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沒用是什麽意思,你為什麽要抓著那個東西?” 傅雨深看著公交車和火車上帶有黃色塑料環的金屬把手問道。這才仔細看了一眼電梯的內部,這電梯不像人間的電梯是通向遠天的,頭頂上什麽也沒有,隻有一片漆黑的天空,和外麵的電梯一樣漆黑,把手懸在上麵。他的頭伸到了一個甚至看不到盡頭的高度。緩緩地,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腳下,果然,他看到腳下,金光如火在燃燒,伴隨著裂紋和爆炸,他差點跳了起來,“這……這是什麽。”


    “天堂與地獄的分界線。”門關上後,宋硯迴答道,但令人驚訝的是,幹淨整潔的電梯門上不僅映出了他們兩個人的倒影,還有一個頭發生硬的人。穿著舊校服的她,臉色蒼白,眸子裏閃爍著傅雨深這輩子從未見過的光芒。


    “你……你後麵那個女孩是誰?”他指著電梯門上的少女倒影問道,同時搖頭,因為看不到她站在宋硯身邊。


    “你現在隻需要知道她就在我身邊。”宋硯說著,扭頭看著他的雙手。“你最好在出事之前抓住把手,萬一你摔倒了,我不會幫你的。”


    這一次付雨深不敢再無視她的警告,他立即抬起雙手,雙手握住了把手,這真是一件好事,因為他一握住,電梯就掉了下來。不,它隻是沒有掉落,而是自由落體——沒有任何重力或任何附著物,就好像有什麽非常強大的東西正在將它吸進他透過電梯看到的坑裏。


    墜落的力道太重了,傅雨深感覺自己的皮膚都隨著電梯被吸住,仿佛一直延伸到底部,連嘴都張不開,更別提尖叫了。如果不是宋硯表現得若無其事,他還以為事情已經完全失控了,他們都快要被砸在地上了——嗚嗚,他是擔心鬼魂來的。離開宋硯的身邊,“鬼”字又會出現,但現在經曆了這些,他才發現,纏在他身上的鬼魂並沒有那麽可怕,是他的二嫂!


    天哪,他可憐的二弟。難怪他這幾天睡不著覺,有一個這麽可怕的老婆,比被鬼纏身還可怕。


    電梯猛地停了下來,就在傅雨深以為折磨結束的時候——電梯猛地向左,向右,向下,向後,向前。傅雨深這才發現自己確實可以對抗地心引力,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親愛的,親愛的,你還好嗎?” 電梯一開,付雨深就像是走過了地獄一樣走了出來,跪倒在地,幹嘔著,一副要死在此時此地的樣子。見狀,櫃台後那黑如黑暗的老者走了出來,一臉關切地看著他:“嗯,你還活著,怎麽會在這裏?”


    付雨深隻抬起一隻顫抖的手臂,指向身後,老者順著他指的方向走去,看到宋硯走了出來,露出慈祥的微笑。“親愛的,好久不見了,我最後一次見到你是什麽時候?”


    “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我不想再想起那些記憶了,”她指著大橡木門問道,“他在裏麵嗎?”


    “是的,”老人說,然後轉身按響了櫃台上的門鈴。“我已經通知了你的到來,你可以進去了,等你去見他的時候,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他低頭看著浮沉的傅雨深。“你帶來的人真的很好。”


    傅雨深感覺老爺子說起自己就像是養狗養貓一樣。


    “你就別管他了。”宋硯看也不看生病的姐夫一眼,大步朝橡木門走去。“他能照顧好自己。”


    然後她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付雨深盯著她的背影,轉向老者問道:“這裏是人類不能來的地方嗎?”


    “他們不能。”他略感驚訝,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付雨深。“如果是別人帶來的那就另當別論了,但在死之前,他們是無法進入這個地方的。”


    “那麽,她到底是什麽身份?” 自從知道宋硯能看見鬼,能行走在天堂與地獄的界限之後,付雨深就一直想問她這個問題,但不知為何,卻沒能做到。“她沒有和任何人一起來這裏,卻能進來,就像來過這裏一樣,這是為什麽?”


    老爺子低頭看了一眼傅雨深,覺得這小子是個傻老頭,不過也許他心裏還有一絲希望。他笑了笑,轉頭看向宋硯,說道:“她就是那個失去了一切,又付出了全部,才換迴屬於自己的東西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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