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就提醒他,「皇兄呀,你要知道,你若不是太子,這對你乃至你這一支的子孫……怕是一場劫難。」


    李弘便笑了,「孤迄今也沒孩子……若不做太子了,我為何要生孩子?我的身子,難長壽。這般之後,後來之君沒有容不下的道理。隨便哪個行宮,夠我蕭遙而居便是了。沒有後人,我便不再記掛身後事了。」


    而林雨桐知道,李弘確實是到死都沒一子半女,後來是把李隆基過繼到李弘的名下,而後他繼承了皇位。


    連不要後嗣的話都說出來了,可見李弘而今是拿定了主意了。


    對於武後散布他私生活流言這個事,他隻字未提。身為兒子,礙著孝道,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高興不高興,既然是親生母親做的,他能說什麽呢?他什麽也不說!


    他隻說他身為太子的想法。在他看來,李治的一權三分之法,隻能解一時之困,不是長久之策。與其內鬥,不若給朝堂一個好的太子,這才是為了大唐的百世基業。


    話說到這個份上,林雨桐這個身份就不合適說什麽了。


    權利三分,自己占了其中一份。不同意李弘的法子,那是什麽意思呢?戀手裏的權利嗎?


    林雨桐苦笑,別管怎麽說,太子還是長進了。跟幾年前的稚嫩不同了,知道用話堵自己了!他知道自己為何而來,於是,他把話說在了明處。


    不是當哥哥的對妹妹有什麽意見,或者是覺得妹妹捨不得權利,這兩者都不是!他隻是左右權衡之後,得為大唐的以後考量。


    林雨桐隻能問:「皇兄覺得,賢兒合適?」


    「賢兒合適!」李弘篤定的很,「母後若是肯退,賢兒便能成為一個好太子。」


    可李賢合適,是你覺得的!武後依舊會認為,李賢經驗不足。不僅武後會這麽覺得,李治也會這麽覺得的。


    這個話題到這裏就暫時打住了,林雨桐起身告辭,「皇兄忙吧,我先走了!這件事,您容我思量思量。您要知道,這件事是有風險的。」


    李弘點頭,送林雨桐出去的時候還道,「是皇妹迴來了,更堅定了我的決心。我知道,有皇妹在,中間的變故會小一些,風險會小一些。」


    林雨桐無語的看他,李弘卻隻笑,而後嘆了一聲,「你迴來了,我身上的擔子都輕了。軍權乃是君上的膽,這話再對沒有了。」


    從李弘這裏出來,再去見李治的時候,發現李治整張臉都是腫著的。這是昨晚又沒睡著吧!


    林雨桐過去,先扶李治躺下,「您要是睡不著,就服用湯藥吧!」


    李治拍了拍林雨桐,叫她先去忙,不用管他。


    可這麽躺著,他依舊是睡不安穩呀!


    林雨桐想給按摩吧,李治擺手,「先去忙吧!」


    好似心歇不下來,不敢睡過去。


    林雨桐看向禦案,劉仁遮擋住其他人的視線,好似在幫著林雨桐收拾似得,可其實他偷偷從袖筒裏偷偷的取了個摺子來。


    什麽意思?不能叫其他人知道的密折嗎?


    林雨桐裝似隨意的掃了一眼,可心裏卻咯噔一下,這是恂王李素節寫的。她看劉仁,以目詢問:誰送來的?


    劉仁在桌上用手指劃拉了三個字——張柬之!


    張柬之?這可是個在武周一朝做了宰相的人。如今是?想起來了,如今是李素節王府裏的倉曹參軍。


    林雨桐若無其事的將這密折收了,心道,怪不得李治又睡不著了。


    李治八個兒子,李忠、李孝、李上金這三個都是宮人所出。李忠身為長子記在王皇後名下,被冊封過太子。後來武後把李忠連帶的上官儀這些人,都給弄死了。


    在這之後,李孝年紀輕輕的,也病死了。


    八個兒子就剩下六個了。


    除了武後生下的四個,還有李上金和李素節。李上金的生母隻是個宮人,但是李素節的生母是蕭淑妃。蕭淑妃曾經以李忠愚笨,而李素節聰慧為由,也攛掇過李治廢李忠而立李素節。


    武後成為皇後之後,李治就說,李素節的身體不好,不用朝見了。這些年李素節也一直在申州,不在長安。


    其實想想也知道,李素節跟李上金還是不一樣的,他母親的原因,叫武後對他更戒備。所以,他沒事就貓在地方上,身體不好就不好,老實呆著吧!李治這是想保全這個兒子。


    可李素節常年不能見父親的麵,他就在府裏寫了一篇《忠孝論》。眼前的密折上,就是這篇忠孝論。他府上的官吏張柬之,將其秘密的送到了李治的麵前。


    你說說!這早不送來,晚不送來,太子說身子不好了,給送來了。


    他們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秘密的給送來了。


    可正是這秘密投送密折的方式,更刺激了李治!這說明關於儲位的事,人心開始浮動了!


    這摺子若是叫武後看見了,就說她受不受刺激。


    就比如現在,劉仁神神秘秘的,好似這麽著武後就不知道這個事了。可事情隻要發生在李治身上,武後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不是自己說不說的問題,而是壓根瞞不住。


    武後此時做什麽想呢?


    她是不是更加的急迫更加的迫切,一點都不敢放鬆手裏的權利。


    這件事已經夠敏感了,可緊跟著,又出了一件事。


    事情的起因是宮宴,端午宮宴,格外的喜慶。今年不同與前幾年,前幾年風不調雨不順,處處受災,征戰不斷。今年這情況好多了,眼看夏糧就能收了。宮裏高興,幾個喜事疊加起來,宮裏大辦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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