉思，凝重道：“我是誰？從哪來？到哪去？真有意思。那你又是誰？從哪來？到哪去？”
卓立哈哈一笑道：“好，問得好。我是卓立，從遠處來，到遠處去。我生於世，便是為了重振聖門，將天下大同、萬物平等的真理告知世人。總有一天，這世上，人人都可以為所欲為，隻要他力所能及，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不受任何道德禮儀的束縛，不受任何法規教條的限製，遵循自然，隨心所欲。”
小狼疑惑道：“隨心所欲？說不好聽的就是任意妄為。但有些事，你任意妄為了，別人就任意妄為不了，所以說到底，一切不過是弱肉強食而已。照你這麽說，人和動物有什麽區別？”
卓立冷冷一笑，沉聲道：“人本就是動物，隻是人比其他動物強，所以才能淩駕於其上。弱肉強食便是大自然的終極法則與奧義，那是宇宙進化的唯一真理。”
小狼一時沉默，不知該如何言語，最後苦笑一聲道：“有道是，萬物皆受約束。或許這世間本就沒有真理！”。
卓立淡淡一笑道：“我聖門的使命便是要追求無拘無束。當一切不受束縛和限製時，你想要隨心所欲，就必須有隨心所欲的能力，就像鮭魚爬出水變成蜥蜴。無論如何，你得是強者，不然就隻能被自然所淘汰。”
小狼歎了口氣，緩緩道：“天地不仁，萬物芻狗。這便是你們的教義嗎？”
卓立身軀一震，沉聲道：“一語中的。小兄弟真是吾輩知音。天道始於自然，萬物生而無異。但世間的萬物，與永恆的天地相比，渺小至極，可悲可歎。”
他神色寂然，接著說道：“所以，天地是無所謂仁慈的，它沒有仁愛，對待萬事萬物就像對待芻狗一樣，任憑萬物自生自滅。既然天地都讓萬物自生自滅，那麽萬物何不解放天性，為所欲為呢？所以說，那些什麽仁義道德，教條法規，是多麽的可笑，那隻會帶來束縛，毫無作用。”
小狼疑惑道：“萬物之於天地間，天地隻有不仁，才能做到一視同仁，這便是宇宙至理。可是，無規矩不成方圓，如果沒有法則限製人的本性，人人都隨心所欲，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
卓立負手而立，沉聲道：“眼光要放長遠，不能執迷吾輩當下，在時代的洪流中，要想發展，就不能有束縛。不然你以為這曆朝曆代為什麽最終都走向了滅亡呢！”
小狼眼神迷離，歎息道：“真的是這樣麽？！我無法理解！”
看著茫然疑惑的小狼，卓立不想再往下深入討論，於是轉移話題道：“既然小兄弟不記得自己的名字，那我便自作主張幫你起一個如何？”
小狼無所謂地道：“稱唿而已。起吧。”
卓立撫摸著冰棺，緩緩道：“你在這千年寒冰所造的冰棺中重生，忘卻生前記憶，猶如蝴蝶破繭，鳳凰浴火，不如便叫忘寒如何？”
小狼聳了聳肩，無所謂地攤手道：“隨便。”
卓立指著身側的大門道：“恩萍會帶你到休息的地方。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開始我會教你一些武功心法，有助於你恢複身體和增進功力。”
小狼皺眉問道：“你還沒說要我做什麽事情。說不定我寧願把命還給你，也不想做你讓我做的事情呢。”
卓立一本正經道：“我要你當我教聖女的護衛，保護她周全，直到她乖乖迴來履行她的使命。如果有人想對她不利，殺無赦。”
小狼追問道：“如果她想對別人不利呢？”
卓立擺了擺手，淡淡道：“任由她去便是。不到迫不得已，不要暴露自已。記住，你是她躲藏在暗處的影子，殺人於無形。這幾天我教你一些武功心法之後，你便出發。放心，你不用保護她一輩子的，等她乖乖迴到聖門當她的聖女，你就自由了。”
小狼活動脊椎，鬆了鬆筋骨，道：“我覺得我的身體已經沒什麽問題了，現在便可以出發。”
卓立搖頭道：“即使你的身體已經恢複，但以你現在的武功，還遠遠不夠。保護聖女，不容有失。我教給你的心法，於你的獸瞳相輔相成，別處可學不到。”
小狼訝道：“我武功不好嗎？那你為什麽要找我？”
卓立仔細打量了一番小狼，道：“你的武功很好，但還不夠好。”
小狼嗤之以鼻道：“我們比試過嗎？”
卓立搖頭道：“沒有。”
小狼攤手道：“既然沒有，你怎知我的武功不夠好。”
卓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緩緩道：“感覺。真正的高手，無需過招，也能感覺到對方武功的強弱。如果你的武功足夠好，就不會被心影閣的穿心刺所傷，差點連命都丟了。”
小狼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受傷的，但卻感覺自己不應該是弱小的人，於是毅然道：“我們比試一下。”
卓立擺了擺手，笑道：“你現在身體太虛弱。明天吧，在冰蟲的治療下，明天應該沒有什麽大礙了。如果明天你能接下我十招，便是我低估了你。獸瞳的心法學不學也就隨你了。”
小狼點頭道：“好，就明天。真奇怪，一想到明天能夠比武過招，我竟突然覺得有點亢奮。”
卓立忽然問道：“你殺過人嗎？”
小狼仿佛陷入迴憶，但腦海裏卻空空如是，迷惑道：“不知道。殺人什麽感覺？”
卓立淡淡一笑道：“以後你便知道了。”說完卓立轉身向恩萍道：“恩萍，帶忘寒去休息的地方。”
恩萍肅立行禮道：“是。”
卓立將眼光從遠方收迴，淡淡道：“嗯，醒來就把冰棺打開吧。”
那女子神色疑惑道：“屬下不解，他隻不過是個普通人，左使何必要損耗自己的內力去救他一命呢？而且還用了千年冰蟲。”
卓立冷冷一笑道：“恩萍，如果我做什麽事都能被你猜透，這個右使你來當就行了，哪用得著我。”
那叫恩萍的女子惶恐不安地道：“屬下不敢。屬下不該自作聰明，妄自猜測右使的用意。”
卓立神色自若道：“無可否認，你很聰明，這也是為什麽我會選你做我的內侍。但你要記住，聰明往往容易被聰明誤。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希望你最好三思而後行。”
恩萍仿佛鬆了口氣，跪拜道：“多謝右使教誨。”
卓立問道：“聖女那邊有何消息？”
恩萍從身上取出一張紙條，遞給卓立道：“朱雀護法飛鷹傳來消息，聖女還在計劃刺殺牛仙客，看來她是非要報仇不可。”
卓立並沒有接過紙條，輕輕揚了揚手道：“短見如斯！由她去吧，當她絕望無助到極限，自然便會乖乖迴來當她的聖女。這是她的宿命，逃不掉的。”
恩萍猶豫不決道：“屬下有一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卓立淡淡道：“講吧。”
恩萍咬著嘴唇道：“她如此任意妄為，忤逆教義。為什麽聖女非她不可呢？天下女子這麽多，總能找到比她更適合的……”
卓立揚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冷冷道：“剛才我已經說了，這是宿命。你以為聖女是誰都能當的麽？青藤認主。你知道這十多年來，已經有多少個少女死在青藤之下麽？整整十八個。你以為我沒有嚐試去找別的少女當聖女麽？隻可惜，他們都不是天命所歸的聖女。今年她已經十八歲，是時候了。”
恩萍不解道：“既然她如此不聽話。為何不直接把她抓迴來呢？”
卓立眼神如冰，盯著恩萍冷哼道：“你是在質疑我嗎？”
恩萍被卓立的眼神所震懾，跪地求饒道：“屬下知罪。”
卓立嘴角微動，冷笑道：“你也無需嫉妒她。聖女雖然至高無上，但卻也承受著常人無法承受的苦難。別說我沒給機會你，我讓你去以血試青藤，你敢嗎？你敢以生命為代價去賭青藤認不認你當主人嗎？”
恩萍緊緊咬著嘴唇，沉默許久，最終還是放棄般搖頭道：“屬下不敢。”
卓立嗤之以鼻道：“心懷恐懼之人，不配當青藤的主人。”
恩萍委屈而窘迫，咬唇道：“屬下也不稀罕什麽聖女，隻要能陪在右使身邊便心滿意足了。”
卓立伸出食指抵住恩萍精致的下顎，淡淡笑道：“想要陪在我身邊，既要聰明，也要糊塗，如履薄冰，我習慣了為所欲為，一時興起便會殺人，你不怕麽？”
恩萍閃電般縮緊身體，單膝跪地，神色堅決道：“屬下不怕。”
卓立負手而立，哈哈笑道：“很好。我們去看看新來的小兄弟吧。他被心影閣的穿心刺所傷，雖然能醒過來，但難保不會變成一個廢人。如果是個廢人，那就沒有任何用處了。”
恩萍想不明白卓右使為何如此大費周折將那小子從百鬼林帶迴聖門，遲疑道：“那為什麽還要……”
卓立看出恩萍的疑慮，沉聲道：“因為那雙眼睛，多美的一雙獸瞳啊。獸瞳不是誰都能有的。特別是這種猶如狼眼一般的獸瞳，深邃，銳利，充滿戾氣。這雙鋒芒畢露卻又內斂於神的眸子，真是讓人驚歎。我很好奇，這樣一個人，如果入了我聖門會如何。”
恩萍不服道：“我聖門人才濟濟……”
卓立冷哼一聲，打斷道：“獸瞳之子是與眾不同的存在，若能為我所用，他將變成出類拔萃的殺人利器，假以時日，就算是四大護法也難以相比。”
恩萍一愣，茫然道：“右使要收他為徒？”
卓立輕輕搖頭道：“非也。他武功雖然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我會提點一下他，教他一些如何利用獸瞳的心法，讓他的武功更進一步，然後去當未來聖女的守護者，但我卻不會收他為徒。自從修兒死後，我發誓此生再也不收徒。”
恩萍不解道：“既然是保護聖女，為什麽不找個女人？”
卓立冷哼道：“因為女人從來都不聽話。傳說第一任聖女便是被她的貼身侍女給害死的，從此以後，聖女從不用女侍。聖教的陳年醜事，你不知道也不出奇。”
恩萍行禮道：“是屬下愚昧無知了。不知道聖門還有這樣的往事。”
卓立神色明然，仿佛陷入了迴想，感慨歎息道：“這事說來話長啊……那時候聖門各派，猶如一盤散沙，各自為戰，直到青雲山的血教出了個奇女子，聽說她出生之日，虹霞滿天，蜃影重重，仿佛天宮現世。”
他眼裏滿是柔情，接著道：“她出生後，不日便能直立行走，言語無礙，長至十歲，肌如冰霜，眸如冷月，發如青絲，入水百日而不死，能夠通曉過去，預知未來。她預言，有八尺男兒，手持青鋒，一統聖門。”
“後來呢？”恩萍忍不住問道。
卓立緩緩說道：“後來果然如她所言，明教有一個叫姬濘的男子，挑戰聖門各派，將各派首領一一擊敗，最後一統聖門，正名為拜火教，而憐嵐則被奉為聖女。從此以後，聖門便以青雲山為中心，八方來朝，可謂盛極一時。在聖王姬濘的帶領下，那些所謂的武林正道統統都要退避三舍。”
他忽然精光內斂，接著沉聲說道：“聖王姬濘天縱奇才，在明教教義的基礎上，將聖門各派武功融會貫通，由聖女憐嵐協助，寫下聖門寶典《明經》。聖門《明經》可是和道家的《太玄經》，佛門《大悲咒》，相思門的《鏡心劍訣》，並稱四大武學奇書。然而，自從聖女的侍女為了聖王爭風吃醋，毒殺聖女，盜走《明經》後，聖門從此日漸衰落，不複當初。至今千年，再也沒有出現過姬濘那樣驚才豔豔的聖王了。”
恩萍神色堅決地道：“怎麽會呢。右使雄才大略，一定會重振聖門的。”
卓立眼神炙熱道：“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我和天縱奇才的聖王姬濘相比，就如螢火之於皓月，不可同日而語。但縱然嘔心瀝血，我也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為聖門謀得一席之地，從此再也不用東躲西藏。有些事就是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恩萍你懂嗎？”
恩萍點頭道：“為了聖門，屬下縱然身死，我無怨無悔。”
卓立悠然舒了一口氣，歎息道：“這些年，聖門在所謂的武林正道的打壓下，四分五裂，苟延殘喘，十分憋屈。“
說著他神色突然變得堅韌不拔，沉聲道：”不過沒關係，我一定會整合四分五裂的派係，重振我聖門聲威。如今天下即將大亂，再加上李建成寶藏的藏寶圖現世，江湖也寧靜不了多久。隻要得到寶藏裏的《明經》，何愁大事不成。當年茗劍山莊奉皇帝之命發布蕩魔令，殺上青雲山，滅我聖門，是何等的殘忍。如今想想，已經整整十八年，是時候該一雪前恥了。”
恩萍恍然大悟道：“原來右使這次去百鬼林是為了藏寶圖！”
卓立惋惜道：“收到消息之後，我立馬趕往百鬼寨，隻可惜去還是去晚了，藏寶圖不知所蹤。”
說著他仿佛忽然想起什麽事情，吩咐道：“對了，你將藏寶圖重現江湖的消息賣給軼史閣，就說百鬼寨被滅，藏寶圖落入了東海來的病書生易林手中。”
恩萍大惑不解地道：“如此重要的消息為何要賣給軼史閣？我們派人將那易林抓迴來不就行了？”
卓立神秘一笑道：“我自有我的用意。藏寶圖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會想辦法取迴來。”
恩萍眼神灼熱道：“既然藏寶圖關係到我教寶典《明經》，何不讓屬下親自前往。”
卓立揮手作勢，怒道：“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我做事！”
恩萍被卓立的喜怒無常嚇了一跳，唯諾道：“屬下不敢！”
卓立語氣一怒而逝，淡淡道：“這個易林我另有用處，他將是我用來攪動天下風雲的引子。走吧，去看看那獸瞳之子，希望他還能為我所用，成為殺人利器，不然的話，就可惜了那一雙天生的眸子。”
說到此處，卓立嘴角溢出一絲冷笑，對他來說，這獸瞳之子，要麽為自己所用，要麽為自己所殺。
卓立領著恩萍，走過一條石壁通道，來到一處石室，中間位置放著一具冰棺，裏麵躺著的人正是小狼。
那夜小狼在百鬼林與菀青惡戰，中了她的穿心刺，拚死護住心脈，落荒而逃。
要不是求生的本能支撐他，估計他早就曝屍荒野了。而就在他慌不擇路，快要耗盡最後一絲潛能的時候，一位白衣秀士從天而降，落在他前麵，一扇將他擊暈過去。
暈過去前的一刻，小狼看到了那個白衣秀士的臉龐。隻見他臉龐輪廓分明，橫眉粗密，看起來樣子年仿四十，但卻已白發蒼蒼，竟然連眉毛都有幾絲斑白。
石室內，卓立向守在冰棺旁的侍女道：“你們確定他已經醒了？”
其中一個侍女點頭道：“屬下確定。屬下聽從右使吩咐，一直守在冰棺旁，一有動靜便立刻稟告。剛才屬下的確是看到他的手指動了，而且還把眼睛睜開了一下。隻是……”
卓立皺眉道：“隻是什麽？”
那個侍女諾諾道：“隻是後來他又閉上眼睛，毫無反應。”
另一個侍女附和道：“屬下也看到了他把眼睛睜開，隻是張開不久便又閉上，接著便是現在這個狀態了。”
卓立將手放在冰棺上，遊離出絲絲真氣，穿過幾尺厚的冰棺，感應小狼的氣息。
卓立屏住唿吸，眉頭微皺，淡淡道：“他醒了。隻是由於受傷過重，而且冰棺太冷，所以又昏睡了過去。這是動物自我保護的一種天性。人雖然是百獸之靈，但說到底也還是動物，遇到逆境就想一睡不醒，猶如蛇的冬眠。”
恩萍示意，讓侍女將冰蓋打開。
冰蓋剛打開，小狼的眼睛便睜了開來，虎視眈眈地望著卓立。他的瞳孔不斷循環地縮小放大，仿佛找不到焦距，顯得有一絲的不知所措。
卓立看著那一雙幽深的眸子，就如正在欣賞一件珍品。他走到冰棺旁邊，淡淡一笑道：“醒了？感覺如何，胸口的傷還痛嗎？”
小狼眸子裏散發出的野獸光芒漸漸消失，茫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將視線從眼前這個白衣白發的中年男子身上收迴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卻發現自己的胸口包裹著白布，有絲絲的血水從白布邊緣滲出。
小狼剛想騰手去撕開白布，卻被卓立先一步阻止。
卓立淡淡道：“你隻需要感覺一下胸口是否還存在疼痛就行了，無需親眼看到。有些東西，不看比看要更好。”
小狼沒有理卓立的建議，抓住白布，輕輕撕開。
他看到了驚人的一幕，頭腦嗡然，胃液翻滾。他心中作嘔，差點吐了出來。
蟲，乳白色的蟲，密密麻麻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上蠕動。
卓立沉聲道：“不用擔心，這些蟲不是什麽害蟲。相反，正因為這些蟲，你才能活下來。這是長白山天池裏的冰蟲，以天山雪蓮為食，食飽之後，藏於天池底的千年寒冰裏。我聖門先人，在長白山閉關修煉時，有緣發現，冰蟲有起死迴生之奇效。於是便用千年寒冰打造的冰棺養之，運迴中原，放於此處。”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隻要在冰涼的環境裏，冰蟲生命力極強，即使不吃不喝，也能千年不死。如果遇到受傷之人，冰蟲會嗜食傷口的腐肉和膿血，分泌出一種神奇的物質，滋養傷口，讓血肉快速生長。”
小狼表情茫然。
卓立緩緩說道：“你被心影閣的妖女所傷，被一根發簪似的硬物穿心而過，僅僅隻是躺在這裏數天，傷口便已經完全愈合。冰蟲治療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如果你的求生意誌不夠強烈，那麽很可能從此一睡不醒，直到餓死，淪為冰蟲的食物。”
小狼看著心口上的乳白色蟲子慢慢爬開，鑽進了冰棺四周蜂窩一般的孔裏，心中一陣寒顫。
他從冰棺撐起身體，然後趔趄地爬了出來。
他疑惑地看著周圍幾個人，茫然道：“這是哪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你們是誰？我……我又是誰？”
卓立輕輕歎了口氣，緩緩道：“後遺症果然還是避免不了。冰蟲治療傷口，起初會產生巨大的痛楚，傳遍全身每一處神經，直達靈魂深處。那種生不如死感覺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也是常人無法承受的，所以人的精神會產生抵抗，最後失去部分記憶。”
“我想不起任何事情。”小狼茫然道。
卓立歎息一聲道：“或許這便是浴火重生所要付出的代價。即使我一開始便給你吃了麻醉散，讓你暫時失去知覺，避免冰蟲帶來的痛楚，現在看來還是於事無補。你失憶了。而且你還可能失去部分知覺，猶如行屍走肉般感受不到疼痛。慶幸的是你還沒有瘋掉，還不至於淪為真正的行屍走肉。”
小狼顫抖著右手，摸向自己胸口那道淺淺的疤痕，上麵還殘留有冰蟲分泌出來的黏黏糊糊的透明液體。
他咬牙用力，指甲嵌進肉裏，血流如注，然而，沒有絲毫痛楚。
他心裏苦笑，自己果真失去了感知痛楚的能力，不知道是喜是悲。
小狼拔開嵌進肉裏的指甲後，那冰蟲分泌出的透明黏液瞬間填補進去，肌肉和皮膚驚人地長了出來，傷口快速愈合。
旁邊的侍女們看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小狼皺了皺眉頭，語氣冰冷道：“是你救了我？”
卓立點頭道：“原則上是。你欠我一條命。”
小狼腦子一片空白，茫然地望著卓立，緩緩道：“為什麽救我？”
卓立淡淡一笑道：“我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
小狼若有所思，然後茫然道：“如果我不做呢？把我的命要迴去？”
恩萍怒道：“大膽！你竟然不識好歹……”
卓立揚手阻止恩萍往下說，悠然道：“你不做，我也不會把你怎樣。你可以走出去，我絕不攔你。但你知道你要去哪裏？要做什麽嗎？”
小狼眉頭皺得更重了，苦笑著搖頭道：“我不知道去哪裏。但我知道要做什麽。”
卓立訝異道：“哦？”
小狼忽然咧嘴一笑道：“我要幫你做一件事，還你的命。”
卓立大笑道：“哈哈，你果然有趣。一個失憶的人最怕便是不知道做什麽，無所事事，生不如死，像是來不及投胎轉世的遊魂野鬼。你很聰明，馬上便找到了一個支撐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作為迴報，我會幫你去查清楚，你到底是誰，從哪來，要到哪去。”
小狼仿佛陷入沉思，凝重道：“我是誰？從哪來？到哪去？真有意思。那你又是誰？從哪來？到哪去？”
卓立哈哈一笑道：“好，問得好。我是卓立，從遠處來，到遠處去。我生於世，便是為了重振聖門，將天下大同、萬物平等的真理告知世人。總有一天，這世上，人人都可以為所欲為，隻要他力所能及，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不受任何道德禮儀的束縛，不受任何法規教條的限製，遵循自然，隨心所欲。”
小狼疑惑道：“隨心所欲？說不好聽的就是任意妄為。但有些事，你任意妄為了，別人就任意妄為不了，所以說到底，一切不過是弱肉強食而已。照你這麽說，人和動物有什麽區別？”
卓立冷冷一笑，沉聲道：“人本就是動物，隻是人比其他動物強，所以才能淩駕於其上。弱肉強食便是大自然的終極法則與奧義，那是宇宙進化的唯一真理。”
小狼一時沉默，不知該如何言語，最後苦笑一聲道：“有道是，萬物皆受約束。或許這世間本就沒有真理！”。
卓立淡淡一笑道：“我聖門的使命便是要追求無拘無束。當一切不受束縛和限製時，你想要隨心所欲，就必須有隨心所欲的能力，就像鮭魚爬出水變成蜥蜴。無論如何，你得是強者，不然就隻能被自然所淘汰。”
小狼歎了口氣，緩緩道：“天地不仁，萬物芻狗。這便是你們的教義嗎？”
卓立身軀一震，沉聲道：“一語中的。小兄弟真是吾輩知音。天道始於自然，萬物生而無異。但世間的萬物，與永恆的天地相比，渺小至極，可悲可歎。”
他神色寂然，接著說道：“所以，天地是無所謂仁慈的，它沒有仁愛，對待萬事萬物就像對待芻狗一樣，任憑萬物自生自滅。既然天地都讓萬物自生自滅，那麽萬物何不解放天性，為所欲為呢？所以說，那些什麽仁義道德，教條法規，是多麽的可笑，那隻會帶來束縛，毫無作用。”
小狼疑惑道：“萬物之於天地間，天地隻有不仁，才能做到一視同仁，這便是宇宙至理。可是，無規矩不成方圓，如果沒有法則限製人的本性，人人都隨心所欲，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
卓立負手而立，沉聲道：“眼光要放長遠，不能執迷吾輩當下，在時代的洪流中，要想發展，就不能有束縛。不然你以為這曆朝曆代為什麽最終都走向了滅亡呢！”
小狼眼神迷離，歎息道：“真的是這樣麽？！我無法理解！”
看著茫然疑惑的小狼，卓立不想再往下深入討論，於是轉移話題道：“既然小兄弟不記得自己的名字，那我便自作主張幫你起一個如何？”
小狼無所謂地道：“稱唿而已。起吧。”
卓立撫摸著冰棺，緩緩道：“你在這千年寒冰所造的冰棺中重生，忘卻生前記憶，猶如蝴蝶破繭，鳳凰浴火，不如便叫忘寒如何？”
小狼聳了聳肩，無所謂地攤手道：“隨便。”
卓立指著身側的大門道：“恩萍會帶你到休息的地方。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開始我會教你一些武功心法，有助於你恢複身體和增進功力。”
小狼皺眉問道：“你還沒說要我做什麽事情。說不定我寧願把命還給你，也不想做你讓我做的事情呢。”
卓立一本正經道：“我要你當我教聖女的護衛，保護她周全，直到她乖乖迴來履行她的使命。如果有人想對她不利，殺無赦。”
小狼追問道：“如果她想對別人不利呢？”
卓立擺了擺手，淡淡道：“任由她去便是。不到迫不得已，不要暴露自已。記住，你是她躲藏在暗處的影子，殺人於無形。這幾天我教你一些武功心法之後，你便出發。放心，你不用保護她一輩子的，等她乖乖迴到聖門當她的聖女，你就自由了。”
小狼活動脊椎，鬆了鬆筋骨，道：“我覺得我的身體已經沒什麽問題了，現在便可以出發。”
卓立搖頭道：“即使你的身體已經恢複，但以你現在的武功，還遠遠不夠。保護聖女，不容有失。我教給你的心法，於你的獸瞳相輔相成，別處可學不到。”
小狼訝道：“我武功不好嗎？那你為什麽要找我？”
卓立仔細打量了一番小狼，道：“你的武功很好，但還不夠好。”
小狼嗤之以鼻道：“我們比試過嗎？”
卓立搖頭道：“沒有。”
小狼攤手道：“既然沒有，你怎知我的武功不夠好。”
卓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緩緩道：“感覺。真正的高手，無需過招，也能感覺到對方武功的強弱。如果你的武功足夠好，就不會被心影閣的穿心刺所傷，差點連命都丟了。”
小狼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受傷的，但卻感覺自己不應該是弱小的人，於是毅然道：“我們比試一下。”
卓立擺了擺手，笑道：“你現在身體太虛弱。明天吧，在冰蟲的治療下，明天應該沒有什麽大礙了。如果明天你能接下我十招，便是我低估了你。獸瞳的心法學不學也就隨你了。”
小狼點頭道：“好，就明天。真奇怪，一想到明天能夠比武過招，我竟突然覺得有點亢奮。”
卓立忽然問道：“你殺過人嗎？”
小狼仿佛陷入迴憶，但腦海裏卻空空如是，迷惑道：“不知道。殺人什麽感覺？”
卓立淡淡一笑道：“以後你便知道了。”說完卓立轉身向恩萍道：“恩萍，帶忘寒去休息的地方。”
恩萍肅立行禮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